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上空,幽冥七老强大的神识铺开,扫视着下方山林每一寸地方
“哼,丹楼是越活越倒退了,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老六幽冥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锈铁刮过石板,刺耳而阴寒。
他眸光如刀,斜斜扫过远处那座灯火摇曳的楼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当年我七人联手,南荒三大家族见我们都得低头让路。如今却要为一枚续命丹出关,替他们收拾残局——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他肩头黑袍的一角。
那玄铁黑刀静静悬于腰间,刀鞘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状符文,似有戾气蠢蠢欲动,仿佛也听懂了主人的不屑,正低声咆哮,渴望饮血。
老三方寸山斜眼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并未动怒。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通体赤红的葫芦,葫芦口封着一道金丝符箓,隐隐传出闷雷般的轰鸣,像是囚禁着一头暴怒的火兽。
“老六,这话不能这样说。”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敲进人心,“咱们几个是拿钱办事。只要丹楼给吾等续命丹,你管他倒退不倒退?修为到了咱们这个境界,早已超脱俗世恩怨,何必计较这些虚名?”
他说着,目光转向首位那位身穿灰白长袍的老者,语气微顿:“对吧,大哥?”
段宇端坐于一块青玉石台上,背脊挺直如松,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
膝上横着一具古琴,琴身漆黑如墨,七根银弦泛着冷光,仿佛能割裂夜色。
此刻,琴弦微微震颤,发出极细微的嗡鸣,似是在回应外界的躁动。
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深远,如同自九幽之下传来:“是,没错。我们只为丹来,不问是非。”
可就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他眉心微蹙,眼中掠过一丝警觉。
那古琴第七弦忽然自行轻震,发出一声短促清鸣,宛如鹤唳霜天。
“只是……”
他缓缓抬起眼,望向远方的一个方向,眸中似有云雾翻涌,“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风骤然止息,连虫鸣都消失了。
整片山谷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苏灿立于其侧,一身黑红劲装,背负短剑,剑柄之上缠绕着暗金色的锁链——那是他亲手炼制的“缚魂索”,专克邪祟。
他冷笑一声:“大哥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段宇未答,只是轻轻抚过琴弦,指尖一点灵力渗入。
刹那间,一圈无形音波悄然扩散而出,融入空气,如涟漪般荡开——这是他的“听心诀”,可探百里之内生灵心跳与杀意波动。
片刻后,他眸光一凝。
“这里有空间的波动。”
“而且……,未曾留下丝毫气息”
众人神色齐变。
张牙握紧了手中的六层骨塔,塔身每一层都在微微旋转,散发出森然白骨之气;钱太多默默将七枚铜钱布于掌心,指尖掐算天机,眉头越皱越紧;黑瞎子则轻轻拍了拍身后那口青铜棺材,棺盖缝隙中渗出丝丝黑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看来……!”
