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那间暖烘烘的土坯房,方才在老宅经历的阴冷与紧张感才被彻底隔绝在外。
大婶已经重新生好了炉子,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柴火气息和暖意。
徐楠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长长舒了口气:“我的妈呀,可算解决了!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尤其是那哭声出来的时候……”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你们也太厉害了吧!尤其是叶彤你,手指那么一点,就把那黑气抽出来了,还有瑶瑶,那白光,跟特效似的!”
胡瑶瑶笑了笑,将那个用特制布包裹的邪物小心放在房间角落一个干净的空箱子里,又随手在上面贴了一张淡黄色的静心符箓,以防残留气息外泄。
“只是些微末伎俩,碰巧对口罢了。”她说着,走到窗边,将窗户又推开了一些,让傍晚清冷的空气流通进来,冲淡房间的燥热。
叶彤没说话,只是脱了鞋,盘腿坐上暖烘烘的炕席,后背靠着叠好的被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刚才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对灵力的控制要求极高,她需要稍微调息一下。
渔姽从她肩头跳下来,好奇地在宽大的炕席上走了几步,然后找了个被阳光晒得最暖和的地方,学着叶彤的样子,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
徐楠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高手”都安静下来,也放轻了动作,从带来的袋子里翻出苹果和橘子,小声对胡瑶瑶说:“瑶瑶,吃点水果吧?我再去问问大婶能不能借厨房热点牛奶?”
胡瑶瑶微笑着点点头:“麻烦你了,楠楠。”
徐楠摆摆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三个冒着热气的搪瓷杯回来,里面是温好的牛奶,还贴心地加了一点本地产的野蜂蜜,甜香四溢。
“来来来,喝点热的,压压冷气。”徐楠把牛奶分给叶彤和胡瑶瑶。
叶彤睁开眼,道了声谢,接过温热的牛奶,小口喝着。
甜丝丝的暖流滑入胃中,确实让人放松不少。
渔姽也被奶香味吸引,醒了过来,叶彤便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渔姽就这么喝了,你一口我一口的,琉璃般的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三人围坐在炕上,喝着热牛奶,吃着水果,随意地聊着天。
话题从刚才老宅的惊魂,转到了徐楠小时候在村里的趣事,又聊到了胡瑶瑶辨认的那些草药,气氛温馨而宁静。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村落里零星亮起灯火,远远传来几声狗吠,更衬得这小屋内的温暖可贵。
“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徐楠伸了个懒腰,“明天祭完祖,咱们就回去,我请客,好好犒劳你们!”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隐约的、嘈杂的哭喊和喧闹声从村子的东头传了过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乡村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凄厉的“我的儿啊——”之类的哭叫。
叶彤和胡瑶瑶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视一眼,眉头微蹙。
原本安静喝着牛奶的渔姽,猛地抬起了头,小巧的身体瞬间绷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懵懂好奇的大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混合着警惕、厌恶甚至是一丝……愤怒的情绪。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叶彤的衣领,喉咙里发出极轻的、类似于小兽警告般的呜咽声。
“东头……”徐楠也听到了动静,脸色变了变,“不会是……”
“出去看看。”叶彤当机立断,立刻下炕穿鞋。
渔姽的反应绝不寻常,那边定然出了大事,而且很可能与那徐伟有关。
胡瑶瑶也迅速起身,顺手将那个装有邪物的箱子往更隐蔽的角落推了推,加固了一下上面的符箓。
三人顾不上多说什么,立刻冲出招待所,朝着村东头喧闹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越靠近东头,空气中的不安氛围就越发浓重。
许多回村祭祖的村民也被惊动,纷纷从家里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或汇聚过去,脸上带着惊疑、恐惧和看热闹的复杂神情。
循着人声和哭声,她们很快来到了一处比徐家老宅更为破败的院落外。
院墙低矮,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院门大开着,里面挤满了人。
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叶彤三人心头一沉。
只见院子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
他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发紫,身体偶尔会不自然地抽搐一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妇人瘫坐在男孩身边,哭得撕心裂肺,双手不断拍打着地面:“我的儿啊!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旁边一个同样苍老憔悴的男人,则是一脸绝望地蹲在那里,不停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他布满沟壑的脸。
而更让叶彤目光骤冷的是,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徐伟。
他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看起来有些脏污的深色褂子,瘦削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贪婪、兴奋和故作高深的诡异表情。
他并没有看地上垂死的男孩,而是盯着那对悲痛欲绝的父母。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声音清晰地传入叶彤耳中:
“唉,造孽啊……铁柱家这傻小子,从小脑子就不灵光,这怕是……不行了吧?”
