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戚大夫，府医沈义和两个女药童一起过来，秦氏和莫书悔才消停下来。
“这是？”秦氏不懂他们怎么来了。
万玉柔解释道：“我是请周姑娘来给我小姨看看身体的。沈大夫应该是不放心，戚大夫应该是凑热闹。”
咳咳咳，有人心虚地咳了咳。
莫书悔没想到万玉柔会给自己找大夫，太突然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我不用。”
万玉柔白了她一眼：“你看你都老成啥样了？你看看我家老太太，你看我婆母，你看我家嬷嬷们，一个个都唇红齿白水灵着呢。你别是得了病都不知道。”
秦氏被柔儿直白的话语说得头上砰砰跳。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掩上自己唇红齿白的小嘴。
其他的嬷嬷和丫头倒是高兴的，她们将军府的人就是比外面的好看。
尴尬的只有莫书悔和她的丫头小雨。两人环视一圈，发现不是她们两个太老，而是其他人都太年轻了。
震惊了，将军府生活质量比安国公府还要好吗？
“柔儿，”秦氏假模假式地批评她，“不许没大没小。”
万玉柔撅起了嘴。
莫书悔见柔儿挨说了，不忍心地抢着说：“柔儿说得没错，是我太老了。”
万玉柔没心没肺：“那周姑娘，快来帮我小姨看看吧。”
莫书悔一肚子话被小姨两个字给堵得死死的。她和丫头小雨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愁容。
应该……不会说出来吧？
主仆俩只能在心里祈祷。
被万玉柔叫做周姑娘的那人，看着和果果差不多大，应该也没有及笄。但是做派和表情都十分老成的样子。
她走过去对莫书悔行礼，然后摊上她的手腕。
片刻后，小丫头淡定的表情开始瓦解。她看了看莫书悔的妇人发髻，有些慌乱的回头看了眼沈义。
沈义心里咯噔一下，怕别是真探出什么大病来了，抬脚就要上前。
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戚大夫怎会落于人后，他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撞开沈义，贼兮兮地说：“我来我来。”
周姑娘让开了位置，戚大夫在有人出声阻止前探上了脉。
他也不知道收着力气，莫书悔的胳膊竟然没有抽回来。
戚大夫本来也是闲得慌，没想到真让他探出点东西来，脸上变得五颜六色的。
“如何？”万玉柔问。
“不，不太好。”戚大夫结巴道。
“哦？”
看到柔儿沉了脸，莫书悔有些怕她。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怕柔儿不喜欢自己。
“柔儿，我……”
“营养不良，心衰不寐，痰气郁结，心脾两虚，清气不升，情志不遂，思虑过度……”
莫书悔泪汪汪地看向戚大夫：大夫，你没事吧？？？
戚大夫咳了咳，别过脸去。他只是实话实说啊。
万玉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沉来形容了，简直是黑如锅底。
秦氏张了张嘴都没劝得出口，求助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推了推额角——莫书悔毕竟是安国公府的姨娘——她们将军府心疼也只能给她熬点药，还能留下她不成？
显然安国公府不是个好地方，不然也不会落下一身病来。
唉，难办啊。又不能……
“和离吧。”
咳咳咳，这话可不是老夫人说的。
秦氏听了更是吓得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出溜下去。
“什么？”莫书悔没听清。
万玉柔一脸平静，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遍。
“你回去和离吧。”
……屋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她们深知，少夫人一般都是——说到做到的。
“柔儿？”莫书悔苦笑着要解释，结果根本插不上嘴。
万玉柔就用那能映照出全世界的清澈眼神盯着她。
“小姨，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那就去和离吧！”
“就算有一天我会离开了将军府，也绝不会回安国公府的。”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可以相依为命。”
秦氏在旁边听得心都揪起来了，下意识捏住了柔儿的袖子。
不是，说归说闹归闹，可别被她儿媳妇给弄走了。
怎么还要离开将军府呢？她得把人看紧点。
莫书悔一直红着眼睛，脸上有无措，这太突然了。
万玉柔故意用话激她：“小姨，你在犹豫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离不开我，又不肯来陪我！你到底是离不开我，还是离不开安国公府，离不开安国公！”
莫书悔听了露出厌恶的表情，用手捂住了嘴。
小雨在旁边看得着急，左左右右蹦来蹦去的。她真想冲出去替自家姑娘说两句。
莫书悔想缓一缓，万玉柔怎么肯放过她。她直接蹲下，半个身子都趴在莫书悔的腿上。
她抬头泪眼汪汪地说：“小姨，我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懂我吗？我为什么不见你，你不明白吗？他们当我是什么？当咱们娘俩是什么？”
“我不可能回去的，我恨不得亲手烧了安国公府！”
“小姨，我与安国公府，你只能选一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今日若是抛弃了我，今生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万玉柔就趴在莫书悔的腿上痛哭起来。
老夫人和秦氏哪里见过万玉柔这副凄惨模样，急得手足无措。
老夫人真想拍桌子做主让人和离。可人家娘家的家事，她们又不能给做主。
生生把人急得牙疼。
莫书悔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心被柔儿给哭碎了。
其实有什么好选的——她这辈子就是为了柔儿活的。
“好！”
莫书悔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现在就回去和离。”
万玉柔嗖得从莫书悔的腿上弹了起来，站好后立刻开始点人。
“尤嬷嬷，带上咱们府里的嬷嬷。沈管家，带上咱们府里的侍卫。陪我小姨回去和离！今天就离！”
好家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下人们眼皮子直跳，让人家安国公和离，他们将军府得得罪多少人啊？
老夫人，大夫人，你们快阻止少夫人啊！
开玩笑，老夫人和秦氏哪里敢管？
只要她们的柔儿不离开将军府，别说她让自己的小姨和离了，她就是把月老庙拆了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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