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首页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扶明录大秦:秦始皇与我视频通话我是正统我怕谁逍遥侯三岁无敌小皇孙霸天武魂抗战之血染长空大唐日不落,从造反开始不让江山大唐极品帝婿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文阅读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txt下载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786章 张玉祥的担忧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利州城北城楼上,守城士兵如同熔炉里的铁砧,厚重的甲胄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汗珠不是渗出,而是从他们古铜色、紧绷的脸颊上成串滚落,砸在脚下被晒得滚烫的垛口砖石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而独特的混合气息——晒得发烫的皮革、士兵身上浓重的汗馊、铁器受热后散发的微腥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城外旷野的尘土干燥气息。

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战争边缘的窒息感。

紧贴着城门内侧路边,一座灰扑扑、毫不起眼的二层阁楼沉默矗立。

它本是供守城将官临时歇脚、避雨之所,此刻却成了风暴漩涡的核心,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棋局正在此无声上演。

阁楼底层大厅,光线被刻意调暗,营造出一种压抑的隐秘感。

几扇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半开,几缕倔强的光柱强行穿透浑浊的空气,照亮了其中无数疯狂舞动的尘埃微粒。

厅内陈设简陋得近乎寒酸:几张磨损得露出木纹的方桌和条凳,墙壁上挂着几件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旧甲胄和几柄豁了口的腰刀。

空气里混合着劣质茶叶泡出的苦涩、旧木头在闷热中散发的潮霉味,以及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东西——紧绷到极限的死寂。

这寂静如此沉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平衡。

偶尔,远处城墙上传来士兵模糊的口令声、或是甲叶相互摩擦发出的轻微“嚓嚓”声,这些细微的声响透过门窗缝隙钻进厅堂,非但没有打破寂静,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吞没,更衬得厅内如同坟墓般死寂。

韩北风是这死寂中看似最放松的存在。

他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桌旁,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粗陶碗里浑浊如泥浆的茶水。

茶水苦涩难当,他却喝得异常仔细,仿佛在品尝某种绝世佳酿,又或是在用这苦涩的滋味压制内心的风暴。

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腹覆盖着一层长期握刀磨砺出的、坚韧的厚茧。

此刻,这双曾轻易取人性命的手,正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碗沿上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感。

他的眼神低垂,似乎全神贯注于碗中沉浮的茶梗。

然而,那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却锐利如淬了冰的鹰隼,看似随意,实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严密地笼罩着整个厅堂,尤其是厅堂中央那个焦躁不安的身影——张玉祥。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仿佛从万年冰窟中带出的阴冷和掌控感。

他像一条盘踞在阴影深处的毒蛇,鳞片紧贴着地面,感受着猎物的每一次心跳和颤抖,耐心地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他心中,默数的不是时间,而是城外大军铁蹄踏地的节奏,估算着杨成乐的疑心发酵到了何种程度,推演着计划中每一个环节可能崩塌的无数种方式。

门外有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把守,城内各处要害已悄然布下暗棋,但最核心的那把“钥匙”——掌控城门的关键人物张玉祥,此刻就在这方寸之地。

这把钥匙,稍有闪失,满盘皆输。

他端着碗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厅堂中央,张玉祥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不足十步见方的空地上来回踱步。

沉重的军靴每一次抬起落下,都重重敲击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这声音像鼓槌,一下下敲在厅内每一个人的心坎上,敲得人心烦意乱。

他身材本算魁梧,此刻却因内心的巨大压力而显得有些佝偻。

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焦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未知命运的惶恐。

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油腻的微光,汇聚到下巴,滴落在地。

他内心的挣扎如同沸油翻腾。

昨日的惨败,血腥的画面挥之不去,袍泽临死的哀嚎在耳边回响。

杨成乐那张阴鸷刻薄的脸庞就在眼前,那双小眼睛里射出的猜忌和怨毒,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损兵折将,丧师辱国!”杨成乐的斥责声如同魔咒。

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杨国忠可能的反应。那个权倾朝野、手段酷烈的宰相,绝不会容忍一个败军之将。

罢官夺职?下狱论死?甚至牵连家小?每一种可能都通向地狱。

唯一的生路?投诚长安,开城献门!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不仅能免于眼前杀身之祸,甚至……还可能在新朝博个前程?他仿佛看到锦绣官袍在向他招手。

然而……

他眼角的余光再一次,几乎是本能地扫向门口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

这些不良人!尤其是那个韩北风!他们身上那股子阴冷、狠戾、视人命如草芥的气息,让他如芒在背。

他们是长安天子爪牙,是行走在暗影中的毒刃。

为了事后不留下把柄,为了独揽功劳,他们会不会在城门开启之后,顺手就把自己这个“伪朝余孽”像抹布一样“处理”掉?

