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杂七杂八地吃了一些，到了尾声，两人都吃了七分饱，正闲聊着娱乐圈里的八卦。
鹿欣电话响了，看了来电显示一眼，就急匆匆地走到窗边接听电话，听她的语气像是她的弟弟。
手机屏幕陡然亮起，钟意瞄了一眼时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各种App的后台信息一览无余。
——他还没有回自己的信息。
钟意脸上表情不变，看着鹿欣仍在打电话的背影，忽然觉得很闷，想出去透口气，她用手机给鹿欣发了条信息，之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雅间。
雅间外是一条长走廊，按照来时的记忆她往外走了两步，如果没记错的话，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型的池边，还有个暗棕色对的木拱桥。
走到了小院子里，钟意在走廊栏杆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晚风吹来，带着闷热的湿气，钟意怔怔地看着已经完全漆黑的天空，绵细的水汽一点一点落在她的脸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了指尖。
‘啪’的声音响起，一颗大大的水渍落在前方的拱桥，那团水渍使得拱桥原色变得越发黑了。
下雨了。
不过几个呼吸间，天上的雨像泼天的水，一盆又一盆倒了下来，雨水越过屋檐溅到了钟意的身上，钟意坐着仍没动，看着外面的景色因为泼天大雨而迷糊的发白，才感觉到身上的凉意。
她从石凳上起来，准备原路返回，就在她迈步的一瞬间，似乎听见程弈南的声音划破雨声闯进了自己耳朵里。
顺着声音来源寻去，好像在走廊边上另外一套雅间里再度听见了程弈南的声音。
可能因为服务员上菜关门没关紧，雅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道，不大不小正好够钟意看到里面的程弈南，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那个人，钟意觉得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林总过誉了，程某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也就护短了一些，林总你说呢？”程弈南嘴边掺着不明的笑，眸光如箭一般盯着对面的人。
程弈南的这种眼神，钟意还是第一次见到。
钟意看不见他对面的那个人，但能想象到在程弈南这种尖锐的压迫感下，对方该紧张成什么样？
“程总说笑了，艺文在剧组一切都挺好的，是吧？”那个被称为林总的男人大汗淋漓的解释着，怕程弈南不相信还特地反问了当事人一句。
艺文？姜艺文？？
姜艺文不就是那个刚出道没多久就跟自己抢角色的小艺人吗？程弈南跟她竟然是相识的？钟意有些意外，终于把姜艺文的脸跟姓名对号入座完毕。
“林总您说的也没错，除了汤勤毅，都挺好的。”姜艺文冷冷一笑。
那个林总额前都是碎汗，他抽纸擦了擦汗，尴尬的笑了。
程弈南顺着姜艺文的话点头，漫不经心道：“我希望这个汤勤毅不要再出现在这个组里，林总，你说呢？”
林总有些为难，“但是这个汤勤毅，好歹也是投资人的儿子，这......”
程弈南眉眼一挑，语气中都泛着冷意，“那您的意思是，他得罪不起，我，你就得罪的起了？”
“不不不。”那个林总包括林总身边的人都连连摇头。
“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有人讪笑着调解气氛。
程弈南接着笑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还是你嫌我们庙小，不在乎那几个臭钱？”
“不不不，这肯定不是的。”
钟意站在雅间的门口不远处，把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她想离开，但是这个腿就像灌了铅似得，动弹不得。
远处，鹿欣见钟意这么久没回来，担心的出来找人，正好看见钟意脸色难看的站在别人的雅间门前。
鹿欣当演员之后的习惯是不爱叫人名，为的就是怕有人偷拍录视频或者录音录到名字还用视频陷害栽赃自己。
鹿欣走到钟意面前，晃了她一下。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她不解道。
钟意的意识从程弈南的雅间里抽离，对着鹿欣缓缓摇头，轻声道：“我想回家了。”
“不舒服吗？”鹿欣下意识的就伸手探钟意的额头，因为那天钟意生病晕倒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举动，可这让她一下子联想到程弈南在自己生病时照顾自己的时候。
钟意抬手抓住了鹿欣的手，浅笑着道：“我真没事，就是好像有点累的，估计是病完之后身体还有些虚弱。”
“那我送你回去？”鹿欣询问。
钟意思绪片刻，心想着自己是开车过来的呢。
“你看你这个脸色我怎么放心放你自己开车回去。”
好吧。
钟意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钟意脑海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蜂拥而出，也正是因为想的太多，眉头都是紧皱着的，粉唇也情不自禁地抿了起来。
因为雨天视线受阻，鹿欣车开得很仔细，趁着空隙看了她一眼，不禁皱眉道：“看你这张脸，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了，脸色变的这么难看。”
钟意回神，“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我刚看到他了。”
“真的假，那你不叫我看一眼。”鹿欣笑着打趣。
钟意没有跟着笑，反而喃喃自语道：“我看见他陪着另外一个女人在跟剧组高层吃饭。”
鹿欣神色一滞，忽然就明白了钟意为什么真的失魂落魄。出道久了，她大概明白这种饭局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在娱乐圈没有关系，这个娱乐圈就像个大染缸，再简单白皙的白纸浸泡进去迟早都会染色。在剧组一些十八线小艺人想要出头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换取一点点的镜头。
潜规则这种事，她虽见的多，可她不屑去做，可很多时候不是你说不愿意就是可以拒绝的。为了那一个机会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却抵不过别人一句话，你的所有努力都会烟消云散。
这种不良风气是大环境造成的，是这个行业把人逼得自甘堕落，为了抓住能出头的机会，甘愿把自己任人摆弄。
她运气好，一出道就碰见了陆嫣然。
陆嫣然是女性，会站在女性的角度上理解问题，只要她不愿的事情，基本上陆嫣然都不会让自己去做，特别是潜规则这种不正常获得机会的方式，陆嫣然也从来没有妥协过。
