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阿娜和艾琳一直留在弗朗西。
但如果兰尼尔开战，她们不能留在这里。作为有实权的领主，尤其是想要成为大陆上拥有决策权的领主，不能在明面上直接参与其他国家的内政。
菲阿娜和艾琳都明白。为了避嫌，她们还需要在兰尼尔开战时留下她们和兰尼尔没关系的证据。
菲阿娜这几天刚好有一个会议。艾琳想了想，她觉得她的兽人联盟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然而，她们还没决定好离开的时间，就一起被涅多桉打包送走了。
涅多桉在开启计划前就把一些不能留在兰尼尔的合作对象疏散了，菲阿娜和艾琳也在其中，她们甚至来不及去和珊娜道别。
在战争即将开始时，无形的硝烟是有味道的。
嗅觉敏感的民众已经有些风雨欲来的预感。弗朗西走了很多人，珊娜关紧了门窗，走进了放着武器的房间。
对抗中一定会有牺牲，哪怕两个人拿着武器互殴都会有损耗，生命本就很轻，在战争中更是不值一提。
弗朗西已经准备好了。
命令一层层下达，火种已经埋下。
弗特苏还一片平和——或许，那种平和也是故意维持的表象。
——
知道菲阿娜和艾琳离开兰尼尔的时候，诺尔维雅和休特他们正目送着木莎带着雅琳休和费莓欧去皇宫。
阿尔泰尔早就被他的母亲接走了，阿尔泰尔几次想要留下，最终又没有勇气说出来。
恐惧是人的原始本能。
诺尔维雅也有恐惧的东西。那种恐惧曾经让她抗拒知道与“光明荣耀”队有关的事情，尽管她知道她不该这样做。
但是有时候，恐惧也是一种动力。
诺尔维雅敛眸，转头和休特商议着要怎么向学院申请推迟期末考试。
约书亚踌躇着，他刚刚和涅多桉联系过，涅多桉让他告诉“送你回家”的成员，这是属于她和弗朗彻的项目。
“……诺尔维雅，我觉得你们可以正常去考试。涅多桉说，你们算是她的合作者，但是现在计划有变，她希望你们可以离开。弗朗西现在已经不能进出了，你们要走的话，只能从弗特苏走。”
“可是……”
“因为我们不可控，是吗？”
休特看着约书亚，把涅多桉的原话挑明了。
约书亚想说什么，最后只能点头。
“其实我觉得你们也该走，因为下个月是学院联赛，期末考试都提前到下周了，如果你们推迟，那期末考试就只能放到学院联赛之后。”
“约书亚，你选择留在兰尼尔，因为涅多桉在这里。雅琳休也在这里。”
诺尔维雅很轻地说着。
“约书亚，我不能走。”
“这样的话……那你们先考试，然后考完试再回来？诺尔维雅，你回来的时候可以帮我把西蒙接来吗？我们小队虽然叫‘心想事成’，但是我们好像一直都差一点运气。”
约书亚叹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涅多桉她什么都不告诉我。”
诺尔维雅知道这算一种保护。
她本不想离开兰尼尔，但苏哈和茱莉亚几乎在同一时间给她发消息让她回艾博斯格，他们有事需要和她面谈。
诺尔维雅不得不离开。
休特也收到了来自教派的消息，他和诺尔维雅不能同时离开兰尼尔，他把关于教派的信息给了诺尔维雅。
艾尔利特、蛛姀和杜库不想离开兰尼尔。
蛛姀获得了侑藤学院的邀请，她的期末考试可以免考并且直接获得及格分。杜库所在的傀儡师这个专业正在建设中，杜库的期末考试没有固定的形式。
诺尔维雅需要给艾尔利特和休特请假，并且申请考试延期。
她在离开弗特苏的法阵上看到了杜昂。杜昂是涅多桉的合作对象，梅赫迪二年级生，小队成员伤的伤，死的死，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她。
杜昂不喜欢说话，她看到了诺尔维雅，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法阵的运行时间很长。
杜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起身坐在诺尔维雅身边。这是一个非常亲密的距离，诺尔维雅顿了一下，她侧头问杜昂怎么了。
杜昂的声音像气流声。
“……我是预言师。”
预言师是新兴职业，言灵师的分支。
诺尔维雅知道这点，还是因为当初阿贝尔老师在甜品大赛结束之后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提到过。
“我是水系魔法师。”
“我知道。”
杜昂这次的说话速度很快。
她抬头看着诺尔维雅。
“你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和我一样。”
