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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君朝阳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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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杳便知他此番前来不同于先前,既为他开心,又生出些许的忐忑,忙道:“你要借甚么?”湛若水笑道:“朝阳匕。”

云未杳变色道:“你要去天狼,借外敌复仇?”

湛若水道:“妹妹此言,当真是错看我了!”

云未杳道:“朝阳匕是天狼王子哈术之物,你何以突然借用?”

湛若水道:“我确实要去天狼,却不是妹妹想的那样。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妹妹知道得越少越好。等回来,我跟你细说原尾。”

云未杳看看湛若水,蓦地笑了,便道:“你要去多久?”

湛若水迟疑道:“少不得,也须得半年光景。”

云未杳的头慢慢垂下去,轻声道:“去那许久。”

湛若水便知云未杳舍不得他,他又何忍分别,叹道:“我早些回来。”

云未杳强笑道:“出门在外,归期怎是轻易能定的?”湛若水无话可说,却见云未杳从枕下摸出了朝阳匕,道:“此去天狼,山远路长,时局又是如此,你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湛若水看云未杳虽万般不舍,却兀自强忍伤心,反还殷殷叮咛,心中是又感动又愧疚,只怔怔地立着,“不走”二字差点便脱口而出。云未杳看湛若水陡然沉默,只道是将要远行的缘故,道:“你放心去,我等你回来。”

湛若水叹口气,复又拥过云未杳,涩着嗓音道:“自相识以来,一直都是妹妹为我做事,好几次还危及性命,我却没能为妹妹做点什么。唯一一次,还因着心软,差点给你惹了大麻烦。我很想为妹妹做些事,只为妹妹好,却不添麻烦的。”

云未杳偎在湛若水怀中浅浅笑着,柔声道:“你如今不正为我做着么?”湛若水又怔了怔,云未杳笑道:“他们只道你是为了复私仇,只于我来看,你是在拼咱俩的前程。”

闻言,湛若水鼻中一酸,却甚么也没有说,深深看了云未杳半晌,只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中。云未杳便觉颈中有湿热之意,强笑打趣道:“你不是说过,今生打定主意,就要拖累我么?”

湛若水本自感伤着,听得云未杳此语竟自又笑了,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当初的笑言,妹妹还记得。”

云未杳道:“我常忘记许多事,却又记着许多事。想来能记下的,都是要紧事。”湛若水便笑了,云未杳又道:“湛郎所谋,皆是大事,一切须得从长计议,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你不必挂心我,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湛若水道:“所谋私事,哪是甚么大事?只是妹妹的话我记下了,尽管放心便是。”

云未杳点点头,蓦地笑道:“你既去了天狼,所谋便不是私事,只怕是国事了。”

湛若水惊道:“妹妹何出此言?”

云未杳叹道:“你向前与我说过弘相爷的绸缪,也说过这许多年来,三贵立身的根基是天狼。自是天狼和睦,中原便不安稳,天狼乱,中原才不会乱。湛郎此去天狼,只怕是要动弘相爷的根基。”

湛若水越听越心惊,他与云未杳所说有限,未料只凭着朝阳匕,她便猜出他的意图,便略有些尴尬道:“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云未杳叹道:“你话虽如此,心中必恼我道破了天机。我原不过是猜测,既然果真是此事,湛郎须得记下一言:若连我都能想到,弘相爷必也想得到,又岂能容你毁他长城?是以这一路上必定凶多吉少,务必时时要小心谨慎才是!”

湛若水却所想不同,只道:“弘逢龙原不是我生死的敌人,如今我还是要与他为敌,妹妹可会恼我?”

云未杳便知他所指是为弘少均,一时竟默然无语了。湛若水见她突然便没了声响,心下惊慌,忙道:“妹妹不必担心,我必不会牵连无辜!”

云未杳暗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虽做如是想,却道:“那年我与孟飞去天狼,一路遇见无数难民,鬻儿卖女者不绝于途,饿殍又何可计数?我着意打听,多是受三贵所害,便不是弘相爷、华棣或许凤卿,也是他们的亲朋门人所为。如今江南之乱,本就早有征兆,无奈居上位者视而不见,竟是以天下人性命饱一己之私欲。你动的是弘相与三贵的根基,换的却是天下的太平,我又如何会恼你怪你?”