事到临头,这份疑虑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

“他们不可信……不可信啊……”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

每一次踱步到韩北风桌旁,他都想开口质问,想寻求一个保证,但一触碰到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所有的话又都被冻僵在喉咙里。

门口,于天丰背靠着半开的厚重门框,双臂环抱胸前,双目微阖,呼吸均匀,仿佛真的在打盹。

阳光勾勒出他硬朗如刀劈斧削般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并非在睡觉,而是将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门外士兵略显疲惫的脚步声、远处隐隐传来的、可能是斥候归来的马蹄声、城头旗帜在热风中猎猎抖动的声响……甚至更远处,似乎有大队人马移动的低沉嗡鸣?

他需要分辨。

风穿过门缝,带来复杂的气息:尘土、汗味、劣质油脂、远处伙房飘来的炊烟、旧木头的霉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神经瞬间绷紧的、铁锈混合着新鲜泥土的、类似……血腥气?来源不明,但必须警惕。

身下木门框的纹理,脚下青砖的坚实,空气中每一缕风的流动方向……都成为他感知世界的延伸。

他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蓄力状态,如同被拉满的硬弓,弓弦已绷至极限,只需一个微小的信号,那积蓄的恐怖力量便能瞬间爆发,化作撕裂一切的雷霆。

他心中对眼前这座利州雄关的评估冰冷而清晰:高墙深壕,粮草充足,守军虽经败仗,但依托地利,仍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若无内应接应,纵使朱雀军团乃百战精锐,强行攻城也必付出血的代价。

伐蜀之战,耗不起,拖不得!

因此,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容有失!

他袖袋中那根特制的“安魂香”,便是他们控制这混乱局面、确保计划顺利进行的最后保障之一。

散布在厅堂四周阴影里的另外五名不良人,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群狼。

他们姿态各异,看似漫不经心:

一个坐在角落条凳上,低着头,用一块油石专注地、缓慢地打磨着一柄短匕,金属摩擦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另一个倚着挂旧甲的墙壁,假意整理着本已整齐的衣甲束带,手指却始终保持在最便于抽刀的位置。

还有一个抱臂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阴影处,仿佛在警戒楼上,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厅中众人。

另外两人则看似随意地踱到窗边,透过窗缝向外窥视,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然而,这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暗藏玄机。

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精确的距离和角度,形成了一张无形的、覆盖整个厅堂的网。

任何角落发生变故,都至少能被两人同时察觉并瞬间做出反应。

他们的眼神偶尔在昏暗的光线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下颌动作、一次眼角的微挑,便能传递复杂的信息。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经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近乎实质的狠厉和彪悍之气。

这股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弥漫在空气中,与张玉祥那七名虽也算军中精锐、但更多是行伍杀伐之气的亲兵形成鲜明对比。

亲兵们被这股无形的压力笼罩,都不自觉地微微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站位,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大厅内的空气,因为这无声的对峙,变得更加粘稠。

张玉祥再次踱到韩北风的桌前,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重物。

他双手猛地撑在粗糙的桌面上,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最后一丝挣扎:“韩大人……”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时辰……真的还没到吗?我……我这心里实在没底!”

韩北风眼皮都没抬,仿佛眼前不是一位焦躁的将军,而是一只聒噪的夏蝉。

他慢悠悠地吹了吹碗中漂浮的几根粗茶梗,茶水表面荡开细微的涟漪。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张将军,稍安勿躁。棋盘之上,落子需待其时。时辰未到,急也无用。”

“可是!”张玉祥猛地提高了音量,又立刻意识到什么,强压下去,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杨成乐那边……我越想越不对劲!他昨日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恨不得当场剐了我!万一……万一他起了疑心,提前动手!我们就被堵死在这瓮城之中了!插翅难逃啊!为何不趁他此刻尚未布置周全,我们立即……”

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似乎想立刻冲出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立即?”韩北风终于抬起了眼皮。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如同两柄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张玉祥惊慌失措的眼底,那目光中蕴含的洞悉和嘲弄,让张玉祥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韩北风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掌控一切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张将军,你以为张巡大将军的目标仅仅是为了你利州这一座孤城?”

