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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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 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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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埋伏!”杨成乐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成冰,又在下一个刹那轰然冲上头顶!

他几乎是吼声出口的同时,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双手死死勒紧缰绳!

胯下疲惫不堪的战马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惨烈长嘶,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身几乎直立起来,将杨成乐猛地向后掀去!

“嗡——嗡——嗡——!”

哨音那刺骨的余韵尚未在空气中完全消散,一片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弓弦震鸣声,如同千万口丧钟同时被敲响,从两侧的山林中轰然爆发!那不是零星的冷箭偷袭,而是夏日突降的、遮天蔽日的死亡暴雨!

黑色的羽箭带着刺穿耳膜的死亡尖啸,从林间浓密的阴影中激射而出,汇聚成一片令人绝望的黑色铁幕,精准无比地覆盖了官道上人员最密集的中后段蜀军队伍!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箭矢穿透薄薄皮甲、撕裂血肉、甚至硬生生凿断骨骼的沉闷声响,瞬间连成一片令人牙酸的、连绵不绝的死亡乐章!这声音盖过了一切哀嚎。

“啊——我的腿!娘啊——!”一个年轻士兵凄厉地惨叫着,双手死死抱住被一支拇指粗的弩箭洞穿的大腿,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指缝间狂涌而出。

他身体失去平衡,惨叫着从马背上重重滚落在地,立刻被后续慌乱的马蹄踩中,声音戛然而止。

“眼睛!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啊——!”另一人捂着脸,一支弩箭深深钉入他的左眼窝,箭尾兀自颤抖。

他疯狂地挥舞着另一只手,指缝间涌出的鲜血混合着眼球的浆液,发出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像没头的苍蝇般乱撞。

“盾牌!举盾!他娘的快给老子举盾!结阵!结阵啊!”一个络腮胡子、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的老兵校尉,声嘶力竭地狂吼,试图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死亡风暴中聚拢起一点可怜的防御。

然而,经历了炼狱般的巷战和亡命奔逃,大部分士兵的盾牌早已丢失在尸堆里,或者被刀劈斧砍得破烂不堪如同筛子。

零星几面勉强举起的皮盾和木盾,在这等密集如雨的攒射下,如同纸糊的玩具,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更有许多刁钻的箭矢,带着恶毒的呼啸,专门射向那些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

“唏律律——!”一匹高大的青骢马胸腹间同时中了两箭,剧痛让它发出悲鸣,前蹄猛地扬起,将背上的骑士狠狠掀飞出去。

那骑士尚在空中,就被另一支劲矢射穿了脖颈,落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青骢马轰然倒地,巨大的身躯痛苦地抽搐着,堵住了本就狭窄混乱的官道。

浓烈的血腥味、呛人的尘土味和内脏破裂的腥臊味,瞬间在官道上空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冲锋在前的蜀军队伍中段,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大镰刀狠狠扫过,成片地倒下!

哀嚎遍地,人仰马翻!

仅仅这一轮精准而致命的齐射,便造成了触目惊心的伤亡,彻底打碎了这支残军本就脆弱不堪的脊梁!

杨成乐在勒马扬蹄的瞬间,身体已本能地伏低,几乎贴在了马脖子上。

手中那柄卷刃的横刀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带着残存的悍勇,“铛!铛!”两声刺耳的脆响,精准无比地磕飞了两支直奔他面门和心口要害的强劲弩矢!

箭杆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更让他心头凛然——强弓硬弩!

绝非普通军队!

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惊怒,趁着箭雨因重新上弦而变得稀疏零落的短暂间隙,目光如电,飞速环顾两侧山林箭矢射出的方位和密度。

箭矢覆盖的宽度…作为在巴蜀山地征战了半辈子的老将,他对伏兵的规模和箭雨覆盖范围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判断。

不对!杨成乐心头猛地一跳,随即一股难以置信的、近乎癫狂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

这伏兵的规模…箭矢覆盖的宽度…顶多只有千余人!

张巡…张巡竟只派了这点人来拦我?!

是了!定然是利州城内的血战异常惨烈,拖住了他的主力!天助我也!