湛若水未料云未杳有此一语,直是又惊又喜,直是抱紧她道:“妹妹当真是我的知己!以妹妹的见识,不输天下须眉男子!”

云未杳又道:“你的事,且放手去做,不必以我为念。我自会做好我份内之事!若我做不好……”湛若水早是大喜过望,竟未留意到云未杳迟疑之语。她到底没有将最后一句说出口,只在心中道:若我做不好,我自领我的报应。

两人半晌无语,只默默互相看着。黑暗之中,他们看不分明彼此,心中却又清清楚楚,只因皆如看自己一般。过了许久,湛若水才道:“我还有话要跟妹妹说。”云未杳便点了点头,湛若水又道:“如今我与弘逢龙是真的势不两立了,你若还在弘府,很是危险!”

云未杳没有说话,湛若水便继续道:“龙岩寺为善男信女备了寮房,我不在时,你与三娘可去住段时日。这都是我的自做主张,妹妹意下如何?”

云未杳笑道:“我原正有此意。”见湛若水略有错愕,她便将借住捣练庵的打算说了,只未说是因着弘少均的缘故,末了道:“既然你已有安排,我辞谢了捣练庵主便是。”

湛若水道:“那龙岩寺主持智远大师原是我的人,虽说皈依了,倒也卖我几分薄面,定会照料周详。此外,我再将孟飞留下……”

云未杳急道:“我有三娘便好。孟飞跟了你许多年,一路有他照料我才放心。”

湛若水笑道:“你只肯让自家放心,便不肯让我放心么?我意已决,妹妹不必与我争执了。”

云未杳便知说不动湛若水了,也就不再多言。分别在即,两人心中似有无数的话语要倾诉,却俱都没有开口,只紧紧地相拥着。

尽管依依不舍,却终是须得分别。云未杳与湛若水自相识以来,直是聚少离多。她不敢十分悲伤,面上强做欢笑,心中已是柔肠寸断。

湛若水硬起心肠别了云未杳,便打算径从烟雨斋离开,无奈未行多远,便见十步开外立着个人。湛若水目力精锐,借着微弱月色辨出那人形容,竟是弘府长随打扮。此人身形敦实,脸上兀自挂着笑,很是和气。他此番入弘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不想此人竟大喇喇立在眼前,想是候了多时。湛若水心中一凛,忖道:我只道此行机密,不想还是露了行藏,弘府果然藏龙卧龙,往日里竟是我小瞧了。

他浑身起了戒备,暗自蓄力在掌,只不言不语。那人笑眯眯道:“敢问阁下可是上官清上官相公?”

湛若水不答,反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嗨”了一声笑道:“相公与小的忒客气了!小的只是弘府的小厮,往日里就是给爷们儿还有内宅的姐姐们跑跑腿,贱名不足挂齿,哪敢劳阁下称‘阁下’!”

听他此语,湛若水竟自笑了,边笑边道:“弘府的小厮们倒很有些意思。”又道:“你在此候我,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笑道:“小的能有甚么事打扰相公,原是我家爷有请!”

湛若水心思微转,道:“不知你家主人当如何称呼?”

那人道:“相公去了便就知道!”

湛若水笑道:“若我不肯去呢?”

那人笑得更和气了,口中只道:“若你不肯去,便莫怪我不客气了!”

湛若水故意抄起手道:“你既知晓我名姓,便应知晓我的手段。动手,就凭你?”

那人笑道:“小的不材,倒还有点自知之明,这点功夫在相公眼里,只怕不够看。只是小的看相公来去匆匆,似乎并不想惊动人,就不知动起手来……”

他话未说完便顿时止住,脸色立时就变了。原来湛若水分明离他还有十来步远,不想眨功夫就不见了人影,而他竟未瞧清湛若水身形是如何动的。

湛若水看那人兀自还背对着自己,轻声笑道:“不知动起手来又如何?”