张玉祥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震得一愣,眼中的茫然和恐惧交织:“这……难道不是?”

韩北风将手中的粗陶碗轻轻放下,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令人心悸的“嗒”响,在死寂的大厅里如同惊雷。

“大将军的胃口,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发冷的寒意,“他要的,不是开门揖盗,而是要——关门打狗!杨成乐,还有他那些引狼入室的南诏‘客人’……一个都别想跑出这利州城!”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张玉祥因震惊而瞬间煞白的脸,欣赏着他瞳孔的剧烈收缩,才继续道:“所以,开城门的时机,就是这盘大棋的胜负手。早了,鱼儿尚未入网,打草惊蛇;晚了,网破鱼惊,徒留后患。你我今日要做的,就是在这城门洞里,”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钉下第一颗钉子!撑住那扇千斤闸门片刻,让城外蓄势待发的铁骑洪流……冲进来!碾碎一切!”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张玉祥倒吸一口冷气,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晃了晃。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震惊于张巡的滔天魄力和这盘棋局的凶险狠辣。

但韩北风话语中那“撑住片刻”的明确任务,反而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将他心中那部分被恐惧吞噬的勇气拽了出来,化作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舔了舔干裂得渗出血丝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想追问具体如何操作这“钉钉子”的细节……

“将军!!!” 厅门猛地被推开一条缝,一股热浪裹挟着尘土涌入。

张玉祥的一名心腹部将王校尉挤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和颤抖,几乎破了音:“不好了!杨……杨将军派了黄士虎过来!带着……带着足足一百亲兵!说是…说是奉杨将军之命,协助将军共同把守北门!人……人已经到楼下了!马上……马上就上来!”

“什么?!!”张玉祥如遭雷击,脸色瞬间从惨白转为死灰!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椅子,椅子腿在青砖地面刮出刺耳尖锐的噪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他倏地转头看向韩北风,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瞬间崩塌的信任以及赤裸裸的求助——最坏的情况!如同噩梦般降临!

杨成乐果然怀疑了!

而且派来的不是小鱼小虾,是他麾下最凶悍的心腹爱将、以勇猛暴烈着称的黄士虎!

带着一百精锐!这是来“助防”?分明是来夺权,来杀人的!

厅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时间仿佛凝固。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韩北风等几名不良人看似未动,但眼神如同暗夜中划过的冰冷闪电,瞬间交汇!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杀气冻结。

擦拭匕首的停止了动作,指节捏得发白;

整理衣甲的,手已悄然按住了腰间的机括;

抱臂而立的,肩膀肌肉瞬间虬结;

窗边的两人,身体微微侧转,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张玉祥的几名亲兵几乎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呼吸瞬间屏住,眼神惊恐地扫向门口,又看向他们的将军,最后落在那群气息陡然变得极度危险的不良人身上,充满了不知所措。

韩北风眼中寒光爆射,如同冰层下的熔岩喷涌而出,但瞬间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压制,归于那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出一种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他看向面无人色的张玉祥,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如同铁锤砸下:“慌什么?!自乱阵脚,死得更快!”

他目光如刀,直刺张玉祥慌乱的心底,“张将军,开门,请黄校尉进来‘商议军情’。记住,稳住他!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看我眼色行事!”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如电般扫向门口的于天丰。

于天丰依旧闭着眼,但抱着的手臂,小臂肌肉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幅度小到只有韩北风这等眼力才能捕捉。

韩北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神传递着“准备动手”的冰冷信号。

“是…是!末将明白!”王校尉被韩北风那冰锥般的镇定刺穿了慌乱,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声音发颤地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张玉祥只觉得双腿发软,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迫自己站直。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血腥味,直冲肺腑。

他死死盯着那扇仿佛通往地狱的厅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拳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动,每一步都伴随着精良铁甲甲叶摩擦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充满了力量感和压迫感。

这声音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厅内每一个人的心尖上,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哐当!”