“哈哈!哈哈哈哈!”杨成乐猛地挺直腰背,脸上那因箭雨突袭而僵硬的惊惧瞬间被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狂喜和暴戾取代,五官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生机”而错位,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高高举起那柄卷刃崩口的横刀,刀尖带着破空声,直指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咆哮,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尖锐破音,在血腥的官道上空回荡:

“儿郎们!都看到了吗?!张巡小儿技穷矣!只派了这点杂鱼就想堵住我蜀中儿郎的去路?天大的笑话!这是给咱们送战马来了!杀光他们!夺了他们的马,我们跑得更快!杀——!!!”

这声狂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他身后那些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惊魂未定、又被这轮精准恐怖的箭雨射得肝胆俱裂、濒临崩溃的蜀军残兵,此刻看到主将如此狂态,再听他说伏兵“只有千余杂鱼”,一股被死亡压抑到极致的凶戾之气,混合着绝境中陡然看到“生路”的贪婪欲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杀啊!宰了这帮狗娘养的伏兵!”

“抢马!抢了马就能活命!冲啊!”

“冲过去!踩死他们!踩出一条活路来!”

残存的两千多蜀军爆发出野兽般的、混杂着恐惧与疯狂的嚎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红了眼的狼群。

他们挥舞着残破的兵器,顶着山林中重新射出的、因上弦不及而变得稀疏零落的箭矢,乱哄哄、却又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向着两侧箭矢射来的山林发起了绝望的、也是疯狂的冲锋!

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夺命的伏兵,而是唾手可得的战马和通往生路的垫脚石。

原本还有一丝雏形的队伍彻底崩溃,只剩下汹涌混乱、只顾向前的人潮。

然而,当冲在最前面、跑得最快、冲得最猛的几十个蜀军悍卒,带着满脸的狰狞和即将“得手”的狂喜,嚎叫着扑进树林边缘那片浓密的、被箭雨蹂躏过的灌木阴影时——

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惊慌失措、人数稀少的“杂鱼”弓箭手,而是一堵骤然从幽暗阴影中“生长”出来的、沉默的、移动的钢铁之墙!

一股冰冷、凝滞、带着浓重铁锈和死亡气息的恐怖压迫感,如同极北的寒潮,瞬间扑面而来,冻结了所有冲锋者的血液!

“列阵!锋矢!”一个冰冷、坚硬、如同两块生铁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毫无一丝人类情感起伏,在幽暗的林间深处响起。

“轰!!!”

沉重的、整齐划一如同山崩的甲叶撞击声骤然爆发!

这声音比刚才的箭雨更沉闷,更具毁灭性的压迫感,如同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蜀军的心口!

浓密的树影和低矮的灌木之后,一排排身披漆黑如墨、覆盖全身、只在眼部开有细长缝隙的奇异板甲的骑兵,如同从九幽深渊中爬出的钢铁魔神,缓缓策马而出。

他们的坐骑同样高大健硕得异乎寻常,肌肉虬结,披挂着同样漆黑、覆盖了头颈和要害的马铠,只露出闪烁着幽光的马眼和碗口大小、包裹着铁皮的沉重马蹄。

午后的阳光偶尔透过枝叶缝隙照射在他们身上,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反射不出丝毫光泽,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常见的马槊,而是清一色加长加厚、刃口闪烁着诡异幽蓝寒光的精钢马刀——那幽蓝,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每个骑兵的腰间,都挂着一具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连发手弩。

正是此次随朱雀军团征蜀的两千特战营黑骑中的一半人马!

郎将王玉坤,端坐于一匹格外雄壮、宛如移动钢铁堡垒般的纯黑巨马之上,位于这死亡锋矢阵的最尖端。

他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冰冷如万载玄冰,透过面甲上那道狭长的缝隙,漠然地扫视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衣衫褴褛、阵型散乱、脸上还残留着疯狂与贪婪的蜀军残兵。

那眼神里没有轻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审视待宰羔羊般的、绝对的漠然。

他仿佛不是在看活生生的敌人,而是在清点即将被机器收割的麦穗数量。

“黑骑!冲锋!”王玉坤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如同冰冷的铁锤,裹挟着九幽寒气,重重敲在每一个蜀军的心头,瞬间将他们刚刚燃起的疯狂彻底砸得粉碎!