那人听得后颈发凉,也不回头,更不多想,一招“反弹琵琶”,便欲反手擒住湛若水。湛若水呵呵一笑,用了拈花刹那指,正正点在那人肘窝上,那人双手便软软地垂了下去。他顾不得许多,立时转过身来,脸上早没了先前的从容笑意,只戒备地瞪着湛若水。

湛若水笑道:“我记得江湖中有一个叫‘笑面虎’应孝标的,山东人氏,刀法很是厉害,常于谈笑间取人性命。”那人不想一招寻常的“反弹琵琵”便被他瞧出了来右,眼眸直是眯了又眯。

湛若水又道:“应孝标在江湖中名号响亮,却有个哥哥很是老实本份。这个老实本份的哥哥好容易攒下来百十亩良田,无奈却被县太爷的衙内据为己有。他的哥嫂告官欲索回田产,不想官官相护,竟被陷害至死,还有个侄女也被奸污至死。”

湛若水一径说着,一径看着那人神色变化,果然是越来越阴沉,心中更有了数,又道:“县太爷自然不知道应孝标的江湖大名,待知道了,直是悔不当初。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是以待应孝标寻上门复仇时,立时便承诺出五千两银子欲善了此事。那应孝标竟也答应了,当即收下银子走人。”

那人依旧不语,湛若水只得道:“世人皆骂应孝标钻进了钱眼,不顾亲人血海深仇,是个薄情薄义之徒。那县太爷破财免灾,只道从此高枕无忧了,不想十余日后,一家竟满门被灭。有人不巧看到了凶手形容,说他‘满面血污满面笑’,自是笑面虎应孝标。后来,应孝标被追捕归案,定的是死罪。按说,他早死了很多年了,很是不应该啊不应该!”说到最后,湛若水仰头望天,微微晃着脑袋。

那人板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湛若水慢吞吞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唯一不解的是,你为何收了钱,还是要杀人?既要杀人,何必又收钱,讨世人唾骂?”

那人见瞒不过,也不再隐藏真实身份,冷冷道:“那老狗草菅人命惯了,以为五千两银子便能买我兄嫂一家的姓命。我收了银子又灭他满门,就是要让世间所有为富不仁之人明白:不要以为出了人命可以靠银子摆平,五千两银子是不少,只是我买他一家的性命,五十两就够了!”

湛若水点头笑道:“不错,整整五十两银子,肯为人杀人的亡命之徒,江湖中大有人在。”

应孝标傲然道:“不巧的是,老子也能杀人。这五十两银子的货,老子自己接了!”

湛若水伸了拇指道:“佩服佩服,不想应兄也是性情中人!”应孝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湛若水又道:“原来应兄是被弘相爷救下了。”

应孝标陡然变色道道:“你既识出老子来历,老子就告诉你,要敢泄漏半点对弘相爷不利之事,管你是谁,老子敢跟你拼命!”

湛若水径自只道:“原来弘府死士不少!”

应孝标见得湛若水对他的威胁直是充耳未闻,气得怒目切齿,未料他竟是怒极反笑,只道:“上官相公说哪里话,小的叫弘安,只是弘府二门外的小厮,因着没大的本事,是以才让给二公子跑腿。上官相公说的那些话,小的很是听不明白,竟不知应孝标究竟是何人?”

“原来相请之人是弘府二公子。”湛若水倏尔一笑,道:“你若早具姓名,也省去这许多周折。”说罢便要他头前引路。弘安,原叫应孝标的看了看湛若水,湛若水笑了笑,便为他解了穴道。弘安动了动筋骨,半是告诫半是威胁道:“二公子为人宽厚,待人最好不过,你若敢对他有半分不利,就休想活着离开相府!我虽不材,相府中有的是高手!”湛若水便笑着应下了。

弘安引着湛若水悄悄进了崇山馆,径往鸿影阁而去。阁中弘少均正等得焦急,陡然听得房门轻叩,立时便从椅中跳了起来。他摸着心口,心跳已快了许多,只得长吁两口气,待得心略平了些,方理了理衣襟,径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弘少均一眼便望见弘安身后之人,不觉多看了两眼,眼中神彩便黯然下去,只淡淡道:“请进罢!”湛若水抬步便进了鸿影阁,弘安也要跟着进去,弘少均却只让他在外面把风候着。弘安自是不肯放心,弘少均看了眼湛若水,淡淡道:“你放心!”

阁中清静,原来弘少均早命阁中诸婢歇下,兀自还不放心,又点了支黑甜香,青女等皆已沉沉睡去。虽是初次见面,湛若水实实早已听闻弘少均之名,当下便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见他形容清秀,面容苍白,一双眸子清亮异常,若澄江寒潭,不染纤尘,与云未杳之疏淡清寒竟有几分相似,且见房中不事奢糜,却是雅致非常,心中便自赞叹了一番。弘少均亦在悄悄打量湛若水。湛若水本濯锦之容,且气度不凡,举止从容不迫,他越看越是自觉形秽,

湛若水笑道:“不知弘二公子夤夜邀我至此有何见教?”