厅门被彻底推开,一股更浓烈的汗味、铁腥味和骄阳的热浪猛然涌入。

一个铁塔般的魁梧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的光线,投下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来人正是黄士虎!

他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壮硕得如同一头披甲的人熊。

一身擦得锃亮、反射着幽冷光芒的精良铁甲紧紧包裹着他虬结的肌肉,头盔夹在粗壮的臂弯里,露出一张布满横肉、胡须如钢针般虬结的凶悍面孔。

一双铜铃般的环眼精光四射,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倨傲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昏暗厅堂内的众人。

他身后,紧跟着八名同样身材魁梧、眼神凶狠如狼、浑身散发着战场血腥煞气的亲兵。

他们一进来,便如狼似虎地散开,目光如刀,手紧握着刀柄,隐隐将张玉祥及其七名亲兵与韩北风等不良人隔开,形成一种极具敌意的对峙之势。

一股彪悍的、带着血腥气的战场煞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厅堂,冲散了之前的沉闷死寂,带来了另一种令人窒息的、针锋相对的压迫感。

黄士虎的目光最终落在脸色苍白、强作镇定的张玉祥身上,粗声粗气地抱了抱拳,动作极其敷衍,声音洪亮得如同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张将军!杨将军体恤你昨日辛苦,又忧心北门安危,怕你独木难支!特命我黄士虎率百名军中精锐前来助防!这守城重任,咱们兄弟一起担了!”

他刻意加重了“兄弟”二字,语气里却满是嘲讽和居高临下的意味。

张玉祥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黏腻冰凉。

“黄……黄校尉辛苦了!杨将军……思虑周全,有黄校尉……相助,北门……定当固若金汤!快……快请进,喝口粗茶……歇息片刻。”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就在黄士虎和他那八名如狼似虎的亲兵踏入厅堂,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强作镇定的张玉祥身上时!

门口一直闭目养神、仿佛与门框融为一体的于天丰,动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征兆,如同潜伏的毒蛇发动攻击,又似幽灵般悄无声息。

他并非站起,而是以一种极其流畅自然的姿态“滑”起身,仿佛只是被门外的风带动。

他顺势伸手,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如同只是随手带门防风一般,将两扇厚重的厅门“吱呀”一声轻轻关拢!

同时,在门扉合拢的瞬间阴影掩护下,他另一只手极其隐蔽地从袖袋中滑出一根约三寸长、颜色深褐、毫不起眼的线香。

与此同时,他抱着的手臂微微一动,右手手指在袖中极其迅捷而隐蔽地一搓——一点微弱的火星在袖内黑暗处闪现,“安魂香”顶端瞬间燃起一缕极其细微、近乎无色无味的青烟,散发出一股淡雅到几不可闻、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花香气味。

他将香迅速而精准地插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砖石缝隙里,那缕青烟几乎立刻便融入昏暗的光线和沉闷污浊的空气中,如同水滴入海,无声无息。

就在香点燃的同一刹那!

厅内包括韩北风在内的七名不良人极其隐蔽、迅速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将一直压在舌下的特制解药小药丸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近在咫尺的人都难以察觉,更遑论刚刚进入、注意力被分散的黄士虎等人。

黄士虎大喇喇地走到厅中央,对韩北风等人只是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带着明显的轻蔑,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他带来的八名亲兵则如狼似虎地散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不良人和张玉祥的亲兵,手始终不离刀柄,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张将军,”黄士虎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落在张玉祥脸上,声音洪亮,“杨将军让我问问,这北门的布防,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尤其是城门机关枢纽附近,可要确保万无一失啊!这关系到全城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刻意加重了“特别”和“万无一失”的语气,目光如同探针,试图刺穿张玉祥的伪装。

张玉祥心头狂跳,如同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干涩:“黄校尉说笑了……一切如常,按部就班……并无……”

他试图敷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绝望和询问,瞟向韩北风的方向——人进来了!香点了!接下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捏碎了!

就在这时!

黄士虎脸上那副倨傲审视的表情突然一僵!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被强光晃了眼。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似乎想驱散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眩晕感。

“嗯?这……”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哼。

几乎就在他出现异状的同一瞬间,他身后的八名亲兵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身体猛地一顿!

