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眉心动了动：“外祖父还教授过辰王？那时他尚且年幼吧？”
“当年淑贵妃想让我早些为他启蒙。”
真是够心急的。
夏桉道：“看来，外祖父对大皇子感情应是很深厚，他如今的处境，众人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谈不上感情多深厚，但我一直觉得他不该是今日这般模样。从前我一直都觉得，他会是个很称职的储君，有他这样的太子，是大乾之幸。好在，我心里的不解，今日都有了答案。”
夏桉点头：“答案？”
苏浩年心里此时觉得挺憋闷，忍不住跟夏桉念叨念叨：“我知你是懂事的孩子，外祖父倒也不必瞒着你。其实，大皇子幼时十分懂礼数、知进退，宫廷规矩他比谁都在意。
他出那样的事，实在令我难以相信。外祖父自觉看人还算准，所以一直想亲口听他是如何说的。果然，他竟是与我的情况一样。何其无辜啊。”
夏桉从外祖父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遗憾。
“大皇子，也是被冤枉的？”
苏浩年点点头：“可惜啊。我尚能在十九年后的今日，托你们小辈的福，得以平反，可他的冤屈，恐怕一辈子都只能是冤屈。”
夏桉明白。
皇子与妃嫔同榻，根本无洗清的可能。
夏桉倒是不知，萧易焕竟也是被冤枉的。
看来，表面之下，真的有很多真相被掩藏。
-
送走了苏浩年，夏桉心情越发觉得沉甸甸的。
她总觉得，有一些事无形中在朝一个方向靠拢。
她不敢笃定，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天傍晚，她意外收到了陇州的消息。
欧阳从霜在年节前给她寄了陇州的特产，还捎来了一封书信。
晚上，她将信读给榻上的盛枷听。
信上写着欧阳从霜和陆平衍在陇州一切都好，虽然那里气候不佳，但每一日他们都过得很充实。
她说那边有如烈火一般的晚霞，有在沙漠中盛放的花，还有很美味的茶果。
更有吃不完的串子肉。
她说很多孩童在她的学堂里学会了读书写字，也有很多女子跟着她学会了调香。
并以此为生。
在陆平衍的治理下，边关一直十分太平，邻国的将领甚至有时候会来军营里与陆平衍一起斗酒。
最后，她说，真希望夏桉也能亲眼看看那边的生活。
夏桉读出这些内容时，眼里一直闪着微光。
盛枷：“想去？”
夏桉想想他们的处境。
“不想，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
与盛枷在一起，哪怕身旁只有这一盏不甚明亮的灯光。
她也觉得足够。
盛枷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保证，你将来看到的风景，一定比她多得多。”
夏桉微笑着道：“我自然相信我的夫君。日后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去淮州，去秦州，去陇州，走遍大乾。”
盛枷：“这些算什么，我们还可以去南越，去北庆，高兴了，去趟北雁也未尝不可。”
灯火下，夏桉持着信笑了。
“去拜访耶律阿德？”
“去挑衅他。”
好一番轻松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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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夏桉所料，盛枷根本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躺在榻上休养伤情，第二日他便起身上朝了。
拦不住。
好在夏桉的伤药都有奇效，只要他不与人动手，倒也不影响伤口的恢复。
盛枷怎么能等呢？就连她都等不了。
盛枷有他要去做得事，她也有她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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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她得到消息，永定侯回京了。
先前他亲自去秦州治理关武军，如今应是赶在年节回来跟璟隆帝复命。
现在是赵桓留在秦州，管理关武军。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威胁。
她了解赵秀。
连失两子，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恨盛枷。
夏桉心中不免又多了一层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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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夏桉收到了章华宫的帖子。
称晚上章华宫设家宴，请他们夫妇一起参加。
傍晚，宫里特意派了马车来澜居，接夏桉进宫。
今日的小宴，是王淑华专门为小辈们而设。
有萧易瑾夫妇、盛枷夫妇，以及王长烨夫妇。
夏桉也是到了章华宫之后，方知王长烨已经与秦州孙家嫡孙女成婚。
她被宫人引入殿中的时候，赵迎雪和孙氏已经到了。
淑贵妃坐在上首。
她们二人正陪着淑贵妃聊天。
孙氏看着面色有些蜡黄，二人一番了解才知道，自从跟着王长烨进了京，孙氏一直有些食欲不振，常常食不下咽。
久而久之，身体也日渐消瘦下来。
恰在此时，夏桉迈进了殿中，朝着王淑华端方施礼。
“臣妇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淑华目光幽深地在夏桉垂着的眸子上打量了一眼，故作温声道：“德昭县主免礼。到了本宫这章华殿，就同到了自己家一样，不必拘于礼数。”
夏桉起身：“谢娘娘。”
王淑华道：“辰王妃，你们也算相熟了，”她对着孙氏道，“这位，是王少卿的夫人，孙氏。”
孙氏盈盈起身，矮身道：“见过县主。”
夏桉颔首：“王夫人。”
赵迎雪轻蔑地看着夏桉，“倒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德昭县主了，冬日里京中有不少聚会，却少有县主的身影，不知县主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冬日里她组织了诗会和茶会，夏桉居然都没有来。
还以为她会出来显摆显摆。
倒是无趣。
夏桉：“回王妃，臣妇一来只喜欢做做生意，赚些小钱，二来爱在房中摆弄摆弄药材。实在不能与王妃的雅兴相比。”
赵迎雪眸光闪动了一下。
“哦？如此说来，正好，王夫人进京以后，身子一直欠佳，不如县主为王夫人诊断一番，也省得王夫人回去再去找郎中了。”
赵迎雪心中嗤笑。
差一点忘了，她还懂医术。
那便让她过过诊病的瘾吧。
为人诊病，夏桉是不排斥的。
她私下也没少给人看病。
但赵迎雪在这个时候，在章华宫的大殿内，让她当着贵妃和宫人们的面，为一位夫人诊病，倒是有掉她身份的嫌疑。
她的话，无疑就是要将她当女郎中使用。
而此时，王淑华也跟着道：“是啊，县主的医术好，孙氏你今日也算是有福了。”
然话到这份上，若她不为孙氏瞧瞧，倒显得她不通情理。
她道：“也好。”
她走到了孙氏面前。
“王夫人手腕给我。”
孙氏拂了袖子，露出了皓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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