弘少均怔了怔,旋即又回神道:“客气了,不过是请你来吃杯茶。”说罢又让了座。原来房中已摆了茶案,茶具一应俱全,一只风炉正旺旺地烧着水。

湛若水见弘少均有窘迫之态,却是强做镇定,心中戒心慢慢放下,看了看一侧茶案笑道:“承蒙二公子厚爱,只是你我素不相识,不知二公子何以有此雅兴邀我吃茶?”

弘少均在湛若水面前失了态,直是暗恼在心,不悦道:“你我是不相识不假,只是你从烟雨斋出来,我便不得不请了!”

湛若水便笑了笑,没有说话。弘少均抿紧了唇,思忖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相识有多久了?”

湛若水道:“至今三年有余。”

“三年?”弘少均笑了笑,道:“你可知道,我与她相识有多少年了?”不待湛若水开口,弘少均又道:“她还在襁褓中时,我便认识她了。”

湛若水没有说话,见得案上白瓷杯莹润细腻,灯下流光一般,很是有些眼熟,便拿起来翻看底款,果然落款是“天光”,便又笑了笑。他记了起来,除夕夜曾在云未杳房中吃过茶,那杯子落款也正是“天光”,只是形制略有不同。云未杳的茶杯小且浅,眼前的茶杯略阔大些。湛若水笑了笑,掂着白瓷杯道:“我听她说,二公子绝顶聪明,斫琴、制笺皆是世之一流,不想烧瓷也有一套工夫。”

弘少均淡淡道:“过奖,不过闲极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湛若水慢慢放下白瓷杯,笑道:“二公子好是用心。”

炉中水已开,弘少均垂眼不语,只默默地煮茶,半晌才道:“用心又如何,奈何那人无心。”

湛若水道:“二公子为何与我说这样的话?”

弘少均分了茶,道:“她既选定了人,我还能如何?不过是怕她看走了眼,帮她掌掌眼罢了!”

湛若水笑了,对弘少均竟有些奇异的好感,当下也不客气,接过茶杯浅嗓一口,赞道:“好茶!”

弘少均不答,只直直盯着湛若水双眼道:“我该称你上官清,还是湛若水?”

湛若水道:“名字不过是拿来让人叫的,二公子觉得怎样称口,便怎样叫我便是。”

弘少均冷笑道:“上官清、湛若水,都配不上她。无奈我与你相比,身子始终不曾好过。”

湛若水笑道:“二公子当真如此以为?”

弘少均心性本极敏锐,听出湛若水话中有话,只颤着声音道:“她与你说过甚么?”

湛若水放下茶杯,笑道:“她不曾与我说过甚么,只二公子还看不明白,她把你当至亲的亲人么?”

弘少均面色本就苍白,听湛若水如此说,直是惨白无人色。湛若水看他如此,便不忍再说下去,只道:“二公子要保重,便是不为自己,也为了她。”

“她?”弘少均失神笑道:“她心里还有我么?若我死了,她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你竟如此看她?”湛若水的语气有些冷凝。弘少均不语,湛若水不忍心,只好道:“你若有事,她会伤心的。”

弘少均未料湛若水会宽解自己,只斟酌着那言语下的用意,又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却见湛若水目光沉静,一片坦荡磊落,道:“若我不是先天有疾,你还会如此放心我么?”

湛若水笑了笑,道:“我与二公子原素不相识,于彼此心性皆不清楚,何来放心之说?我放心她。”

弘少均怔了怔,细细品着湛若水那句“我放心她”,叹道:“你放心她,自是她肯让你放心。我不放心她,皆是她从不肯让我放心。”复又喃喃道:“她素来聪明,我这身子骨,只会拖累她。”

“二公子何出此言?”湛若水道:“我初初遇见她时,已是命悬一线,她的判语是说死便死。”

弘少均点头道:“是了,她曾说要救人,便两年多未来京城,那时,我便料到她必是有意中人了。”

湛若水叹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她救我之时,一成把握也无。”

弘少均叹道:“她终究是救回了你。”

“二公子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湛若水苦笑道:“她的心意归属,与身子康健无干。”

