所以在回到王府稍作休整之后，齐历泽便对阿暖道：“我要入宫见皇上，你要不要自己先回宁府？祖母怕是已经着急了吧？”
阿暖还以为，这些外头的传言，齐历泽是从来都听不进耳朵里的。
她点头：“那我先回去一趟。祖母也给我来了两次信了，母亲的病好似也重。”
齐历泽伸手，抚了抚阿暖的脑袋：“我让顾晨光和你一起去。”
阿暖点头，然后让人备了马车。
——
这是阿暖第一次见顾晨光，她总觉得这个名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那是个和齐历泽差不多年岁的男人，不过他看上去十分严肃。
他一身黑衣，背着药箱，站在门口的马车旁等着阿暖。
阿暖上前笑着和他打招呼：“顾军医，久仰大名。”
顾晨光也只是微微点头，就算是回了礼节了。然后他转过身，看都不看阿暖一眼。
阿暖有些尴尬：她以为自己和齐历泽那种冷漠的男人相处，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个顾晨光，好像是另一种古板的严肃。
他的冷脸，还和齐历泽那种天生的冰山脸不同。
顾晨光像是那种有些刻意避开阿暖的目光的严肃。
不过他不是只针对阿暖，啊暖身边的丫鬟他也一样一眼都不看。
阿暖觉得，在做军医之前，他大概是个迂腐的书呆子。
等她上车了，顾晨光还站在下头。
阿暖无奈：“顾军医，你不上来吗？”
“不可不可！”
这顾晨光看着年轻，思想果然是又老又旧。
他忙不迭对阿暖摆手：“男女授受不亲，我如何能与王妃同车而乘？王妃且先行，我跟车而走便是。”
阿暖嘀咕：“这不像是我在虐待你了？”
她还是叹息一声：“再给顾军医准备一辆马车，从这里到宁府也不算近。既是在京中，咱们还是别让人走路的好。”
毕竟……他是齐历泽的好友。
顾晨光听闻此言，对着阿暖认真地行礼：“多谢王妃。”
阿暖放下车帘，眼不见为净。
身边有一个整日冷脸的齐历泽就足够了。
一路往宁府而去，阿暖也没闲着。
在回来之前，她就让惢儿打听了消息了。
此刻她问惢儿：“关于那个胡姬，你打听到了些什么？还有那个垚郡王，不说他平日里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吗？他送这么个胡姬入宁府，可是有什么旁的想法没有？”
惢儿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垚郡王平时在京中，就和一个透明人一样。
占着郡王的名头，连朝中都没有给个职。
所以平时不常见到他。
惢儿说，那一日也只是垚郡王妃寿辰，所以郡王府设宴，宁大人前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宴会之上垚郡王说自己得了几名胡姬，也不是只送给了宁大人。
朝中的几位位高权重的官员都带回家了一个。
但有一点，在垚郡王府设宴之前，垚郡王妃入宫见过太后娘娘。
说是例行的拜见，可难免叫人多加留心。
阿暖又问惢儿：“那关于这个胡姬的消息呢？”
惢儿自然也已经打探到了：“这胡姬，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胡族部族里头被驱逐出来的或者过不下去的，又模样美艳。她们这几个人，说是都是从一个灭了族的小部族里逃出来的，在部族里有些地位，所以将养的还不错，不似旁的胡族女子那般模样粗糙的。”
阿暖点头：“所以她们从前还算是个小公主什么的？”
惢儿点头：“王妃这么说，也的确是如此，尤其是送给宁大人的这位。”
惢儿将她的详细信息告诉了阿暖。
她叫云姬，算是那群胡姬之中模样最好看最妖娆妩媚的。
而且难得的是，一般的胡姬多少都有些自己的桀骜不驯。要么就是太低声下气，要么就是太难以驯服。
但是这个云姬的性格，却恰到好处。
有胡族人异域风情的长相，却也有大越朝江南女子的温婉柔顺，要人怎么不喜欢？
说到这里，惢儿的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担心：“奴婢打听了一下，倒是觉得……这个人的性子有些像是大夫人的。王妃，奴婢以为，这事儿大抵就是冲着宁大人来的。只不过他们将这个云姬送入宁府究竟是做什么的，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阿暖点头，眼瞧着马车也到了宁府的门口。
她不动声色地下了马车，宁府之中已经有人去通传。
不过阿暖刚进门，就见着了这个云姬。
为啥那么确定见着的人就是云姬呢？
因为站在前院里头，穿着一身大红的胡姬衣裳，模样妩媚娇娆想让人不看到都不行的女子，除了云姬还有谁？
见着阿暖进门，那女子也迎上前来。
按照大越朝的礼节，她规规矩矩地给阿暖行礼：“见过历亲王妃。”
阿暖皱眉，虽不想以身份压人。
但这个云姬进府目的不纯在先，她也就不客气了：“妾室不可入前院，你是不知道还是爹爹让你来的？”
云姬在府中这些日子也打听出来了，知道阿暖这个历亲王妃是个最好脾气的。
宁府之中人人都说，阿暖软软糯糯惹人怜爱。
所以她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和阿暖见面，阿暖就这般直白。
她的脸上，难掩尴尬：“是……老爷的意思。也不是，是夫人病着，妾身知道老夫人等着见王妃，所以特来迎候王妃。没有顾着规矩，实在是妾身的不是，还请王妃责罚。”
她是会说话的，即刻认错，反而让阿暖不好直接处罚。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怪不得她能让宁大人这般宠爱，阿暖点头，却还是半点儿都不客气：“我回自个儿的娘家，还要你引路啊？今儿也就是我回来了，要是旁人来府，见着一个胡姬妾室在正院子迎候，可不是要笑话宁家了？”
阿暖的声音仍旧软软的，但态度却坚决。
让云姬反驳吧，显得她理亏。
不反驳吧，心里头又不舒服。
一时之间，她反而拿阿暖这软中带硬的态度，没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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