杜昂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像极了诅咒，她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但她又停下了。似乎这种状况已经发生了许多次，她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
诺尔维雅想了一下，她已经触碰到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原貌，她并不觉得这是一句诅咒。
这更像一句提醒。
“谢谢你告诉我，杜昂。”
杜昂愣了一下，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诺尔维雅。
“我……你……你的队友，是深渊族。我有两个队友，他们在深渊失踪了。所以，我想，如果能认识你，说不定之后我可以拜托你。我除了预言之外不会什么。我希望能说出很好的话，但我不是言灵师，我不能改变。”
杜昂的话很直接。
她拿出了一块怀表。怀表里是她和队友们的合照。
少年们脸上洋溢着没有阴霾的笑容，仿佛世界会永远年轻。
杜昂抿唇，她盯着诺尔维雅。
“你可以拍一下……最右边那两个人，他们，消失在深渊。我找不到他们。我不是在请求你为我找他们，就是，我每次遇到和深渊有联系的人，就拜托他们拍下来，说不定我的队友，他们在某一天就出现了。
我的队友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我的两个队友在战争中去世了，两个队友消失了，还有两个队友身体不好，我来兰尼尔，是因为我听到有鹰族说，这里有神命石。神命石可以让人醒过来。”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
“神命石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我不会再来兰尼尔了。”
杜昂收起怀表，她的目的地快要到了。她站起身想和诺尔维雅说一句再见，但她看着诺尔维雅蓝色的眼睛之后有一瞬的怔愣。
“我们之前……见过吗？”
诺尔维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抱歉，杜昂同学，我没有印象。但是我去过梅赫迪学院，我想我们可能见过。”
杜昂皱着眉，她觉得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也记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诺尔维雅。她说了再见，然后走下法阵。
杜昂回头，看着诺尔维雅说出了一句没什么关联的话。
“——神以言语创世。”
诺尔维雅想着杜昂的话，若有所思。
——
“如果你们是我的朋友，就听我的话。”
不到一天，洛蕾塔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她的神情憔悴，脸已经有些凹陷下去了。
她不像吉迪，也不像自己。
她看到费莓欧和雅琳休的时候，眼睛闪过亮光，但很快，她开始驱赶她们。
“我不需要你们。离开这里。”
洛蕾塔的眼神很冷。阴鸷又疯狂。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会让我暴露，如果我在皇宫里被发现了，我很快就会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没有第二条命。
你们滚出兰尼尔，遇到那些算你们倒霉，用你们的脑袋想一想，你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
洛蕾塔的话很尖锐，她用那些话发泄着自己的不安，把费莓欧和雅琳休越推越远。
费莓欧生气地和洛蕾塔对峙了几句，但她说不过洛蕾塔，她走到房间的角落里不看洛蕾塔。
洛蕾塔转向雅琳休。
“为什么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不在？你昨天不在，现在来这里也改不了什么。雅琳休，我恨你。我恨透你了。你滚，你和费莓欧一起滚出皇宫。”
“洛蕾塔，我不是神明，我不能预见会发生死亡。”
雅琳休靠近洛蕾塔，它认真看她。
“恨我也好。不要恨自己，洛蕾塔，你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很好。我和费莓欧不会离开。在你彻底安全之前，我都不会离开。我会陪你面对这一切。
洛蕾塔，我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想知道你的计划。”
洛蕾塔的嗓子哑了。