离他最近的一个,脚步突然一个虚浮,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桌子。

另一个眼神瞬间涣散,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茫然地看着前方。

还有一个则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痛苦和不解的神色。

其余几人也都身形摇晃,反应明显迟钝下来。

“张玉祥!你……”黄士虎猛地瞪向张玉祥,眼中爆射出惊怒交加、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凶光!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巨大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抓向腰间的刀柄!

怒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你竟敢……”

然而,“敢”字刚吼出口,他那魁梧如同小山般的身躯便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一晃!

巨大的眩晕和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他身后的八名亲兵更是如同被齐根斩断的麦秆,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扑通”、“扑通”接连几声沉重而沉闷的巨响,如同装满沙土的麻袋般直接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瘫软,人事不省!

黄士虎双眼圆睁,瞳孔因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而扩张到极致,死死地、怨毒地盯着张玉祥,似乎想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诅咒。

但他那强健的体魄也只是让他多支撑了半息,舌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他只来得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充满不甘的“呃……”,庞大的身躯便带着铁甲的沉重摩擦声,轰然向前扑倒,如同山倾柱折,重重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尘土被震得飞扬起来。

他夹在臂弯里的头盔也滚落一旁,在寂静中发出“当啷啷”刺耳的滚动声。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张玉祥也完全懵了!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诡异甜香的气息猛地钻入鼻腔,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韩北风阴冷的脸、于天丰高大的身影、倒地的黄士虎——都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剧烈地扭曲、晃动、模糊起来。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韩北风那张近在咫尺的、如同万年寒冰雕琢的脸上,似乎正对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冰冷刺骨、毫无人类感情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微笑……

随即,无边的黑暗如同巨浪般拍来,他眼前一黑,身体失去所有支撑,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厅堂内瞬间只剩下韩北风、于天丰等七名提前服了解药的不良人,以及地上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十个人(黄士虎及其八亲兵、张玉祥)。

空气中那股诡异的甜腻花香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尘土和倒伏人体散发的气息,显得格外诡异。

于天丰如同鬼魅般闪到门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迅速而精准地将那根燃烧了小半的“安魂香”从缝隙中拔出,用指腹狠狠一捻,香头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小截焦黑的炭头被他无声地收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回到原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紧闭的大门和通往二楼的楼梯,如同最忠实的守卫。

韩北风则快步走到瘫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张玉祥身边,蹲下身。他没有去看旁边如同死猪般的黄士虎等人,仿佛他们只是碍眼的垃圾。

他迅速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玻璃小瓶。

瓶内,深蓝色的粘稠液体如同凝固的深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幽冷光。

他拔掉软木塞,一股极其刺鼻、如同浓缩了无数种最辛辣刺鼻的草药混合而成的、足以让昏迷者都皱眉的强烈刺激性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爆炸开来!

这气味像无数根细针,刺入鼻腔,直冲脑门!

韩北风一手用力捏开张玉祥紧闭的下巴,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瓶口凑到他的鼻子下方,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停留了大约三次心跳的时间(三息)。

“呃——!咳咳咳!!!”张玉祥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剧烈一震!

紧接着,他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被拖出水面,猛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贪婪而痛苦地喘着粗气,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呛咳!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来。

他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残留的巨大恐惧,仿佛刚从最恐怖的噩梦中惊醒,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剧烈地咳嗽着,直到那股刺鼻辛辣的气味如同利刃,彻底冲散了肺腑间残留的甜腻感和眩晕感,意识才如同退潮后的礁石,逐渐清晰、坚硬地显露出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韩北风近在咫尺的、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冰冷依旧,但此刻似乎并无杀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韩…韩大人?”张玉祥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火烧火燎般的疼,带着浓重的后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

“张将军受惊了。”韩北风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他动作利落地收起了那个神奇的、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玻璃瓶。

“一点小手段,只为确保黄校尉他们安静片刻,不碍事。”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大门,“张将军,事不宜迟。”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张玉祥惨白的脸,“让你的人,去把黄士虎带来的那些‘尾巴’,一个不落地‘请’到这个院子里来。就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黄将军和你,有绝密军情要务,刻不容缓,需即刻当面部署。”

张玉祥的目光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艰难地从那些昏迷不醒的躯体上一点点剥离。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指尖下意识地触碰上额头——那里高高肿起,皮肤紧绷发烫,每一次抽痛都像重锤敲打,将他强行拽回片刻前那场噩梦般的突袭。

不良人!那些神出鬼没、如同鬼魅般的不良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无声无息,如同融化在阴影里,又如同从墙壁中渗透出来……那些身经百战、警惕性极高的悍卒,在他们面前竟像纸糊的玩偶,瞬间瘫软!

