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万玉柔陪着府中的大夫烘制药材，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被秦氏捡回去吃饭。
老夫人看着秦氏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给万玉柔擦脸，没有插手，指挥着自己身边的辛嬷嬷一起帮忙。
一家人正等着用午膳，果果走进来说，安国公府的莫姨娘来看少夫人。
莫姨娘姓莫名书悔，是万玉柔生母莫怜筠的表妹。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从小感情要好，胜过许多亲姐妹。
可惜莫怜筠不做人。自己身体不好还坚持生子，生下万玉柔后只剩一口气了，竟然还逼着莫书悔嫁到安国公府照顾万玉柔。
莫书悔那时候还很小，都没有及笄，啥也不懂就哭着应下了。
最要命的是她坚守了承诺，一晃都把万玉柔照顾到嫁人生子的年纪了。
莫书悔对万玉柔是真心疼爱的。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维护万玉柔，哪怕是婚后她也一直为她操心。
前段时间将军府处在风口浪尖，根本没有人敢登门拜访，只有莫书悔一直送来拜帖，想要进府看一看万玉柔。
甚至有几次亲自登门拜访。
万玉柔一直没见她，有时秦氏便出去和她坐一会。
这次听说莫书悔又来了，正好最近风声已经不那么紧了，秦氏便看向了柔儿。
“柔儿，可要见见她？你们也有快一年没有见过了。”
万玉柔叹气。这一年中，前头的“万玉柔”应该是怨恨了莫书悔的，自己与她倒是无冤无仇的，就是……有点想搞事情。
看过原着后，她真的很想在莫书悔身上搞事情。所以才不敢见她。
“母亲，”万玉柔撒娇，“我怕我会做坏事。”
老夫人和秦氏对视一眼，不觉得柔儿会做什么坏事。
秦氏轻声说：“怎么会呢，柔儿不是那样的人。”
老夫人也说：“柔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老婆子在，谁也不敢怪你。”
将军府的女人实在有些护短，护得都没有底线了。
万玉柔自己扭捏了一会，咬咬牙，心说早晚的事，怎么能怪她呢？便让果果将人请到后厅去。
老夫人和秦氏本来还要认真梳妆一番，也被万玉柔给制止了。她一身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说什么。
再说了。
“我小姨很疼我的，能看到我就很开心了。”
老夫人和秦氏也不知道万玉柔和莫书悔关系到底如何。要说亲近吧，柔儿不见她。要说不亲近吧，她又巴巴来见柔儿。
罢了，就这么去吧。老夫人发了话。
却使眼色让辛嬷嬷给自己头上插了两根又粗又长的金钗。
秦氏看了咬唇，给喜嬷嬷递了眼色，喜嬷嬷便退了下去。等喜嬷嬷回到后厅，秦氏的手腕上多了两个又粗又沉的金镯子。
灰头土脸·烟熏火燎·万玉柔。
没人替她带一件吗？
几个人刚在后厅坐好，沈管家和果果已经领着莫书悔到了后厅。
莫书悔也很懵啊，她大约也觉得柔儿今天是不会见她，穿着朴素了些。没想到万玉柔竟然见她了。
不过对着装的担心，在想到能见到柔儿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搀扶着莫书悔的丫头小雨，感觉自家姑娘全身都在发抖，重量全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唉，姑娘好可怜。
万玉柔抻着脖子等啊等，等到了一位面容憔悴，眼下有好深黑眼圈的瘦弱女人。她呼吸一窒。
“母亲，”万玉柔惊恐地回头问秦氏，“ 这是我小姨吗？她看着好老啊……”
秦氏一头冷汗地捂住了柔儿的嘴。
这闺女，以为谁过得都像她那般滋润啊。秦氏捏了一把她光洁细腻的小脸。
万玉柔瘪了瘪嘴，她小姨看着比喜嬷嬷都老，她一时惊吓而已。安国公府真穷啊，把她小姨饿成这样。
莫书悔虽然憔悴体弱，脚下一点没耽误，急切地想见到柔儿。
就像万玉柔认不出莫书悔，莫书悔进屋后也没敢认万玉柔。
她对柔儿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被硬塞入花轿时，痛苦，愤怒，狰狞的模样。
现在面前那个目光清澈，笑容娇俏，肌肤莹白似雪的少女——是她的柔儿吗？
莫书悔颤抖的嘴唇，柔儿两个字无法轻易出口。
万玉柔站起来向她走了两步，俯身行礼，抬头后看着莫书悔，清脆甜腻地叫了声：“小姨，好久不见。”
莫书悔绷着的弦一下就断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柔儿抱了个满怀。
“柔儿！我的柔儿啊！呜呜呜！”
感受到她哭声中思念和疼惜，秦氏和老夫人也跟着一起抹泪。
哎呦，真看不得……
旁边的丫头婆子也跟着哭，她们都知道少夫人以前不开心，一直都不跟娘家人来往。看着娘家人也不坏啊，还是很惦记少夫人的。
万玉柔心里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毕竟，莫书悔思念的那个人……已经永远消失了。
“小姨，小姨乖，不哭喽。”她轻哄。
莫书悔却哭得更加大声。她的柔儿从来没叫过她小姨，一直都是叫她姨娘。虽然每一声姨娘都让莫书悔觉得耻辱，但只要能待在柔儿身边，她都认了。
她都认命了，柔儿现在又叫她小姨……呜呜呜，想听柔儿多叫两声。
莫书悔放开柔儿，用她干枯的手紧紧捧着柔儿的脸。手下细腻光滑软嫩的触感，果然不是她看错了。
摸了一把后，她转身给秦氏跪了下去。
“亲家，谢谢你把柔儿养得这么好！”
还好万玉柔和丫头小雨眼疾手快地架住了她，要不莫书悔得跪个结结实实的。
老夫人和秦氏都被莫书悔这一下子给吓得站了起来。
秦氏亲自将人给带到了凳子上坐下，嘴里一个劲说着不敢不敢。
“你瞧你，明明是柔儿那孩子自己就是个有福的，我们将军府也是托了柔儿的福才是。”秦氏可不敢居功。
万玉柔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将军府有愧啊！
莫书悔眼眶通红，只当这是秦氏的谦虚之词。
柔儿以前在安国公府也是集一府宠爱的，也没见她好看细嫩到这个地步。
“是将军府养得好啊。”
“是柔儿把将军府打理的好。”
“是将军府养得好啊！”
“是柔儿自己有造化。”
两个人还谦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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