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儿听见消息,赶来见红儿。
听见赵宣宣和红儿在屋里说话,他便在庭院里等着,转身看树。
心跳很快,但表面上镇定。
赵宣宣忽然通过窗户看见他,于是知情识趣,主动走开,让红儿和方哥儿单独相处。
不过,赵宣宣也没闲着,她特意派人去把七宝叫来内院堂屋问话,目的是打听这几天李居逸是怎么照顾立哥儿的。
七宝不提防赵宣宣,因此一边笑着吃小点心,一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姐夫变成孩子奴,凡是立哥儿的要求,姐夫没有不满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姐夫这么千依百顺的样子,格外有趣。”
赵宣宣存有“心计”,让七宝细说这几天李居逸和立哥儿发生的大事小事。
她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七宝产生错觉,以为大姨只有和善和关心,丝毫没有算计。
于是,赵宣宣凭借这种欺骗性的外表,顺利从七宝这里套话,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李居逸带立哥儿去街上买东西,一天就花掉十几两银子,因为立哥儿想买啥就有啥,李居逸对立哥儿宠得很。
比如,立哥儿越来越调皮捣蛋,用小手玩墨汁,把李居逸的官袍摸得黑乎乎。
再比如,立哥儿想上树,李居逸就亲自背着他爬树上去玩。
……
赵宣宣越听越多,难掩惊讶,同时,从其中看到机遇——说服乖宝,把立哥儿带回福建的机遇。
虽然她承认李居逸对立哥儿的宠爱丝毫不比任何人少,但争夺孩子是需要斗智斗勇的。
在这方面,她占据先机。
于是,在李居逸暂时不知情的情况下,赵宣宣找乖宝说悄悄话。
巧的是,乖宝正因为李居逸过度纵容立哥儿而生气。
“立哥儿明显比之前更调皮捣蛋了!都是居逸宠出来的!”
这与赵宣宣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宣宣眨一眨眼,第一次算计闺女,说:“我和你爹爹不会溺爱立哥儿,不如让我把他带回福建去吧!”
“养孩子,咱家有经验,你和巧宝都没有养歪。”
乖宝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赞同自家爹娘把孩子养得很好,她一向为自家感到骄傲。
“娘亲,我跟居逸商量一下。”
赵宣宣察言观色,感觉鱼儿上钩了,心中欢喜,暗忖:今天商量,明天给答复,后天就带立哥儿出发,免得你们反悔。
— —
当晚,乖宝与李居逸商量时,李居逸不同意,因为他与立哥儿的感情越来越深,那些宠爱不是假的。
但乖宝理直气壮,说:“你太娇惯立哥儿,恐怕把他养成无法无天的坏衙内!”
李居逸叹气,搂住乖宝的肩膀,反省自己,说:“我改,行不行?”
乖宝认为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妥协,于是坚持立场,说:“立哥儿刚回来时,是什么样子?踢藤球、唱小曲、撒娇、有点贪吃,属于正常的小娃娃。”
“被你骄纵几天之后,他变成啥样了?用小手玩墨汁,到处抹。”
“吃饭时,非要站凳子上,甚至爬桌上去。”
“还要求坐七宝脖子上,骑大马!气死我了!”
她一边气呼呼,一边抚摸腹部,因为腹中的小娃娃也跟着激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跑出来调皮捣蛋。
李居逸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脸变红,抬起右手,曲起食指,尴尬地刮鼻梁,嘴上不敢立马反驳,但他认为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非要把立哥儿送去岳父家的地步。毕竟自己连岳县和洞州府都能管好,怎么可能管不好亲生儿子?
片刻后,他假咳两声,把语气放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清圆,这都怪我,不怪立哥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不对?”
乖宝也不想把商量的气氛闹僵,于是伸手在他的厚脸皮上捏一下,扬眉笑道:“你呀,不要低估养育小娃娃的经验。如果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小树苗真的会长歪。”
“远的不提,单说近的,你比较王洋表哥和七宝表弟,就知道了。”
李居逸尴尬地微笑,想象自家立哥儿像王洋那样,一会儿穿和尚装,一会儿又换道士袍,走街串巷去骗钱,那成啥样子?
自知理亏,他无法反驳。
乖宝趁热打铁,拉住他的手,捏一捏,用商量的语气说:“不如仍旧让我娘亲把立哥儿带回去,反正他在那边住得挺好的。”
“我爹娘、爷爷奶奶以前怎么养我的,如今就怎么养立哥儿。你看我,不是挺有出息吗?”
