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铁皮盔上噼啪响，朱高燧吐掉嘴里的泥，左脸那道疤被雨水泡得发涨。他踩着工兵营刚垫好的碎石堆往前挪，脚下的红泥像熬化的糖稀，能把军靴死死粘住。五十步外的太阳石堡黑沉沉地蹲在雨林里，石墙上的印加人举着铜矛来回晃，影子被城头的火把拉得老长，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
“殿下，投石机架好了！” 老周的喊声从侧面传来，带着股子兴奋的颤音。朱高燧扭头看去 —— 三架 “旋风炮” 正对着石堡，木架上缠着的铁链被雨水淋得发亮，投石兜里的石弹足有西瓜大，是从矿上特意凿来的花岗岩。这玩意儿是按《武经总要》里的图样造的，不用畜力，靠二十个兵拽着麻绳发力，能把石弹扔出百步远，专砸城墙垛口。
“试一发！” 朱高燧扯着嗓子喊。
二十个明军拽着麻绳往后倒，木架 “咯吱” 一声弯成了弓。老周抡起斧头砍断固定绳，石弹 “呼” 地飞出去，在雨幕里划出道灰线，“咚” 地砸在石堡的箭楼上！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印加人的惨叫传过来，那箭楼晃了晃，竟塌了小半角。
“好！” 朱高燧一拳砸在身边的攻城车上。这车是用整根红木造的，车头包着三寸厚的铁板，像头披甲的犀牛，此刻正被四十个兵推着，在泥里碾出深深的辙痕。车后面跟着五架云梯，梯身缠着铁条，梯顶的铁钩磨得锃亮，能死死咬住石墙缝。
城头上的印加人慌了。他们举着石斧乱喊，却拿远处的投石机没办法，只能把更多的人调到城墙根，举着藤牌蹲在垛口后。朱高燧看得清楚，有个穿金片甲的印加人正指着投石机比划，身边的祭司们拼命摇头 —— 这些红毛蛮连铁器都少见，哪见过这能扔石头的大家伙？
“再放两发！砸他们的城门！” 朱高燧解下腰间的诸葛连弩，这弩被他改得能装五支箭，箭簇淬了麻药，是对付冲在前面的土着头目的利器。
石弹再次呼啸着飞出，这次精准地砸在那扇用红木拼的城门上。虽然没砸开，却震得门板直晃，门后的惨叫声隔着雨幕都听得真切。城头上的印加人终于忍不住了，举着石矛往城下扔，还有人把陶罐里的毒液往下泼，绿汪汪的液体落在地上，把红泥蚀出一个个冒泡的坑。
“推攻城车！上云梯！” 朱高燧扣动扳机，一支弩箭带着风声钉在城头，正射中那个穿金片甲的印加小首领。那家伙哼都没哼就栽了下去，城头上顿时乱了阵脚。
四十个明军喊着号子推攻城车，车轮陷在泥里，每挪一步都像要散架。朱高燧看得急，拔出唐刀往地上一插，亲自攥住了麻绳：“都给老子使劲！谁先撞开城门，赏银一百两，娶婆娘的彩礼老子包了！”
这话比啥都管用。士兵们像打了鸡血，脸憋得通红，攻城车终于 “哐当” 一声撞上了城门。门板晃了晃，竟裂开道缝！城里面传来印加人慌乱的喊叫，还有石头堵门的咚咚声。
“好机会！” 王二柱抱着云梯就往前冲，这小子去年还是个伙夫，现在却成了先锋，胳膊上的肌肉疙瘩比石头还硬。他身后跟着二十个兵，云梯 “咔” 地靠在石墙上，梯顶的铁钩瞬间咬住了石缝。
“上！” 王二柱第一个往上爬，刚爬到一半，城头上突然扔下几块巨石。他猛地一缩脖子，石头擦着头皮砸在地上，把云梯都震得颤了颤。这小子却不躲，腾出一只手掏出火铳，对着城头 “砰” 地一枪，一个举石锤的印加人惨叫着滚了下去。
就在这时，投石机那边又传来动静。老周指挥着士兵，把裹了松脂的火弹装进投石兜，引线 “滋滋” 地冒着火星。“放！” 火弹拖着红尾巴飞出去，正砸在城头的茅草堆上，顿时燃起片火海。印加人尖叫着扑火，守城的箭雨一下子稀了不少。
“给老子撞！” 朱高燧喊得嗓子都哑了。攻城车再次撞上城门，这次 “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终于被撞开个大洞！一只印加人的手从洞里伸出来，举着石斧乱砍，却被明军的长矛捅了回去，洞里传来杀猪似的惨叫。
“冲！” 朱高燧抽出唐刀，第一个往洞口扑。刚到门边，就看见十几个印加人举着铜矛堵在里面，为首的正是帕查，手里还攥着那颗绿宝石，脸上的油彩被烟熏得黑乎乎的。
“放箭！” 朱高燧没等对方反应，诸葛连弩已经射出三支箭。两支射中印加人的腿，一支擦过帕查的胳膊，绿宝石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帕查眼都红了，捡宝石的空当，朱高燧已经冲进了门洞。唐刀劈断两根铜矛，刀刃上的寒光吓得印加人连连后退。有个不怕死的举着石斧扑上来，朱高燧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在他的腰上，那家伙像袋破布似的倒了下去。
“卡奇！带土兵抄他们后路！” 朱高燧喊着，余光看见那个印加降兵正带着人从城墙缺口爬进来 —— 刚才投石机砸塌的箭楼处，正好能容两人并行。卡奇手里的铁刀还是朱高燧赏的，此刻劈起同族来比谁都狠，印加人被前后夹击，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城头上的火越烧越大，印加人的惨叫此起彼伏。王二柱已经带着人爬上了云梯，环首刀劈断最后一个守城印加人的脖子，扯下印加人的黑旗，把大明的龙旗插了上去。风卷着旗角，龙纹在火光里活灵活现，看得城下的明军齐声欢呼。
帕查见大势已去，突然抓起地上的绿宝石往嘴里塞。朱高燧眼疾手快，一脚踹在他胸口，宝石从嘴里飞出来，被卡奇一把接住。这印加大祭司吐着血沫子，瞪着朱高燧嘶吼，却被冲上来的明军捆了个结实。
雨停的时候，石堡里的火渐渐灭了。朱高燧踩着满地的狼藉往城头走，唐刀上的血滴在红泥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王二柱正指挥士兵修补城墙，看见他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殿下，这投石机真管用！砸得红毛蛮屁滚尿流！”
朱高燧接过卡奇递来的绿宝石，对着晨光看了看。里面的杂质像条小蛇，在光里扭动。“让老周把投石机拆了，零件收好不坏。” 他把宝石塞进怀里，“告诉文书，就说太阳石堡拿下来了，用大明的家伙事儿拿的 —— 让父皇知道，他儿子在这儿，没给祖宗丢脸。”
远处传来矿工营的欢呼，他们已经开始往银矿里搬工具了。朱高燧望着雨林深处，阳光正穿透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他知道，这石堡只是开始，更南边的土地上，还有无数的部落等着被征服，无数的矿藏等着被开采 —— 而他手里的投石机、攻城车，还有那些嗷嗷叫的士兵，会帮他把这一切都变成大明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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