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
“幸得公子青眼,但我已有心悦之人。”女子温婉的声音不徐不疾。
“斯人如瑾,举世无双。”
柳烟桥看向面前男子,
“承蒙公子错爱,愿你早日寻得两情相悦之人,余生喜乐。”
凤遇竹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含笑看着柳烟桥,等待她将事情处理完。
钱彦理察觉到落在自己方向的目光,转头看去,与那人视线相撞。
平静,这是钱彦理看到那双眼睛感受到的唯一的情绪,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只有平静。
不是高高在上的蔑视,也不是针锋相对的怒目。
而是一种……深知日后与自己再无交集的平静。
男子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回柳烟桥身上,但大概是受自己视线带动,眼前人不知何时也看向了那个地方。她眼底带笑,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柔情。
钱彦理明了,那人的平静,是因为从未将自己当成情敌。
情敌,既所谓敌,最少也要对另一方构成威胁。可自己连她的一丝目光都留不住,又哪里来的资本?
他释然,冲柳烟桥拱手,失魂落魄离开。
见人离去,柳烟桥走到凤遇竹跟前,语调微扬:“处理完了,今儿是集日,回府前要不要一起去街上逛逛?”
凤遇竹点头:“好~”
二人走在街上,穿梭于各个摊铺间。
“姑娘要买花吗?”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吸引了凤遇竹的注意。她转头看去,只见柳烟桥停在了卖花郎的背篓前。
她瞧着柳烟桥在被鲜花插得满满当当的背篓里挑了一枝玉兰花,而后递到自己眼前。
她有些愣愣接过,看向柳烟桥。
柳烟桥本是眉眼弯弯对上她的目光,但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眼中笑意渐渐变质,“噗哧”乐出了声。
凤遇竹抓着玉兰花,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眼前人在笑什么。
见她迷茫的模样,柳烟桥收敛笑容,却还是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她脸上表情难得带上几分俏皮,拉长语调,负手,慢慢朝后退了两步:
“鲜花——赠铁花~”
说罢,女子转身,笑着快步朝前走去。
柳烟桥突然的一句让凤遇竹一时呆住,而后她反应过来女子的促狭,有些羞恼地迈步朝着女子的背影追了过去——
母亲究竟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都同她姐姐说了些什么啊!
……
几回日升月隐,时间来到四月初五。
今日是如意轩会饮之期。酉时三刻,凤遇竹与柳烟桥准时赴约。
“柳姐姐!凤公子!”
小二引着二人进包房,笙莫见着二人进门,笑着冲人招手。百里怀箫则是轻轻颔首,示意二人落座。
几人寒暄一番,小二开始传菜。
见菜开始上了,笙莫第一时间拿起酒壶酒杯,挨个给人倒酒。
“许久没喝酒了,今儿要喝个痛快!”
她转了一圈,最后在百里怀箫身旁停下,伸手去拿她的酒杯倒酒。不料却被一只手盖住了杯口。
笙莫抬头望去,此人正是金吉。小姑娘好笑:
“金吉姐,酒都不让喝?”
她看向百里怀箫:“是百里大人酒量不好,还是酒品不行啊?”
百里怀箫闻言,将视线落到金吉身上。金吉对上那双眼睛,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慢慢将手拿开。
笙莫满意,给百里怀箫斟满酒杯。
酒菜具备,笙莫举杯:
“欢迎凤公子回京!”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百里怀箫看着面前的酒杯,端起抿了一小口。
笙莫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百里,这酒可是这如意轩的招牌,不喝可就亏大啦。”
百里怀箫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又喝了两杯。
随着酒意渐浓,百里怀箫的脸颊泛起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她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似醉非醉。这时,坐在近旁的柳烟桥看出了百里怀箫不胜酒力:
“先生是不是醉了?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
不等笙莫反应过来,金吉心领神会,上前扶起百里怀箫,柳烟桥也上前帮忙。
二人一左一右扶着百里怀箫出了包房。
包房里一下安静许多,笙莫看了眼门口方向,又看向凤遇竹,若有所思感慨:“柳姐姐温温柔柔的,酒量还不赖。百里看着斯斯文文的,酒量倒也是随了脾气。”
喝了两杯上了兴致,笙莫也没理会这小小插曲,又给自己杯中满上,空气中的气氛又让她带动起来:“凤公子,咱们继续!今儿一决高下!”
包房外——
金吉眼中满是关切:“小姐……还好吗?”
百里怀箫微微摇头:“……无妨。”
柳烟桥和金吉扶着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让她靠在窗边吹吹风。窗外夜色如水,微风轻拂,百里怀箫的意识渐渐清醒了一些。
“先生不胜酒力,本不该勉强自己。”柳烟桥道,“笙莫是小孩儿脾气,同她说清楚了,她也不会为难先生。”
百里怀箫垂眸,没有接话。倒是一旁焦急的金吉先搭了腔:
“就是啊小姐,你何苦同自己较劲呢?本来你的身子……”
一道目光落到金吉身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百里怀箫缓缓开口:“我只是……不想扫兴。”
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软弱之人。
柳烟桥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百里怀箫的心思。她看向百里怀箫,认真道:“先生不必如此,饭局上的好兴致从不是靠委屈谁得来的。”
百里怀箫微微抬头,与柳烟桥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微风拂过,将百里怀箫身上的酒气吹散,她看着柳烟桥,轻声说:“……多谢。”
柳烟桥微笑着摇头:“先生客气了。”
话落,几人无言,酒楼内隐隐约约传出小二的吆喝声与食客酒客的交谈,衬得夜色也热闹起来。
又待了会儿,柳烟桥察觉过去不短时间,出声询问:
“先生可好些了?咱们回去吧,免得她们等急了。”
百里怀箫点头,三人转身往包房走去,而刚打开门,就被里面的景象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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