弘少均便越发地沮丧了,湛若水只好道:“二公子可知,我是如何称她?”看他尽是茫然之色,只好道:“我只叫她妹妹。”

“妹妹?”弘少均轻嗤一声,心中泛酸。

“教二公子见笑了。”湛若水道:“人生一世,漫漫长长,总是会有磕绊,我就怕有朝一日会真的惹她生气不理我,若还有着这一层的牵连,便总是不会断的。她待二公子若至亲的亲人,一辈子都断不了,我很是羡慕。”

“一辈子都断不了么?”弘少均沉默着,半晌才道:“多谢。”

湛若水道:“二公子能想明白是最好。夜已深,你早些歇着,我也该走了!”

弘少均点点头,又叫住正起身的湛若水道:“你要好好待她!”湛若水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湛若水离开,弘少均一宿没有睡。青女清早醒来一看时辰,暗叫一声“糟了”,去看弘少均时,床上却没有人,登时便急出一身冷汗,忙转身去了书房。好在弘少均果然在书房,青女这才安下心来,忙过去道:“你既起了,怎不叫醒我们?昨夜我们都睡成了死人……”她又细看了书房,见得茶案上有两个白瓷杯,奇道:“昨夜可是有人来过?”

弘少均没有说话,只缓缓抬起头来。青女见得他眼圈黑沉,惊道:“你竟一宿没睡么?”青女急痛交加,声音不觉高了许多:“姑娘好容易将你调理回来,你若不知将息,怎对得住她一番苦心?”

弘少均也不看青女,淡淡道:“咱们各有各的命,她也有她的命,你不用管我,我也不会管她。”

青女奇道:“一大清早的,怎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来?甚么命不命、管不管的,你要不好了,这屋里的没一个有命可活的!”

弘少均冷笑道:“是了,你们往日里待我好,不过是惧于相府威势。若我是一介白身,你们谁的眼里有我呢?原是我连累了各位,我这便回秉了父亲,将你们打发了出去,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青女急白了脸,道:“好端端的,怎尽说些置气的话?我们几个的家便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她心中有了气,只觉无限委屈,当下撂下弘少均的手,赌气坐在一旁抹泪道:“你心里不痛快,要寻个出气的,活该我是丫头子,该得给爷们儿解气!你要打要骂都好,无端阴阳怪气,真当我们丫头子不是人么?”

弘少均被青女顶撞,心中怒气陡炽,一口气上不来,便觉心口一阵绞痛。青女话虽如此,却也紧盯着弘少均,见得他一把将心口捂住,直吓得魂飞天外,忙起身扶平躺在榻上,一径叫阿临去请云未杳。阿临也吓白了脸色,当即便要出门。

弘少均大口喘着气,道:“不要惊动人,无来由让府中鸡飞狗跳,她上次送了个药来,你放在了哪里?”

青女、阿临便知他说的是帝台救心丹,阿临忙从书架一个暗格上取出,倒出一粒喂他服下,青女又为他顺着气。弘少均心口的疼痛便松缓了许多,也渐渐透过气来。青女悔道:“今日当真是我莽撞了,明知你是这样的情形,也明知你说的是气话,偏还与你顶嘴,怄你生气。好在姑娘的药果然灵验,否则今日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弘少均别过脸去,没有说话。青女无奈,只得暗暗央请阿临去请云未杳。阿临白了她一眼,径自出门去了烟雨斋。

因着湛若水的缘故,云未杳一宿也没有睡好,才早起醒着神,听得弘少均一宿没有睡,又差点病发,睡意顿时便褪得一干二净,忙与三娘急急赶了过去。她心下焦灼,一路只问弘少均的情形,阿临见四下无人,悄声道:“今早一起来,就没头没脑训了青女一顿。她素来最是要脸,一急便顶撞了两句,差点便顶出大乱子来,好在有姑娘的帝台救心丹。青女现下后悔得跟什么似的。”云未杳听得弘少均已服务帝台救心丹,心中便松了口气,再要问他生气的缘故,阿临却也说不上来。

云未杳进了崇山馆,青女迎头上来拉住她,悄悄道:“他今日很是古怪,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些。”云未杳看她脸上犹有泪痕,关切道:“听说你们吵架了?”青女强笑道:“姑娘不必理我,你先去看看他罢!”