那声音里透出的,是纯粹的毁灭意志。

“杀——!!!”

没有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只有一片压抑到极致、如同地底岩浆即将喷发前涌动的低沉吼声,从千名黑骑喉咙里挤出,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头皮炸裂的闷雷!

千名黑骑同时启动!

沉重的马蹄踏在铺满落叶和箭杆的林地上,没有寻常骑兵冲锋时那种山崩地裂的喧嚣,却带着一种更为恐怖的、如同地震源头的、沉闷而整齐的轰鸣!

轰!轰!轰!轰!

大地在均匀而沉重地震颤!

他们的速度在短短十几步内就提升到了恐怖的程度,沉重的铠甲似乎并未带来丝毫迟滞!

更可怕的是,如此高速的冲锋下,整个锋矢阵型竟保持得纹丝不乱,千骑如一!

如同一支巨大无比、淬炼了地狱之火的黑色铁矛,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凿进了汹涌扑来的蜀军阵列最脆弱的腰部!

“轰隆——!!!”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在瞬间爆发出最原始、最残酷的死亡交响!

黑骑手中那些加厚淬毒的马刀,在战马赋予的恐怖动能加持下,展现出了超越凡人想象的破坏力!

它们轻易地撕裂了蜀军残兵身上简陋的皮甲、破败的锁子甲,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进凝固的油脂!

刀锋斩断格挡的矛杆如同折断枯枝、崩飞卷刃的横刀如同弹开玩具,甚至将人体连同残破的甲胄一并劈开!

刀光闪过,带起的不是血花,而是喷溅的血泉、齐刷刷飞上半空的断肢残臂、破碎飞溅的脏器!

那幽蓝的刀锋更是死神的催命符,只要在皮肤上擦破一点油皮,中者立时面色发黑,口吐白沫,身体剧烈抽搐着倒下,瞬间毙命!

“哐当!”一个满脸横肉、悍不畏死的蜀军老兵,拼尽全力将手中长矛捅向一名黑骑的胸口要害,矛尖撞在那漆黑的板甲上,只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和一道浅浅的白痕,长矛被狠狠弹开。

那黑骑甚至没有晃动一下,反手一刀,厚重的马刀带着沉闷的风声横扫而过。

老兵的头颅连同半边肩膀,如同被利斧劈开的西瓜,瞬间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体兀自挺立片刻,才喷着血泉倒下。

“噗!”另一个蜀兵的战刀狠狠砍在黑骑战马覆盖着铁片的颈甲上,同样只留下一道白印。

黑骑手腕一翻,沉重的马刀带着风雷之势,自下而上一个迅猛的撩斩!

瞬间将这名蜀兵和旁边两个正欲扑上来的同伴,如同割草般拦腰斩断!

上半截躯体带着惊骇绝望的表情滑落在地,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

锋矢阵型如同烧红的巨大烙铁,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蜀军看似汹涌的冲锋浪潮!

所过之处,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高效的、冷酷无情的机械化屠宰!

蜀军残兵刚刚被杨成乐点燃的凶焰,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和冰冷的死亡面前,如同被极寒冰水彻底浇透的篝火,瞬间熄灭,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令人崩溃的恐惧!

“鬼!是铁甲鬼啊!刀枪不入!”一个年轻的蜀兵目睹了老兵被枭首的惨状,精神彻底崩溃,丢下武器,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就逃。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散开!快散开逃命啊!”另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绝望地嘶喊,试图挽救一点什么,但声音立刻被淹没。

“跑!跑啊!回林子里去!”残存的意志彻底瓦解,幸存的蜀军哭爹喊娘,像被沸水浇灌的蚁群,丢盔弃甲,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想不顾一切地远离这片带来死亡的黑色钢铁洪流。

什么战利品,什么生路,都成了虚幻的泡影,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们四散溃逃。

杨成乐亲眼目睹了他寄予厚望的“精锐”,在那些沉默的黑色铁骑面前如同麦草般被成片收割、粉碎。

他脸上那癫狂的狂喜早已凝固,扭曲成一种混合着极致的惊骇、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勇武和半生沙场经验,在这些非人的、钢铁铸就的杀戮机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挥舞着断了一截的横刀,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拢溃兵,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不许退!顶住!给我顶住!结圆阵……”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汹涌倒卷的溃兵潮狠狠撞开。

几个慌不择路的士兵甚至将他胯下同样受惊的战马挤得连连后退。

巨大的挫败感和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虚妄的幻想。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困兽犹斗的狠色,用刀背狠狠抽打马臀,试图强行调转马头,脱离混乱的战场核心,向官道另一侧更茂密、地形更复杂的山林深处逃窜!