“徐伟刚才跟铁柱两口子说,他有法子能救……”
“什么法子?他又想骗钱?”
“听着就邪乎,他说什么旧的脑子不行了,换上个新的就好……让铁柱家准备钱,他、他去准备新的脑子。”
“新的脑子?!”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他难道还想——天杀的!
上次是心,这次是脑子?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铁柱家也是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啊……”
胡瑶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显然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
她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对叶彤说:“他疯了!他竟然真的敢用人脑吗?”
叶彤没有说话,但她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肩头的渔姽更是焦躁不安,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徐伟,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冰冷的怒意。
她从前就是被献祭的那个可怜女孩,这次,她似乎品出了一个命运与她相似的少年。
她能感觉到,献祭,正在这里酝酿。
就在这时,徐伟似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上前一步,对那哭嚎的妇人说道:“铁柱家的,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想救你儿子,就按我说的做!钱准备好了吗?只要钱到位,我立刻去请新脑子,保证让你家小子变得比谁都聪明。”
那妇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泪不断滚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徐伟,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帕包,里面是厚厚一沓皱巴巴的钞票。
徐伟眼中贪婪的光芒大盛,伸手就要去接。
“住手!”
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冰锥般刺破院中嘈杂悲戚的氛围。
叶彤一步踏出,挡在了徐伟和那妇人之间。
她的目光直射向徐伟
胡瑶瑶也紧随其后,站在叶彤身侧,小脸含霜,目光锐利地扫过徐伟和他身后那阴森的老宅。
渔姽口中发出更加清晰的、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呜。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然出现的、气质非凡的三个陌生女孩身上。
徐伟的手僵在半空,他先是一愣,待看清是三个年轻姑娘,尤其是感受到叶彤身上那股令他极不舒服的冰冷气息时,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恼怒取代:“你们是谁?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管老子的事?!”
叶彤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嚣,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气息奄奄的男孩身上,灵觉微微探出,心便是一沉。
这男孩魂魄不稳,生机微弱,但更有一股阴邪的晦气缠绕在眉心,似乎在不断侵蚀他本就微弱的心神。
这绝非普通的疾病或痴傻。
她转而看向那对绝望的父母,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叔,大婶,他救不了你们的儿子。
他所谓的‘新脑子’,只会要了你儿子的命,甚至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那妇人愣住了,看着叶彤,又看看徐伟,脸上满是挣扎和迷茫。
徐伟勃然大怒,指着叶彤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懂什么?老子这是祖传的秘法!
以形补形,天经地义。
旧的坏了,换个新的就能好,铁柱家的,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赶紧把钱给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胡瑶瑶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却带着凛然正气,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以形补形?你上次卖给徐老栓的‘人心’,补得他命都没了!
这次你还想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沾染无尽怨念与业力的‘脑子’来害人吗?
你这根本不是救人,是戕害性命,是亵渎亡灵,是天理不容的邪术!”
“你胡说!”徐伟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闪烁,明显心虚,但嘴上依旧强硬,“徐老栓是自己病死的,关我什么事?
你们再敢污蔑我,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音未落,叶彤肩头的渔姽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短促音律,那声音极细极锐,直刺人心。
叶彤清晰地感觉到,从徐伟身后那栋黑洞洞的屋子深处,传来一阵隐晦而邪恶的能量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意。
叶彤眼神一凛,知道此事绝难善了。
她不再犹豫,对胡瑶瑶低声道:“瑶瑶,你看住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那孩子,也别让徐伟再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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