这不是人!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窜上他的脊椎,直冲头顶。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冰冷黏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颤栗。

然而,与这灭顶的恐惧一同升腾的,还有一种在万丈深渊边缘被硬生生拽回的、近乎虚脱的庆幸。

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剧痛和决绝,狠狠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强行驱散着恐惧,点燃了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

“咯吱……”他咬紧牙关,齿根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不知是自己咬破了嘴唇,还是飞溅的鲜血渗入了齿缝。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从那冰冷粘腻、如同沼泽般的地面上撑起身子。

身体因为极度的脱力和后怕而剧烈摇晃,膝盖发软,几乎再次栽倒。

他抬起脏污的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擦去额头上涔涔的冷汗和沾染的灰尘血污,却只让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国字脸显得更加污浊狼狈,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

当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韩北风时,那双曾经带着官场圆滑与沙场疲惫的眼眸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被强行焚毁,只剩下孤狼濒死反扑般的凶狠,以及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

“王……王魁!”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强行压制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阁楼内的血腥气。

“末将在!”一个身材敦实、如同铁墩般的军官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应道,动作干脆利落。

他是张玉祥的绝对心腹,王魁。

此刻,他黝黑的脸膛同样血色尽失,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暴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像失控的重锤,疯狂擂动着,每一次跳动都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但他凭借着多年军旅生涯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死死绷着脸皮,眼神虽然难掩惊骇,却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沉稳和服从。

张玉祥猛地一步上前,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王魁结实的小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他身体前倾,灼热而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王魁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去!外面瓮城门口!黄士虎的亲兵!告诉他们,黄将军和本将军有万分紧急的机密军情,要即刻在院中部署!让他们所有人——”

他手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命令刻进王魁的骨头里,“立刻!马上!全部进来!一个不许落下!听明白了吗?”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魁,里面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

王魁清晰地感受到将军手臂传来的巨大力量以及那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将军口中喷出的气息,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重重点头,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末将明白!机密军情,即刻部署,全部入内,一个不留!”

他将命令的关键词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去吧!稳住!”张玉祥猛地松开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急促地喘息着。

刚才那番动作和嘶吼,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

……

喜欢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我的神通有技术淑女本色,鬼王的新妃万界永仙九十年代小奋斗不是,让你跟校花分手,你真分?快穿之绑定生娃续命系统后穿越明朝,开局觉醒华夏文明婚婚欲睡:腹黑老公请节制兰亭雅集纯情校医一世之尊大仙官青灯鬼语颜语最新小说丹道仙途宋成祖锦衣御明神权之上雷裂苍穹朝阳警事
经典收藏歃血穿越古代灾年,我有一座现代都市!特种兵:开局干掉眼镜蛇小队春秋发明家糜汉染谷君的异常冷王追爱,神医王妃有点坏生子当如孙仲谋三国之黄巾天下被弃后,我入寒门科举成状元凤霸天下女皇威武从伍千里开始三国第一狠人绝色冷妃我在古代逃荒如何帮助女主在异世界建立势力?初唐峥嵘枌榆草木长人在三国也修真蒸汽大汉:家兄霍去病
最近更新高门庶子亡国之君?朕开局就御驾亲征新科状元的搞笑重生路2我权倾天下,全靠娘娘努力!云起惊鸿客铁骑红颜:大秦霸业平推三国,没人比我更快巨宋水煮大明人在乱世:我靠打猎成为卧龙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带着基地闯三国奉旨当里长:百姓的明义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龙吟三国两界:玻璃杯换美女,买一送一浴血山河幸福生活从穿越开始穿越后,我从厂仔变成王爷大明镇国公:从燕王护卫到摄政王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txt下载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最新章节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