那里沟壑纵横,荆棘密布,或许能摆脱这些钢铁魔鬼的碾压!

然而,一道黑色的死亡闪电比他更快!

王玉坤在率领黑骑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凿穿敌阵的瞬间,那双鹰隼般的冰冷眸子,就已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牢牢锁定了乱军中那身显眼的、破损却依旧华丽的明光铠——蜀军主将杨成乐!

他猛地一勒缰绳,座下那匹神骏异常、通体乌黑如缎的巨马如同通灵般瞬间领悟,四蹄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骤然脱离了大部队冲锋的洪流,化作一道贴地飞掠的黑色闪电,直扑杨成乐仓惶逃窜的背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沉重的马蹄声中急速缩短!

王玉坤双手紧握那柄比其他黑骑马刀更长、更厚、刀背带着狰狞暗红色血槽的巨大马刀,高高举起!

没有呼喝,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道凝聚了千钧之力、撕裂空气、带着凄厉鬼啸般的刀光,如同九天坠落的雷霆,朝着杨成乐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斜劈而下!

刀势之猛、之快,仿佛要将空间都斩断!

劲风如刀,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杨成乐全身笼罩!

他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本能再次救了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扭身,几乎是背对着刀光,同时将手中那柄早已卷刃不堪、布满崩口的横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最后一点悍勇,斜斜向上格挡!

他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最后的疯狂和不甘的侥幸!

他不相信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葬身于此!

“铛——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撕裂所有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巨响!

刺目的火星如同炼钢炉中炸开的铁花,在两人之间爆开,瞬间又熄灭!

杨成乐只觉一股沛然莫御、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力量,顺着刀柄狠狠撞入他的双臂!

剧痛传来,虎口瞬间完全崩裂,鲜血如同小蛇般喷溅而出!

他那本就饱受摧残、韧性尽失的横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濒死哀鸣的脆响,竟被硬生生从中劈断!

半截断刃旋转着,带着呜咽的风声飞向半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黯淡的弧线,最后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王玉坤那巨大的淬毒马刀,去势仅仅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幽蓝寒光,顺着劈断对方兵器的轨迹,顺势而下,角度由凌厉的劈砍变为一个更加刁钻凶残的斜撩!

刀锋切开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噗嗤——!”

利刃切入血肉、斩断骨骼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湿腻感。

刀锋从杨成乐的左肩锁骨处狠狠劈入,势如破竹般撕裂坚固的明光铠甲片,切开皮肉,斩断肋骨,一路向下,摧枯拉朽,直至右腹!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和断裂的肠子,狂喷而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杨成乐脸上的惊骇、绝望、不甘,以及最后一丝疯狂和困兽犹斗的戾气,瞬间彻底凝固。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

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几乎被斜劈成两半的躯体,看着那如同泉涌般喷出的、属于他自己的、尚带着体温的温热血液,溅落在身下同样沾满血污的黑色战马鬃毛上。

剧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粘稠的血液不断从他口鼻中涌出。

他的视线模糊、涣散,却死死聚焦在眼前那具冰冷漆黑面甲下唯一露出的、毫无波澜、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眸上。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竭力抽气般的漏气声。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吼出什么,是诅咒?是不甘?还是对那遥远成都繁华的最后一瞥?

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瞳孔彻底扩散开,映照着上方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淡天空。

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轰然一声,如同被伐倒的千年巨木,沉重地从马背上栽落,重重砸在布满尘土、血污、箭杆和断刃的官道上,激起一片混合着血腥味的尘埃。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湖泊,缓缓渗入干渴的土地。

蜀中也算是名将的杨成乐,殒命于特战营黑骑郎将王玉坤的刀下!

