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愁云未散,仅过一日,局势便陡转。诸王你推我让,最终竟都捏着鼻子上了奏本,齐刷刷举荐弘毅郡王朱当沍承袭鲁庄王爵位 。毕竟圣意难测,与其触怒天颜,不如顺着杆子爬,哪怕心里再不情愿,笔下也得写得恳切。
果然,奏本递上去没半日,圣旨便下来了:令弘毅郡王朱当沍袭鲁王爵,钦此。
朱当沍捧着圣旨坐在案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暗自思忖:自己本是将死之人,若非陛下平反,此刻还在高墙里受苦,能恢复爵位已是天大的恩典。虽家产不及诸王丰厚,可安稳度日总比囚笼里强。只是这鲁王位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尤其是东瓯王朱当沘,本是嫡子,如今不过是畏惧陛下才违心举荐,日后圣驾一走,他们岂能容自己安稳?再者,自己虽有几分心思打理府事,可这烫手山芋,接得不好便是祸事。
思来想去,朱当沍终是咬了咬牙,连夜写了辞呈,上疏推辞,言明 “兄友弟恭,不敢僭越”。
可圣旨很快又传了回来,陛下只淡淡一句 “勿辞,当承宗祀”,不允推辞。
朱当沍心下不安,又再上疏,把 “资质驽钝、恐负圣望” 的话翻来覆去说。
这下,兖州官衙里的诸王可坐不住了,私下里嘀咕:“这君臣二人,倒玩起三辞三让的把戏了,当真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敢用眼神交换着不满与无奈。
朱当沍见推不过,只得收拾了衣袍,请旨入宫参见。众人不知君臣在殿内说了些什么,只瞧见朱当沍出来时,脸上虽无喜色,却也少了几分愁云,想来是应下了承袭之事。
诸王这才松了口气,暗道总算尘埃落定。可谁料仅过一日,新鲁王朱当沍的奏本又递到了御前,上面写着:“朱观熑、朱健杫本属鲁府支脉,当循例承袭原有爵位,乞陛下恩准。”
御批来得极快,只一个 “可” 字,力透纸背。
朱观熑与朱健杫接到旨意时,眼圈都红了,拉着身边人不住念叨:“还是如今的鲁王爷心善,面子也大,换了旁人,哪会管咱们的死活!”
谁料这还不算完,朱当沍紧接着又上一疏,言辞愈发恳切:“臣不才,蒙陛下恩宠立为鲁王。然诸王之中,荣王陛下子也,最尊,也不过食禄万石,无田庄铺面,实乃宗室楷模。臣愿效仿荣王故事,乞陛下改赐封赏,不使臣僭越礼制,贻笑天下。”
这话一传出,不仅诸王炸了锅,连朝中群臣都哗然不已。兖州官衙里,朱当涵拄着拐杖的手都抖了,朱当沍更是脸色煞白,指着殿外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他…… 他竟要自断臂膀?这鲁府百年的基业……”
没等众人缓过神,第三道圣旨又至:“鲁王当沍谦逊守礼,深合朕心。着改封鲁王食禄九千石,钱粮各半,世袭罔替。原鲁府所属田庄、铺面,尽数充入皇庄、皇店,归皇商局辖制。念其恭谨,再加禄米千石,以资嘉奖。”
旨意读罢,厅内的银丝炭似也熄了火,暖烟散尽,只剩满室寒凉。诸王一个个面如死灰,先前对朱当沍的感激,此刻全变成了满心的苦涩,鲁府历经四世百余年,积攒下的偌大王产,就这般轻飘飘化作了皇家私产,连一丝余地都没留下。
东瓯王朱当沍原还憋着股争劲,可待听得新鲁王奏请改赐封赏,愿效仿荣王无田庄铺面的旧例,又闻圣诏将原鲁府四世百余年的田庄铺面尽皆充作皇庄皇店,只给新鲁王万石食禄时,他那点争位的心思竟瞬间散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钩,想起自家府中虽不及旧日鲁府阔绰,却也有几处安稳田产、临街铺面,岁岁有进项,不必仰仗那点俸禄过活。
这般看来,这鲁王位子空有虚名,竟还不如自己如今自在!念及此,朱当沘嘴角牵起一抹自嘲,先前那股愤愤不平,倒似被风吹散了般,再无半分踪影。
这边诸王各怀心思,那边皇帝已是心满意足,传旨銮驾仪仗浩浩荡荡驶出兖州官衙,打道回了孔府。圣驾内帝颜舒展,想来这鲁府之事处置得合了心意,一路竟是少见的和颜悦色。
随驾的乔宇、夏言、何孟春三位大臣,骑马缀在銮驾侧后,眼角余光瞥着前方仪仗,心中各有盘算。乔宇捋着颌下长须,暗自叹服:陛下先是调虎离山拘了诸王,再借举荐之名引宗室自相揣摩,又让新鲁王主动辞田产,既收了鲁府百年基业,又落得个 “体恤宗室” 的美名,这般步步为营,当真是妙不可言!夏言目光闪烁,想起往日朝堂上诸臣对宗藩田产的争议,如今陛下借鲁府一事立了规矩,日后再推《宗藩条例》,怕是再无阻碍。何孟春则抚掌低叹,低声与身旁乔宇道:“陛下这盘棋,走得既稳且狠,既解了鲁府之患,又震慑了天下宗室。”
三人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叹服,再无半分疑虑。
三人谁都知道,朱观熑与朱健杫为了响应,恐怕也会立马跟上,就看他们的奏本什么时候送上来了。
如此《宗藩条例》便会依据这实实在在的例子纳入修改制度。届时再推出来,就会阻力很小了。
而在曲阜的孔闻韶更是知道了后,就在犹豫着要不要也效仿一番,贡献自己部分的田庄、铺面之时,很快一则劲爆的消息传来了。
河南布政司张璁张老爷,竟然通过地方乡约,顺藤摸瓜,摸到了自己家“飞洒”在河南的田庄,于是一封公函让自己缴纳历年拖欠的税钱。
而且还有罚银。
孔闻韶气不过,称只愿意缴纳所欠钱粮,罚银一个字儿也不交。
张璁却直接上疏道:“孔子祀典,自唐、宋以来,溷乱至今,未有能正之者。今宜称先圣先师而不称王,祀宇宜称庙而不称殿。祀宜用木主,其塑像宜毁撤,笾豆用十,乐用六佾,叔梁纥宜别庙以祀,以三氏配。公侯伯之号宜削,只称先贤先儒。其从祀申党、公伯寮、秦冉、颜何、荀况、戴圣、刘向、贾逵、马融、何休、王肃、杜预、吴澄宜罢祀。林放、蘧援、卢植、郑玄、服虔、范宁宜各祀于其乡。后苍、王通、欧阳修、胡瑗、蔡元定宜增入。”
疏入,朱厚照令礼部会翰林诸臣议。
孔闻韶得知气的半死,心中大骂:“张璁奸臣,小人。”
京师之中得知张璁的奏本,翰林院更是大骂张璁小人。
但是简霄、霍韬等人却是上疏称:“璁言得体,陛下天子也,天子岂得拜臣。若孔子为师,陛下拜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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