为了说服他,她也厚脸皮一回。
李居逸哭笑不得,暗忖:这肯定是岳母的计谋,岳母先忽悠清圆,然后借清圆之手,又来忽悠我。如果不是我早有提防,肯定就中计了。
他无奈地说:“清圆,再把立哥儿带走,无异于割我的心头肉。”
乖宝想一想,意识到李居逸在这个问题上有点顽固,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对付他。
于是,她拉他的手,让他的手心紧贴自己腹部,眼眸璀璨,笑容洋溢,说:“肚子里这一个也活泼好动,过几个月也变成你的心头肉。”
“到时候你背上背一个,腿上坐一个,三个人一起去公堂上审案吗?”
“哎!我自认为一个人精力有限,很难兼顾两个孩子,偏偏你要逞能,到时候你可得亲自教、亲自哄,不许让孩子成长于帮工之手。”
李居逸并非油盐不进的顽固分子。
他顺着乖宝的话思索,暗忖:我确实忙,清圆也忙,如果真的让帮工带孩子,哪里比得上岳父岳母和爷爷奶奶对孩子的养育?哎!看来,我不能自私,不能因为霸占立哥儿而害了立哥儿的前途……
乖宝凝视她,见他有点软化了,于是又与他十指相扣。
李居逸在矛盾的心情中,终于点头。
乖宝明显松一口气,在他脸颊上亲一下,如同割一刀,再给个甜枣。
这甜枣就是对症下药,李居逸挑眉,与乖宝的清澈眼眸对视,完全没法抵抗,暗忖:就这么办吧!算了,不计较了,反正岳父岳母家也算自己家,都是一家人。或许,他们教立哥儿真的比我教得更好。
作为新手父亲,他还没有吹牛的资本,哪敢在妻子面前挑战岳父岳母的权威?
何况,考虑到清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娃娃,他不敢把照顾立哥儿的责任推给她,不敢让她太辛苦。
此时,小夫妻俩搂搂抱抱,互相依偎,互相理解,互相信任。
对乖宝而言,这无异于一场成功的谈判,并且顺利签订和约。
她默默总结对付李居逸的成功经验,并且把这经验放入自己的“武器库”。
好武器,肯定还有再次使用的时候。
— —
窗外的夜色,如同重重迷雾。
另一间卧房里的赵宣宣并不知道乖宝已经谈判成功,她坐在窗旁的红木椅上,一边喝茶,一边仰望夜空中的星云。
同时,暗暗为乖宝祈祷,祈祷她能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说服李居逸。
赵宣宣一向对聪明的大闺女有信心,但又怕出现马失前蹄的意外情况。
她心想:乖宝最好是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说服居逸,不要造成暂时“惨胜”的后果。在夫妻之间,惨胜往往伴随一道裂痕,将来可能扩大成鸿沟。
不远处的大床上,立哥儿精力旺盛,还不想睡觉。
巧宝正在跟他玩拍手的民间游戏,一大一小都以打坐的姿势盘腿,面对面。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娃娃穿新衣!”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娃娃赶麻雀儿。”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娃娃去爬山。”
……
赵宣宣收回看夜空的目光,转头注视他们,笑意源源不断。
如果她是神仙,有神奇的仙术,她多么想把眼前的场景变为永恒。
— —
第二天清早,赵宣宣因为怀有心事,难得地没有睡懒觉,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乖宝。
乖宝像往常一样,起床梳洗,走出内室,惊讶地发现娘亲、妹妹和立哥儿正坐在桌旁喝米汤,啃包子。
她眨一眨眼睛,暗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娘亲居然起这么早。
她瞬间眉开眼笑,走过去坐下,也拿起一个包子。
赵宣宣立马转头跟她对视,用眼神表达询问和关心。
乖宝暂时没啃包子,而是凑到赵宣宣耳边说悄悄话:“娘亲,居逸同意了。”
此话如同锦鲤在水中的跃起,赵宣宣嘴角的笑容如同水中涟漪一样,从小圈圈荡漾成大圈圈。
巧宝咽下包子,吃飞醋,问:“娘亲和姐姐说什么悄悄话,故意瞒着我?”
立哥儿被宠得有恃无恐,有样学样,响亮地说:“我也要听!”
乖宝无可奈何,又对巧宝说同样的悄悄话,并且补充得更详细。
然后,她故意哄骗立哥儿,莞尔道:“如果立哥儿今天调皮捣蛋,娘亲就要惩罚你,你爹爹也休想包庇你。”
立哥儿瞬间愣住,手里还抓着包子,一动不动,凑热闹的眼神逐渐转变为委屈巴巴。
乖宝抿嘴憋笑,伸手在他的小胖脸上轻轻捏一下。
巧宝偷笑,心想:太好了!又能把立哥儿带回家!明天就出发!
