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林跟着许氏来到侧门处,就见京兆府衙门的捕头张虎正带着两个衙差站在外面。
见贺玉林和许氏出来,张虎朝两人拱手行了一礼,才道:“小贺大人,二夫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看你们谁主事,跟我们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
贺玉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不会跟他走。
“张捕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就算要去京兆府衙门过审,我也要知道发生什么才行。”
张虎道:“今日一早,有个叫桃红的人来到京兆府衙门,说要状告贺府草菅人命,杀了她妹妹。”
贺玉林还没来得及问来龙去脉,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妇人从墙角处走出来,一张脸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很粗糙,看不出年纪,但大约能看出没过三十,面色十分不善。
贺玉林一眼就注意到她,充满防备的看着她,直到她走到众人面前。
“这位姑娘,你有何贵干?”
张虎看向贺玉林,欲言又止道:“这就是桃红,她说要亲自过来同你们对峙。她……”
贺玉林望过去,桃红身量虽不算高,但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在场男子。
特别是当她下巴微微扬起,如看猎物一样盯着贺玉林,嘴角扬起几分冷笑时,让贺玉林十分不适。
但他还是秉承以礼待人,对桃红道:“桃红姑娘,能否里面请?”
桃红冷哼一声,“进去?让你们有机会杀人灭口吗?”
见她出言不善,贺玉林皱起眉,说道:“那就去京兆府衙门。此处是我贺府门口,不是庭审之地。”
桃红冷声道:“当然可以,为防止你说我污蔑你们贺府,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贺玉林沉眸注视着桃红,还不等他拒绝,桃红的问题就已经出口。
“贺公子,你们府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叫翠柳的丫鬟?”
提到翠柳,贺玉林心下顿时防备起来,难道桃红说的姐妹就是翠柳?
他瞬间明白这个桃红的目,是来贺府闹事。
贺玉林脸色沉下来,冷声道:“贺府只丫鬟就有上百人,有没有什么柳还需细查。你一个外人插手本府之事,意欲何为?难道同前几日的留言一样,又来抹黑我贺府?”
谁知桃红似乎一点不怕,直接道:“翠柳是我妹妹,因为你老娘给你媳妇儿下毒之事被连累。转头你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妹妹却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道理!”
贺玉林负在身后的手,捏的“咯吱”作响,冷声威吓道:“无稽之谈,这些都是流言,你污蔑官眷,可知要受杖刑!”
桃红忽然笑起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沓书信,高高举起。
“这是我妹妹翠柳写的家书,而我,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只不过出生以后,家里养不起将她送了人。信上面写着贺家大夫人让她给少夫人下毒,事成后,就让她给贺家少爷做妾,字字分明!”
“贺家大夫人草菅人命,拿我妹妹当枪使,自己却当做无事发生,依旧过富贵日子,贺家枉为书香门第,却包庇罪人,滥杀无辜,贺太傅怎么敢为天子师,怎么敢任朝廷命官!”
短短几息,贺府侧门处就聚集了几十号人,听到桃红的话,纷纷开始对贺府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
面对眼前的情景,贺玉林整个人几乎快站不住。
此刻他才明白,去京兆府衙门根本就是幌子,让母亲害阿凝的事宣扬开才是桃红的目的。
桃红想毁了贺府百年名声,想毁了贺家男儿的官途。
无论他今天出不出来,或者改天出来,都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许氏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愤懑不已。
当初若是公爹和大伯哥能公正处理贾氏,事情也不至于无法挽回到这个地步。
现在整个贺家都要因为贾氏的自私恶毒,搭上所有人的名声和前途,包括她的一双儿女和她的夫君。
早知道,在他们包庇贾氏那一天就该提分家,也不至于让他们一家也卷进来。
张虎走到贺玉林面前道:“小贺大人,还请大夫人出来一趟,同我们去公堂对质。”
贺玉林闻言,立刻红了眼,挡在所有人面前,张开双臂,咬牙道:“今日谁敢硬闯我贺府,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身后,许氏悄悄进入门内,吩咐小厮:“让老爷夫人,大老爷,大夫人以及少夫人都到大厅来,快!”
小厮在门内看了全部过程,知道事情重要性,一刻不敢耽搁,立刻拔腿就跑。
许氏在大厅等了不到一盏茶,贺家人除了贺玉林和在京外军营的贺章,全部到齐了。
贺家人陆陆续续在椅子上坐下。
贺文看到许氏面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问:“弟妹,你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贺太傅也附和:“是啊,老二媳妇儿,这样兴师动众是为什么?”
许氏先让贺太傅服了一颗安心丸,才开口说话。
“大嫂给晚凝下药的事,让翠柳的亲姐姐给捅开了,现在他就在侧门外,带着京兆府衙门的人要说法,玉林挡在那里,门外已经有几十人围观了。”
许氏冰冷的话就像一击惊雷,让厅中所有的人都僵在那。
贾氏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都知道。
“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厅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贾氏害怕。
贺文舍不得。
贺太傅夫妇不想当坏人。
不等他们反应,许氏目光扫了众人一圈,最终落到贾氏身上,道:“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是大嫂你自己去平息此事。若是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就走第二条路,我们二房就要分家,以后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想连累谁!”
“弟妹?”
贾氏不可思议的看向许氏,眼里写满震惊。
从前她见了自己恭敬有礼,那次的事她也没说什么,现在遇到事,她竟然如此绝情。
许氏对上她的眼神,态度十分冷硬,“事由其一便有其二,今日若是不彻底将问题解决,来日不知道还有什么祸患,我不能让我一双孩儿跟着你们冒险!”
“老大媳妇儿,你自己出去吧!我们会尽快接你出来,不让你在牢里受太多苦。”贺太傅说完,捂着心口转身,不忍再看贾氏。
贾氏无助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
他们怎么能舍了她?这么多年,他们都待她很好,她只是做错了这一件事而已!
“父亲,母亲,夫君?”
贺老夫人是个没主见的,只拿着帕子低低的哭。
贺文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秦晚凝作为受害人,这件事也非她能解决,从进来便垂眸不语。
许氏的话她从心里赞同。
贾氏缓缓起身,拭着泪的往外走,一步一眼,眼中的期待也逐渐变成绝望。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血瞬间飞溅,染红墙和大厅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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