程弈南这种行为是宣战，也是为了警告。像程弈南直接把关系摆到明面上来，也是对姜艺文的一种保护，这样姜艺文在这个组里就没有剧组的导演制片人负责人敢惦记。
可是想到这里，钟意心里的在意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程弈南要帮她出头？
钟意不得不想起上次陈述导演那部电影被姜艺文抢的角色，难道也是程弈南的关系？
放在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钟意点进去看了一眼，是程弈南回的信息，刚才跟鹿欣在射击馆比了一场比赛，她把自己射的战绩拍了张照片给他看。
程弈南：怎么忽然想起去射击了？战绩不错，看得出来以前练过。
程弈南：晚上吃什么了？
钟意看着他回的这两条信息，越来越不是滋味，没空回自己信息，却有空陪别人吃饭，过了整整快四个小时他才回。
还真是快啊。
知道钟意心里不畅快，鹿欣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路安静无言回到凯帝公馆。因为是陌生车辆，进大门的时候，保安还特地留意了车上的人，看见是钟意就默默放行了。
到家之后，钟意疲惫地跌落在沙发上躺着，不想动身去洗漱卸妆。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的，钟意听着这声音昏昏欲睡起来，可理智让她还是爬了起来把隐形眼镜脱掉，整个世界又开始朦胧了起来。
娱乐圈就是一个八卦的回收圈，先头还在说沈逸安女友什么的传着传着谣言越来越奇怪，竟然还有人说沈逸安睡粉，问题是还有一个十八线小网红还跑了出来，言之凿凿的指责着沈逸安的恶行。
沈逸安坐不住了，一大早就甩了一封律师函甩到众人脸上，那些人一看律师函噤声了半天之后，又开始变本加厉的造谣，还不知道在哪里p了一张沈逸安裸着上半身睡觉的图片。
“沈逸安，看你惹的祸。”
一进门，钟意便听见沈逸安公司的社长怒骂的声音，她顿了顿，在门边暗暗叩了三声。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看见钟意的瞬间，沈逸安公司的社长瞬间站了起来，连忙招呼着钟意请坐。沈逸安的社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名叫闻樟，脸上肉乎乎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的倒是很潮流。
“我听说你还帮了我们这小子压热搜，真是太感谢了。”
钟意淡笑着客气了一段，随后不经意朝沈逸安看过去，沈逸安感受到钟意朝自己来的眼神，不由得心虚地挪开，看来看去就是不敢看钟意。
钟意嗤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对沈逸安的冷意。
闻樟看着两人这不寻常的气氛，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他忽然拍了拍大腿，一副我马上要走的模样，“啊！我好像记得我还有一件急事忘记干了，你，你们先聊，我一会就来......”
闻樟一走，钟意脸上的笑容撤了个干净，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逸安，把沈逸安看得坐立不安的。
“意姐。”沈逸安赔笑着叫道。
“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啊。”钟意耐着性子冷静的问。
钟意竟然知道了？沈逸安眼珠子一转，有些诧异。
“别想花招，老老实实交代，沈逸安，你小子行啊，你把我当回事吗？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
“就上次吃饭加了小虞微信之后，聊着聊着就......”沈逸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钟意笑着点头，“好，很好。”
“所以微博上那个人真的是虞梦妍？按这时间算下来，你们都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吧。”钟意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这么长时间，不是狗仔爆出来我还被蒙在鼓里，你这小子不声不响把姐姐墙角给挖了。”
沈逸安：“......”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原来钟意是在炸自己......
还真被她给炸出来了。
从沈逸安公司出来之后，钟意在保姆车上连连叹气，惹得车上的人都频频看她。
“意姐，你这是怎么了？”孟晚舟小心翼翼提问。
钟意叹气，“人大不中留啊。”
虞梦妍啊虞梦妍，跟沈逸安谈恋爱就算了，竟然还瞒着她。
“行了，你要是休息够了，我就把紧急的工作给你重新安排上来了，有个拍摄比较简单的环保主题的宣传片拍摄，其他艺人都拍好了，你的那部分本来是安排到明天的，但是那边急着收，看你状态还不错，下午就一起拍了吧。”于凯把手里的ipad递给钟意，钟意接过看了几眼，点头就开始再看拍摄需要注意的细节。
这种公益的项目本就没钱赚，就不要让人再多耗一天成本了。多拖一天人家场地设备什么的也要多租一天，再加上零零散散的人工，这一天的成本省下来，也能多放在片子上。
钟意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记录，发现除了今天下午的拍摄以外，明天还有一个录音的工作要做，拍摄的时候因为是室外，所以有些声音录的不好，因此需要后期补录，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来。
——傅云洲那尊大佛的微信自己好像忘记回复了。
那天自己回青城之后，又在微信里看到他发过来关心的消息，但是她一个不留神就无视了。
钟意不紧不慢的编辑了一下感谢关心的文字后，心中默念了两遍才发过去。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保姆车直接开车到了拍摄现场。
于凯先下车找工作人员，钟意留在车里等着，本以为于凯一会就回来，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于凯还在跟工作人员沟通。
“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钟意微微皱眉。
一开始说项目经费紧张，想要节省成本才过来问可不可以配合一下在今天下午完成拍摄，现在人都已经到了拍摄地，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磨磨蹭蹭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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