段宇终于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气势如渊似海,“这次任务,不只是取丹那么简单。”
“丹楼请我们出手,未必是因无力镇压那‘毛头小子’。”
“更可能……是想借我们的手,灭口。”
话音落下,乌云蔽月,天地一片昏暗。
幽冥七老伫立云端,七道身影投下长长的影子,宛如七尊从地狱归来的判官,即将执笔书写一场血雨腥风的审判。
而这风暴的中心,正是那座看似平静、实则正是龙慕等人消失的地方。
而此时,丹楼深处。
巍峨的议事大厅盘踞于云雾缭绕的山巅,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青玉铺地,梁柱雕龙,檐角悬铃在风中轻颤,仿佛也在为即将降临的风暴低语不安。
石英端坐首位,玄金长袍垂落,袖口暗纹流转,丹火图腾若隐若现——那是丹楼至高权力的象征。
他脸色铁青,眸光如刀,缓缓扫过下方群雄。
那一道目光掠过之处,空气似被冻结,众人屏息垂首,无人敢与之对视。
厅内百十人影错落而坐,皆是南荒顶尖势力的掌舵者。
背负古剑的宗门宗主,气息如渊;族纹加身的家族族长,眉宇间透着古老威严;更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枯手拄杖,周身却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隐世不出的强者,今日尽数现身。
气氛凝重,如雷云将炸。
终于,石英开口。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心头:“诸位道友,今日之事……吾已知晓。”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似在压抑滔天怒火。“此事起于我丹楼,辱亦归我丹楼。作为楼主,我石英,必给诸位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他轻咳一声,指尖微颤,但他未停,抬手一挥,灵光浮现,千张赔偿玉契悬浮半空,熠熠生辉。
“此次损失,凡属各宗各族精英弟子陨落、法宝损毁、灵脉受损者,丹楼双倍赔偿。”
语气不容置疑,“只愿此事……莫伤和气。”
此言一出,阴云稍散。
不少人眼中闪过惊异与动摇——双倍赔偿!近乎割肉饲虎。
可见石英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动了根基。
然而,仍有人不肯罢休。
姜家家主姜恨辣猛然起身,赤红战袍猎猎如焰。
他双目通红,声音嘶哑:“石楼主!客气的话不必多说!我姜家一位化神长老,陨落在那狂徒手中!魂灯熄灭,尸骨无存!这笔血债,岂是一纸赔偿能抹平的?!”
话音未落,一掌拍下,身前石桌轰然碎裂,木屑纷飞,如雨洒落。
“那个贼子心狠手辣,手段诡谲,若不趁其羽翼未丰之际斩草除根,日后必成南荒大患!留他一日,便是纵虎归山!”
话音刚落,妘家家主妘不飞缓缓起身。
他紫金长袍华贵,面容俊朗却冷峻如冰,举手投足尽显上位者风范。
“姜兄所言极是。”
他拱手环视四周,“贼子行凶,屠我同道,毁我根基,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既然已无退路,何须再讲仁义?直接调动‘南荒追杀令’,联合三十六洞天,布下天罗地网,将其镇杀于天涯海角!”
一句“镇杀”,如惊雷炸响,激起满堂共鸣。
“不错!此子必须死!”
“否则我等颜面何存?”
“传令下去,悬赏百万灵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时之间,杀意冲霄,整个大厅仿佛化作了刑场,审判尚未归案的罪人。
然而,首位上的石英始终沉默。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只是静静看着这群群情激愤的盟友,眼神深邃如古井,藏着无人能解的算计。
待喧嚣渐息,他才缓缓抬起右手,轻轻一压。
刹那间,万籁俱寂。
“诸位。”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幽冥七老……吾道楼已请出闭关之地。”
一句话,如寒流席卷全场。
所有人脸色骤变,瞳孔猛缩。
幽冥七老?!
那可是丹楼最强的底牌之一,七位早已踏入炼虚期的存在。
传说他们七人心狠手辣,常年沉眠于地底冥窟,非生死存亡之际绝不现世!
如今,竟被石英请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丹楼真的将此事视为灭顶之灾,不惜动用最后的底牌!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难道……那个小子真有通天之能?竟能逼得幽冥七老出关?”
石英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心中自有盘算——杀龙慕,并非难事。
难的是镇压此人,得到他手中的丹药!
他不想被人当枪使,更不愿成为他人棋局中的棋子。
于是他既不承诺诛杀,也不庇护,只以“幽冥七老”震慑群雄,为自己争取时间。
一炷香后,各大家族与宗门之人陆续离去,脚步匆匆,神色复杂。
这场会议虽无定论,但杀机已种下,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如野火燎原。
待众人散尽,大厅重归寂静,只剩下丹楼核心高层伫立原地。
石英缓缓起身,负手望向窗外苍茫天际。
云卷云舒,仿佛天地也在命运的旋涡中挣扎喘息。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子……你到底是谁?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话语中,竟有一丝罕见的期待,混杂着警惕与审视。
万里之外,龙慕体内空间内。
四平山巅,春梅的身影悄然走出房间,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圣女,好消息!”