— —
红儿很勤快,在这里没把自己当客人,反而跟女帮工们一起在厨房做好吃的,说说笑笑,融入其中。
乖宝做主给方哥儿放三天假,让他带红儿去外面逛街、游湖。
然而,方哥儿和红儿商量之后,一致决定不出去玩。
早饭后,两人凑一起捣药,做药粉、药丸。
方哥儿顺便给红儿讲解各种药的药性和药效,把治病的经验当成小故事,讲给她听。
两人都笑容满面,像采蜜的蜜蜂一样,又忙又高兴。
就连一位路过的中年女帮工看见他们这样,也忍不住感叹:“只羡鸳鸯不羡仙!啧啧,这俩孩子,般配极了。如果我回到年轻时候,肯定也这样学,找个俊俏的小伙子。小伙子会心疼人,不像我家那块老腊肉,硬得像石头一样……”
— —
赵宣宣和巧宝忙着收拾行囊。
乖宝在旁边帮忙,问:“祖母爱养猫,给猫猫买多少小鱼干带过去?”
赵宣宣露出酒窝,说:“那边也是鱼米之乡,这次不必带小鱼干了。轻车简从,赶路更快。”
巧宝插话:“不如带一小包鱼干,告诉祖母,这是姐姐的心意。”
她暗忖:如果不在祖母面前经常提起姐姐,恐怕祖母就把姐姐给忘了。
乖宝笑盈盈地赞同。
等到第二天送别时,乖宝笑不出来了,反而泪汪汪。
她坐在马车里,抱着立哥儿、赵宣宣和巧宝,四个人如同被女娲的法术黏到了一起,都舍不得分开。
李居逸站在马车旁,生怕清圆也随岳母的马车一起跑了,他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眼看天上的太阳越来越灿烂、火热,等候在马车旁的护卫们都忍不住冒汗,李居逸也是如此。
忽然,有一匹马儿不耐烦,扬起前蹄,发出嘶鸣,仿佛在骂骂咧咧:“拖拖拉拉干啥?要走就走,要留就留!别折腾老子!老子是千里马,可没耐心磨蹭。”
这声马嘶确实起了催促作用,沉浸在依依不舍情绪里的乖宝瞬间回过神来,暗忖:如果不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快点赶路,等拖到变天,就麻烦了。
她又在赵宣宣、巧宝和立哥儿脸上亲几下,然后才离开马车。
李居逸扶她下马车,然后一起目送马车和护卫们远去。
旁边的王俏儿使劲挥舞手绢,拼命忍耐想哭的冲动。
元宝眼睛里如同失去亮光,也舍不得赵宣宣和巧宝离去,脑海里甚至情不自禁响起画舫歌女唱的如泣如诉小曲。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七宝最乐观,微笑着安慰:“娘和姐姐如果想大姨,下次再随阿青舅舅的商队去一趟福建,并不难。”
王俏儿抬起手,捏一捏七宝的手臂,破涕为笑,说:“我当然想经常去,但还是太远了。”
“一年顶多去一次。”
而且,去一次还会惹出闲话。
上次她婆婆柳秋菊就不赞同地唠叨:“吃饱了撑着,放着铺子生意不管,特意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走亲戚。”
“我和孩子爷爷一辈子也没干过这种闲事。”
当时,赵理的嫂子张金花在旁边幸灾乐祸,火上浇油,问:“这次走亲戚,又要赶路,又要送礼,又要在路上住宿,花了多少银子?”
赵理护着王俏儿,凭借自己脸皮厚,不仅不生气,反而豪爽地笑道:“说出来你不信,最后一算账,反而赚钱!”
“我家俏儿聪明,眼看福建那边的特产又多又便宜,就进货回来卖,赚差价。”
一听这话,张金花羡慕嫉妒,假笑着,热切地说:“还有这种好事?你们别吃独食,下次也帮我进点货,让我也赚一点,行不行?”
赵理表面上不驳她面子,敷衍着答应,暗忖:下次去,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
与此同时,柳秋菊的脸色也好转,由阴转晴,暗忖:我老了,比不上老二和俏儿心思活泛,哎,他们总能赚钱,越赚越容易。老大和老大媳妇恰好相反,天生穷命!过几年,我干活干不动了,就去老二家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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