他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如此彻底地败亡在区区一千伏兵手中,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未能真正交锋,便如同蝼蚁般被碾碎。

王玉坤勒住战马。

巨大的黑马在他身下打了个沉重的响鼻,喷出两道带着血腥味的热气,碗口大的铁蹄在血泊边缘不安地刨动了一下。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具曾经叱咤风云、此刻却与寻常尸骸无异的躯体。

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整个战场。

残余的蜀军已被黑骑如同驱赶羊群般分割包围成无数细小的、绝望的漩涡。

黑骑沉默地策马环绕、切割、突刺。

每一次刀光闪过,必定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和生命的消逝。

惨叫声、求饶声、兵器落地的叮当声此起彼伏,却无法让那些黑色的身影有丝毫动容,连马蹄的节奏都未曾改变。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内脏的腥臊味、铁锈味和死亡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王玉坤举起手中那柄还在向下滴落粘稠鲜血的巨大马刀。

刀刃上沾染的粘稠血液正顺着那幽蓝色的淬毒刃口缓缓流淌、滴落,在血泊中溅起微小的涟漪。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日常事务,不带一丝胜利的喜悦或杀戮后的波动:

“肃清残敌,不留活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成乐倒毙的位置,“割下杨成乐首级,硝制妥当,以最快速度送往张帅中军帐。”

“得令!”旁边一名同样全身覆甲、只在面甲缝隙中露出一双冰冷眼睛的黑骑什长,沉声应命,声音如同铁石相击,同样不含任何温度。

沉闷而均匀的马蹄声、刀锋切入骨肉的闷响、以及渐渐稀疏下去、最终归于沉寂的惨嚎,构成了这片猩红官道的终曲。

黑骑们沉默地执行着命令,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在完成最后的工序。

阳光依旧透过树叶的缝隙,吝啬地洒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只是这一次,光影落下的,是一片由粘稠的鲜血、零落的残肢、破碎的甲胄和无边的绝望铺就的猩红地毯。

……

……

在这片死寂的修罗场之外,不算远的南方崎岖山路上,蒙舍龙残部拖出的长长队伍,正疲惫地翻越一道山梁。

队伍最后,那个曾注意到乱石异样的南诏老兵阿达叔,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向利州城方向遥远的天空。

那里,似乎隐约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幻觉般的沉闷轰鸣。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忧虑更深了。

狭窄的谷道两侧,是遮天蔽日的原始密林。

参天古木虬枝盘结,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其上,垂落的须根织成一道道昏暗的帷幕,贪婪地吞噬着本就稀薄的光线,只在头顶留下一条扭曲、灰蒙蒙的天空裂隙,压抑得让人窒息。

崎岖不平的地面,湿滑的青苔覆盖着尖锐嶙峋的岩石,每一步踏下都伴随着碎石滑落的细碎声响。

对于任何依赖速度和冲击力的骑兵而言,这无疑是噩梦般的地形。

此刻,这地狱般的隘口,却被另一种沉重而绝望的喧嚣所填满。

“嗒…嗒…嗒…嗒…”马蹄踏在碎石上的脆响,带着一种仓皇的节奏。

“嗬…嗬…嗬…”士兵们粗重的喘息,混杂着压抑的痛苦呻吟,如同破旧风箱在拉动。

在这支狼狈的队伍最前方,如同移动堡垒般矗立着的,是南诏主将蒙舍龙。

他赤膊骑坐在他那头伤痕累累、却依旧雄壮的坐骑“怒山”宽阔的象背之上。

蒙舍龙的身躯宛如铁塔,古铜色的皮肤在汗水和干涸的血污下泛着油光,虬结的肌肉如同盘踞的老树根,上面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狰狞旧疤,以及数道仍在渗血的新伤。

一条染成暗红色的兽皮随意围在腰间,便是他此刻唯一的装束。

他那张被横肉堆满的脸上,此刻扭曲着一种奇异的混合表情:一路奔逃带来的深深疲惫刻在眼角的皱纹里,而下撇的嘴角却向上扯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弧度,铜铃般的双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粗糙的大手紧握着一柄造型奇诡、弧度惊人的弯刀——“饮血”。

刀身黝黑,唯有刀刃处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刀柄处镶嵌的一颗鸽血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液,散发着不祥的红芒。

“哈哈哈——!”蒙舍龙猛地仰头,发出一阵破锣般的狂笑,刺耳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潜伏在林中的飞鸟,扑棱棱地冲向灰蒙的天空。

“唐人蠢猪!真是天助本王!”他用生硬的南诏土语咆哮着,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狂喜,“在这种鸟不拉屎、猴子都嫌挤的鬼地方,用骑兵堵本王?还他娘的就这么点人?!”