“计划？我没有计划。如果开战了，如果那些组织成功了，我就趁乱杀死国王。如果她们失败了，我就会成为新的国王。”
“洛蕾塔，很快就要开战了。”
雅琳休垂眼，它握起洛蕾塔冰凉的手。
“我是你的盟友。我希望，无论以什么身份，你都能活着。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洛蕾塔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她的神情极端破碎。
“活着？洛蕾塔已经彻底死了。现在，你该叫我吉迪。如果瓦乐芮她们赢了，我能揭露真相，那我还能活下去。但是雅琳休，你来告诉我，一个月左右的谋划，各地之间目标不同的反抗组织，在兰尼尔这样的国度，真的能反抗成功吗？赢的可能在哪里？在谁身上？德灵，还是弗朗彻，还是那些地方领主？
我不觉得她们会赢。我看不到希望。但是，雅琳休，如果她们输了，我就是唯一的希望。等国王死了，我就是新的国王，我可以慢慢改变雌鹰的生存空间，我可以改变兰尼尔。
可是我是吉迪。所有我做的事情，都会变成吉迪的功绩。如果我不是吉迪，那些雄鹰不会听我的话，可是当我是吉迪的时候，‘洛蕾塔’的存在就被抹杀了，‘洛蕾塔’什么都没做，她早早地死了。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我幸福过吗？我得到过完全的幸福吗？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这么痛苦，这么挣扎，然而我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不属于我自己，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没有！我又做错了什么！
明明，明明我想要木莎给我买礼物的，明明我都已经准备好去交新的朋友，我画了我想要的卧室的样子……”
洛蕾塔咬着唇，她不肯让自己流泪。
“雅琳休，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承受所有的不公平，为什么我永远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为什么我一直要遭受误解和利用，为什么我必须……”
洛蕾塔的声音变形了。
她停止控诉，身上像布满了裂纹。
雅琳休再次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它握得很紧。
“洛蕾塔，你不会被遗忘。你不会作为吉迪死去。我们总有办法。不过，现在，你该大喊了。”
“为什么？”
“国王知道我和费莓欧是你的朋友。木莎领着我们来找杀害我们朋友的凶手，我们不可能不对你动手。国王在拿你安抚木莎。看起来他也不是很爱他的儿子。”
“他的确不爱他的儿子。国王很少见吉迪，他记不清吉迪的样子，也不记得吉迪的原形是多么瘦小。”
洛蕾塔顿了顿，然后她大喊起来。
“别打我——你们别碰我——”
洛蕾塔很快被国王派来的人救走了。但雅琳休和费莓欧还是作为吉迪的下属留在了皇宫里。
这是木莎提出的条件。
在这个阶段，国王对木莎几乎是有求必应，越过分的条件越能让国王安心。国王对木莎的隐忍也觉得惊奇，但他可以理解，毕竟佩西拉还活着。
但是佩西拉很快就会死了。国王恨不得让佩西拉永生。
当佩西拉提出要见见吉迪的时候，国王并没有拒绝。
国王对这个莽撞的儿子很是厌恶。他觉得吉迪应该为他做出的事付出一些代价，被打而已，他能接受。至于吉迪能不能接受，他没想过。
他知道木莎给吉迪推荐的下属人选是洛蕾塔身边的几个小跟班，他也知道吉迪会挨打。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他不会让吉迪被打很久的。
吉迪还需要见佩西拉。
佩西拉那么大岁数了，打几下也打不坏吉迪。
然而，佩西拉并不是简单地要打几下吉迪那么简单。
她自知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她想为木莎做些什么。
比如说，除掉杀死洛蕾塔的凶手。
佩西拉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次她见到吉迪的场景，但是她回头时，她还是怔住了。
“吉迪”向她行了个礼，用那双像极了木莎的眼睛。
“日安，佩西拉。”
喜欢除我以外，全队反派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除我以外，全队反派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