云未杳点点头,便进了书房。弘少均兀自朝里无精打采地躺着,听得人来也不肯动弹。三娘见了,轻声道:“我在外面候你。”云未杳只得走了过去,坐在榻边也不说话。半晌,弘少均道:“你何必管我死活,我死了岂不称了你们的心意!”

云未杳轻轻叹了口气,笑道:“莫非你背后长了眼睛,不用回头也知是我来了?”

弘少均本赌气不肯说话,无奈云未杳也不再说了,闷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向她道:“你有药香。”

云未杳笑道:“我竟是一点不知,这便很不妙了。”

弘少均奇道:“此话怎讲?”

云未杳道:“以后若是易容,这股子药味须得去了!”

弘少均坐起身道:“药香好闻。”

云未杳看他有了精神,笑道:“你既说药香好闻,想来药也不难喝。”说罢唤了声阿临,阿临便端了碗药进来,笑嘻嘻道:“喝药的时辰到了!”

弘少均苦着脸道:“又喝药,何时才是个尽头!”

云未杳笑道:“你呀,可不要报怨,没有尽头才好。”

一句话触动了弘少均心事,他重重放下药碗,斥向阿临道:“早说了不要惊动姑娘,偏还是去了,你们是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阿临欲要辩解,又恐再惹恼了他,只得抿紧了唇,小脸涨得通红。正巧三娘一脚踏进来听着了,便笑道:“你这屋里的丫头最是忠心不过,如何便不把你放在眼里?她们不敢开口,三娘我却看不过去,非得为她们抱个不平才是!”

弘少均未料三娘在外间,唬得忙坐了起来,笑道:“三娘既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倒显得是我失礼了。”

三娘笑道:“她都来了,我怎会不来?只是你这公子脾气一上来,便就不管不顾了,谁劝都不好使。一大清早的,我何必来触你霉头,倒不如呆在外面。”

阿临听三娘一番话直来直去,又怕惹急了弘少均,吓得忙跟她使眼色,偏弘少均并不生气,不好意思道:“三娘又取笑我,我哪里有生气,不过跟她们拌了两句口角,原也是常有的事。”

三娘笑道:“这就连帝台丹都用上了,你这口角拌得很是认真。”弘少均的神色便有些扭怩不自在,三娘见他并未着恼,遂又笑道:“姑娘听得你昨夜一宿未眠,很是担心你,却不知是个怎样的缘故?”

弘少均便看看三娘,又看看云未杳,哪敢说与湛若水相见之事,遂掩饰道:“就是睡不着而已,以前也是有的,是她们小题大做了。”

云未杳便知他不肯吐露实情,见得三娘还要再问,便打断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先为你把把脉。”弘少均松了口气,依言伸出手去。云未杳左右皆诊了,罢了笑道:“好在青女、阿临尽心,及时给你服了帝台丹,算是虚惊一场。以后切记不可再动怒了,毕竟对你身子不好。”弘少均也老实地点了点头。

云未杳看他无恙,便又陪着闲话了半晌,方告辞离去。才出崇山馆,云未杳便被青女拉到一旁,只笑道:“你照顾得很好,他没有事,放心!只是以后再不可跟他置气了。”

青女面色一红,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又道:“姑娘,我有事要跟你说。”看得左右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昨夜你可是来了阁中?”

云未杳奇道:“夜半三更的,你们都睡了,我来做甚么?”

青女便道:“奇了,若不是你,昨夜那人是谁?”

云未杳越发摸不着头脑,青女便将早起书房见到两个白瓷杯的事说了。云未杳想起湛若水,心下一咯噔,暗叫不妙,复又忖道:他虽有猜测,到底未曾见过湛郎,想是我多疑了。当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安抚青女道:“他镇日拘在馆中,素来孤单寂寞,常常一个人对弈,夜中无事,一个人煮茶也是有的。若是果真有人来,除却我,自然还有相爷和大公子诸人。府中看守向来严密,能来的也不是外人,你又何必多心?”

青女细思也觉在理,只笑道:“昨夜好生奇怪,我竟睡死过去了,问了阿临与随儿,她们也是如此,竟是从未有过的事。”

云未杳笑道:“你们伺候他向来尽心,恨不得有十副心思用在他身上。长此以往,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得空我给你们看看,写副调理的方子。”

青女喜道:“那我便先谢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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