他用力拍打着“怒山”粗糙厚实的象皮,巨大的力量让巨象不满地甩动长鼻,喷出一股带着草腥和骚臭的热气,溅了旁边几个亲兵一脸。

蒙舍龙猛地高举“饮血”,刀尖直指隘口处那片沉默得令人心悸的黑色阵列。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煽动性的狂热:“儿郎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那是什么?那不是铁壳子!那是天神赐给我们的宝贝!是汉人给我们送来的礼物!有了它们,我们就是真正的不败之师!象兵在前——”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给本王冲过去!踏平他们!把他们连人带马都踩成肉泥!夺了他们的铁甲!抢了他们的宝刀!冲出这个鬼地方!南诏的金山银山,唐人水灵灵的女人,任你们享用!山神庇佑我们!”

他身后,是仅存的三千多南诏残兵。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布满了尘土、血污和草汁,许多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口,眼神中交织着对死亡的深切恐惧和一丝被蒙舍龙强行点燃的、对生路与掠夺的疯狂渴望。

这渴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炽热。

他们挥舞着简陋得可怜的武器——用坚韧藤条编织的盾牌,削尖淬毒的竹矛,缺口卷刃、甚至绑着木棍勉强固定的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和含混不清的战吼:

“吼!踏平唐人!”

“抢铁甲!”

他们用矛杆戳刺,用刀背拍打,拼命驱赶着几头同样疲惫不堪、身上布满箭痕、灼伤和血痂的巨大战象。

这些巨兽是他们在山地丛林中最后的屏障和依仗,此刻也被弥漫的血腥味、同伴的焦躁以及主人的疯狂所感染。

它们甩动着巨大的头颅,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粗壮的象腿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沉重地踏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引起一阵阵清晰的、如同战鼓擂响般的震颤。

这股由巨兽、狂人、残兵组成的浑浊洪流,裹挟着求生的本能和毁灭的欲望,朝着隘口处那道沉默的黑色铁壁,绝望又凶猛地冲去!

隘口最狭窄处,特战营副郎将陈岩,如同从幽冥铁水中浇筑而出的塑像,稳稳矗立在阵前。

他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但包裹在那一身流线型、泛着冰冷哑光的漆黑全身板甲之中,却透着一股千仞孤峰般的沉稳与不可撼动。

覆盖全脸的面甲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眼睛——锐利、深邃、冷静如寒潭之水,又如翱翔九天的鹰隼,正精确地扫视着汹涌而来的兽潮。

那眼神里没有轻蔑,没有狂热,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与计算。

他身边,千名黑骑如同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杀戮机器,人马俱甲,肃然无声。

战马同样披覆着精工打造的马铠,连眼睛都罩着细密的金属网罩,只有沉重的鼻息从面甲缝隙中喷出缕缕白气,在闷热的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

整个阵列弥漫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风吹过甲叶缝隙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呜”声,以及远处越来越近的象蹄踏地声,反衬着这沉默的恐怖。

这片黑色,是钢铁的森林,是死亡的沼泽,与对面喧嚣沸腾、尘土飞扬的南诏军阵,形成了一种诡异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对比。

陈岩身后左侧,一个新入伍不久、代号“青石”的黑骑士兵,紧紧握着手中那具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劲弩。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全是粘腻的冷汗,面甲下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透过面甲的狭窄视窗,看着那些如同移动小山般越来越近的巨象,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震颤,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微微侧头,对着身旁一位代号“铁砧”的老兵,声音透过面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铁砧哥…那些…那些大块头…冲起来地动山摇的…那些拒马,真的…真的能顶住吗?我看它们一脚就能…”

“铁砧”的头盔纹丝不动,只有低沉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却奇异地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把心放回肚子里,青石崽子。慌什么?陈头儿的本事,你还没见识够?看着吧,那些披毛畜生,看着唬人,蹦跶不了几下了。”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记住你的位置,你的目标!象奴的眼睛,脖子!要快!要准!就像训练时打靶!心稳,手就稳!”

