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的葬礼办的风光。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再提下毒之事,而是将矛头直指事件的受害人,秦晚凝。
苏翎月握着玉扇的手一顿,雪腕上的两只紫翡翠镯子碰撞,发出叮咚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彩衣蹙起眉,眼中含着担忧说:“现在外面都在传,是秦小姐逼死婆母,都在骂她不孝。”
彩蝶嘟囔道:“都是什么人啊!秦小姐明明是被害的人,现在反而要受指责,明明是贾氏自己。”
“那是因为她还活着。”苏翎月放下玉扇,眉头染上几分愁容,道:“要是出事的是晚凝,现在被指责的就是贾氏。很多人都会因为同情所谓弱者,而忽略是非本身。”
人言可畏,不知道晚凝怎么样了。
贾氏葬礼,萧煜让言卿送去了祭礼,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府,她也不想萧煜担心,就没有去。
外面都都是各种指责的话,她真的很担心晚凝,想去看看她。
正想着,两声“咚咚”敲门声打断了苏翎月思绪。
她抬眸一看,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黎菁身着灰白色束袖劲装,长发由一根银簪挽起,正抱臂倚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阿菁!”
苏翎月立刻起身,提起裙摆,几步走到黎菁身旁道:“阿菁,我正想你你就回来了,可真及时。”
“怎么了?”黎菁疑惑的问。
苏翎月将京中近几日发生的事,大致告诉黎菁,也包括了皇宫里发生的事。
听完苏翎月的讲述,黎菁沉下脸来推开苏翎月挽着她胳膊的手,不悦的问:“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可是最终不是没事嘛!而且那是何公公最后一面,我总要见一见的。”说完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黎菁,手臂又再次挽上黎菁的胳膊。
这次黎菁没推开她,“我先去给王爷汇报,你再问。”
上次萧煜和黎菁谈景王的事苏翎月就没在,这次她也不打算和黎菁一块去。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不过既然是萧煜的意思,她也尊重他。
苏翎月脸上染上笑意,松开手,道:“嗯,去吧,言卿刚才在给王爷擦身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擦完了。”
*
黎菁去到去主屋时,言卿正提着一桶水交给门口的侍卫。
一见到黎菁,言卿立刻露出一排大白牙,“阿菁姐,你回来了!”
黎菁“嗯”一声,两人一同进入屋里。
萧煜躺着,身上盖着蚕丝被褥,脸看着比她离开时更凹陷了,他的眼睛半睁着,若不是黎菁进来又睁开了些,真看不出来是个活人。
“回来了。”萧煜声音很轻,听起来没什么力气,像是久睡才醒。
“嗯,刚回来。”黎菁蹙着眉道:“我护送景王回来的,他也刚进京。”
担心萧煜生气,黎菁解释:“景王回来的路上,来了不少刺客,我本来没想管,但是那些刺客出手狠辣,若不是我挡着,他已经死了。虽着王爷你发了话,可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景王死了,就没人知道灵火草在哪,救王爷就再无希望。
可违抗主子的指令是大忌,黎菁就站在那看萧煜,等萧煜的责怪。
萧煜看着她道:“回到京中也一样,不必保护他,若是他能活下来是他的本事,若是活不下来,他自然会拿出东西。”
尽管黎菁很担心景王死了,那半棵灵火草就再也找不到,可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是,王爷。”黎菁黯然应声。
黎菁刚走,苏翎月微笑着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只白玉团扇。
天热,她束了一个单髻,换了身浅紫色缠枝纹齐胸襦裙,里面搭了一件白色薄衫,杏色薄纱披帛从臂弯处垂到脚边,看着娇俏又明媚。
走到床前,才拿团扇挡住脸,压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言卿正给萧煜捏胳膊,见苏翎月来了,让开位置,笑着道:“王妃,你这不是很明显吗?”
苏翎月晃晃脑袋,道:“不对,我不是王妃,我是你们王爷的心肝宝贝。”
对此,言卿早已习以为常,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见苏翎月在床边坐下,萧煜轻轻勾起唇角。“把扇子拿下来,让本王瞧瞧,是不是本王的心肝宝贝。”
苏翎月拿开扇子,冲萧煜眨眨眼,“是不是?”
萧煜端详了一会儿,道:“看不清。”
苏翎月凑近了些,微红的鼻尖和萧煜的鼻尖蹭了蹭,“我是不是你的心安宝贝呀?”
萧煜轻笑出声。
他半垂眼眸,看着面前的人儿,心软成一片。
“嗯,果然是本王的心肝宝贝。”
苏翎月乐了,飞快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所以阿菁回来了,你的心肝宝贝想去看一下晚凝也可以吗?”
萧煜“啧”一声,“小东西,找为夫撒娇又是为了旁人?”
“不是啊。”苏翎月又飞快在萧煜唇角亲一下,“你不同意我也撒娇。”
萧煜这时才明白,自古那么多豪杰男儿为何愿意为红颜折腰,什么为她安全考虑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想给她更多。
之前不让她去贺府,是知道贺府这几天人多,他不想让旁的侍卫跟着她,现在贺府灵堂已经撤走,黎菁也回来了,他可以放心让她出府。
“去吧,多带几个侍卫。”萧煜压低声音,任由温软的唇蹭着他的唇。
苏翎月欢欢喜喜走后,萧煜吩咐言卿:“除了驾驶马车的,再安排两个骑马跟着。”
*
来到贺府的沁芳院,秋纹一见到苏翎月就忙迎上来,“王妃,您能来可太好了。我们少夫人……”
话说不一半,秋纹实在说不下去,将人带到了秦晚凝的卧房。
她正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闭目休息。
见苏翎月来,黯然的眼里瞬间恢复了些光亮。
“月儿,你来了。”秦晚凝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怎么才几天,你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苏翎月嗔了一句,就握住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渐渐的,苏翎月的眉头开始皱起。
“晚凝,你需要调整好心态,莫要让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你,你若是再难过下去,这个孩子恐怕……”
“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秦晚凝轻声说着,面上带着几分落寞。
“那是什么?”
秦晚凝握着苏翎月的手,片刻沉默后才道:“自从贾氏自尽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这间院子。他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是恨我的。我在等,等他把恨意说出来的那一刻。”
也许到那个时候,就是送走这个孩子的时候。
或者这个孩子的父亲能消解仇恨,让他平安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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