她清声道,“姑爷的伤势已有明显好转,经脉正在自我修复,神魂稳固,不出一日,便可苏醒!”
刹那间,守候在外的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
尤其是慕容芊芊,她一直在担心龙慕,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眼眶微红。听到消息那一刻,泪水无声滑落。
如果不是龙慕拼死相救,她早已身死道消。
“龙慕……”
她低声唤着,声音颤抖,“这是我欠你的……可现在,你却要面对整个南荒的追杀……”
她咬住嘴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翻腾着愧疚、感激,还有难以言说的情愫。
金翅蚁站在一旁,见她愁眉不展,忍不住试探问道:“四……主母,主人已经没事啦,你怎么还不开心呀?”
话一出口,它顿时察觉失言,慌忙改口:“是主母,没有四呀,我啥也没说!”
慕容芊芊却并未责怪,只是轻轻摇头,望着远处翻滚的云海,喃喃道:“开心?怎么开心得起来……丹楼不会善罢甘休,三大家族也不会放过他。接下来的路,他只会越来越难。”
但她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坚定无比。
“但这一次……换我来护你。”
风起云涌,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一场席卷南荒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而那尚在昏迷中的少年,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已站在了风暴之眼的中心。
南荒中心处,坐落着一座名为荒城的城池。
这座城池静静嵌在苍茫大地的褶皱之中。
没有金碧辉煌的宫阙,也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唯有斑驳的石墙在风沙中低语。
九十五万丈的面积,在浩瀚修真界不过弹丸之地。
可正是这座看似寻常的小城,却与名震整个南荒的丹楼齐名,成为无数修士心驰神往的圣地。
只因城中立着一座丰碑。
那碑通体漆黑,似由整块陨星铁铸就,高耸入云。
碑面流转着古老符文,宛如星辰游走于夜空。
每当晨曦初露,碑身便会泛起一层淡金色光晕,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睁开了眼。
风吹过时,碑体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在吟诵天地至理——人们都说,这是“天地方极碑”在呼吸。
天榜列化神之上,字字如雷,皆是踏破生死门槛的大能之名;地榜则记录化神期以下万千修士的战力排行。
每一名登榜者,无不是一方俊杰、宗门骄子。
可就在这一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碑面,众人目光聚焦于地榜榜首之时,全场骤然死寂。
榜首无人署名。
唯有一行小字,静静浮现在空白之处,墨色如血,笔锋凌厉——**“战力总和第一!”**
这七字一出,仿佛山河失声。
风停了,鸟不鸣了,连坊市中叫卖法器的吆喝都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整个荒城如沸水翻腾,议论声如潮水般席卷四方。
“什么?地榜第一竟无名无姓?”
“莫非是哪位隐世奇才,不屑留名?”
“可那‘战力总和’四字……听上去不像单次比斗胜负,倒像是综合千场胜负推演而出的结果!这碑……竟能自行演算?”
有人仰头凝视那行小字,心头震撼难平。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块丰碑或许并非只是记录榜单,而是拥有某种灵性,甚至可能是远古遗留下来的智能道器,能自主评估、权衡每一位修士的真实战力。
而那位未曾露面的榜首之人,已被它认定为——化神之下的第一人!
消息如惊雷炸裂,瞬息传遍南荒。
各大宗门派遣弟子前来查证,散修闻风而动,更有强者驾云而来,只为亲眼见证这一奇迹。
人群围聚碑前,目光灼灼,或敬畏,或不甘,或燃起挑战之火。
而在遥远群山之间,一道身影静坐崖边,白衣染露,眉心一点赤痕若隐若现。
他似有所感,抬眼望向荒城方向,嘴角微扬,却不言语。
风拂过他的衣角,卷起一片落叶,轻轻落在碑前的石阶上,仿佛命运悄然落下的一枚棋子。
荒城未乱,风波已起;
无名之人未动,天下却为之震动。
这一战,不在今日,却已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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