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就要到了衡州，阿暖明显地能感觉到，齐历泽的心情似乎变得严肃而沉重了起来。
在屈州的时候，她尚且都还没有感觉。
但是越靠近衡州，就越是有一种肃杀之气萦绕在周围。
衡州是西北达州，与荒漠戈壁还有胡族相连。
遇到战争的时候，衡州就会全部戒备起来。
衡州城中，更是军也是民，民也是军。
往日和平的时候，还能有来往的商队在衡州城中出入。
但现在边境封锁，商队自然也都要回归朝中，不会再出现在衡州城。
他们抵达衡州和屈州交界处的时候，就已经有卫队守在这里了。
阿暖有些不解：“不是只需要守着边境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连这里都要守着啊？”
齐历泽亲自对阿暖解释：“胡族虽莽，却不傻。他们也会派人入大泷境内刺探情报，在这里设置卫队，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探子随意进入关内，也防止关内有人和他们沆瀣一气，给他们提供情报。”
原来如此，战争不只是打仗的事情。
阿暖也看得出，齐历泽在这里，很受人尊敬。
这些守卫将士们甚至不必看齐历泽的身份文牒，只是见到他本人，就能认出来他的身份，自然轻松给他们放行。
也是到了此刻，阿暖才从承影的口中得知。
齐历泽在边境带兵，从来都亲力亲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他和士兵们一起上战场拼在最前头，在军粮供应不上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嚼草根，睡雪窝。
所以士兵们自然都认得齐历泽，甚至将齐历泽当做他们的神只。
连带着他们对阿暖的态度，也是格外恭敬。
在马车进入衡州之后，齐历泽就对阿暖道：“边关军地，你是女子，行走生活多有不便。能准备的东西，都会给你备好。若没有的，你且别急，我会想法子。”
阿暖也不是那等无知之人：“爷放心吧，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从前在溯州的时候，日子也没有那么奢侈。如今在路上都还好，难道到了衡州城，还会更差吗？”
阿暖平日里娇柔，真到了关键时刻，从不会给齐历泽拖后腿。
他们最后这一日半赶往衡州城的时间，因为官道之上没有商队，速度也快了不少。
比预期的，要早了半日。
衡州城如今的府尹名叫“文越”，他也是个奇人。
他乃是皇帝登基那一年的状元，人人都道他前途无量。
但他却自请来到衡州城做府尹，说是要守着大泷朝的关边，只要有他文越在这世上，就绝不让胡族之人染指边关。
皇帝准许，他在边关一待就是十几年。
其实期间皇帝有好几次想要将他调回京中，他却坚持要留在衡州城。
于是皇帝无奈，只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对于此人，阿暖听说得多，自然是佩服的。
而他也没有像是路过其他州城的那些官员一样，因为他们要来，就在城门口守着。
阿暖他们的马车入城之时，城门口静悄悄的。
只有那些侍卫们在给他们行礼，进行了例行检查之后，就将他们放行。
他们一路往府尹府中而去，到了地方，都没见着文越。
问了齐历泽才知道，是今儿一早，就抓了个从塞外来的探子。
文越此刻，正在牢中亲自审讯。
看齐历泽似乎想去，阿暖也对他摆手：“这里就交给我吧！”
齐历泽却笑着抚了抚阿暖的脑袋：“我们不住这。将军府在前头，我让承影带你过去。”
是了，阿暖都忘了。
齐历泽不仅是王爷，还是将军。
这衡州城中，自然有他的将军府。
阿暖点头，虽来到了个新地方，她也想日日和齐历泽黏在一起，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还有——”
看阿暖要走，齐历泽又道：“苏寐。一会儿把他放出来，晚上交给文越。”
终于还是到了要处置苏寐的这一天了。
阿暖又点头。
她还有一件关心的事情要问齐历泽：“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安阳啊？”
就她所知，安阳现在的情况其实不大好。
阿若赤因为来了大泷朝和谈，阿若部族被其他的小部族联合偷袭。
安阳和阿若赤现在似乎躲在大漠之中的某一处，不知道齐历泽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齐历泽知道阿暖一直想着这件事，也只是伸手摸了摸阿暖的脑袋：“就快了。我有他们的消息了，不过要救他们还得从长计议。但他们现在所处之地易守难攻，还能撑一段时日。阿暖，相信我。”
她当然相信齐历泽了！
阿暖认真点头，然后笑着摆手：“那我就先回家咯！”
——
阿暖想过，齐历泽在这里是打仗的，不是享受的，所以将军府可能不如盛京的王府。
但她没想过，这个将军府……竟然这么差劲。
嗯，没错，就是差劲！
别看是一个大院子，从外头看上去很是气势恢宏。
其实进去之后阿暖发觉，这里除了必要的一些生活用品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得出，齐历泽一般只住在前院。有一个正厅里放了桌椅凳子，但其他没有任何装饰物。
正厅后头是齐历泽睡觉的地方， 堆满了兵书地图。床榻上头放着一张薄被，连帘幔都没有。
府中虽也有后院，不过已经被完全荒废。
别说是花草树木了，阿暖觉得后院子里的房间，因为长久无人居住修缮，都快要坍塌了一样。
房头上头，都长了野草了！
这真的是将军府吗？！
看到阿暖诧异的眼神，承影也忙解释：“这院子，是王爷不让修缮的。他说西北战事从来不是玩笑，所有的力量，都必须要投入到战事上头。不必在不必要的地方，做不必要的事。”
“不过王妃娘娘您来了。”
承影指了指偌大的空荡荡的院子：“王爷此次也带了许多的银两，吩咐了不管娘娘要如何修缮，都用府中私库，定然让您住的舒服才好。此处……男人住也就罢了，王妃回来了，自不好这般荒凉。”
按理来说，修缮将军府，该是朝中出钱。
齐历泽做这个选择，阿暖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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