陈岩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细微的交谈。

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知,都牢牢锁定在冲在最前方、体型最为庞大、气势也最为凶悍的那头战象——正是蒙舍龙的“怒山”!

以及象背上那个挥舞着妖异红刀、状若疯魔的身影——蒙舍龙!

这个目标,在他心中早已推演、标记了无数次。

‘隘口狭窄,限制了黑骑最擅长的迂回冲击,但也同样将象兵挤压成一团,难以发挥侧翼掩护。’陈岩的思维如同精密的算筹在飞速拨动。‘蒙舍龙骄狂,必以象兵为先锋,倚仗其力强行碾压,撕开防线。此战核心,便是废掉象兵!斩其首脑!’

“目标确认。”陈岩的声音通过盔甲内置的、连接着所有黑骑头盔的传音装置响起,清晰、冰冷、毫无波澜,如同寒冰碎裂。

“象群冲击,速度中等,约十息后进入最佳射程。”他精确地报出时间,仿佛在宣读无关紧要的文书。

“拒马组,准备!绊索组,就位!毒烟箭,上弦!”他的命令简洁而致命,“目标:象眼!象奴!听我号令!”

命令即下,沉默的黑色阵列瞬间“活”了过来。但这种“活”并非喧嚣,而是一种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机器的启动。

前排数十名黑骑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作整齐划一地从马鞍旁解下折叠的钢铁拒马。

那拒马结构精巧,展开时发出沉闷的金属咬合声。

“哐!哐!哐!”沉重的钢铁拒马被狠狠砸在隘口最狭窄处的地面上,尖锐的三棱尖刺狰狞地指向冲锋而来的巨兽,瞬间形成一道低矮却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钢铁荆棘带,牢牢扼住了咽喉要道。

中排两侧士兵们迅捷而无声地向两侧散开,动作如行云流水,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他们手中多了一具具造型更为奇特、闪烁着幽蓝冷光的边发劲弩。

弩臂上弦的轻微“咔哒”声密集响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弩箭的箭头——并非锋利的金属,而是包裹着厚实灰白色布囊的钝头,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辛辣与苦涩的刺鼻气味隐隐散发开来。

这是天工之城作坊特制的毒药,核心是遇水即沸的生石灰,混合了研磨至极细的魔鬼椒粉、曼陀罗花粉、硫磺粉等刺激物,一旦爆开,便是人间地狱。

后排数名身手最为矫健的黑骑如同鬼魅般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他们手中扯开的是近乎透明、涂抹了黑色油脂的坚韧兽筋索。

这些致命的绊索被巧妙地固定在岩石缝隙或临时用重锤打入地下的精钢短桩上,紧贴地面,在昏暗的光线和弥漫的尘土下,如同潜伏的毒蛇,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轰隆隆——!!!”

象群裹挟着毁灭性的气势,如同失控的山峦崩塌,卷起漫天尘土,腥风扑面!

冲在最前的“怒山”距离钢铁拒马已不足二十步!

蒙舍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最前排黑骑面甲缝隙后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脸上的狞笑扭曲到了极致,牙齿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惨白,仿佛已经听到了对方骨肉被碾碎的悦耳声响,看到了那漆黑铁甲被踩成废铁的壮观景象。

他兴奋地再次高举“饮血”,准备发出最后的冲锋嚎叫。

就在沉重的象蹄带着万钧之力,即将踏上那闪烁着寒光的钢铁拒马的瞬间——

陈岩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寒光爆射!高举的右臂如同断头台的铡刀,猛地挥下!

“放!”

“咻咻咻咻——!!!”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破空声瞬间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数十支特制的毒烟箭,从黑骑阵列两侧刁钻的角度,如同致命的毒蜂群,精准无比地激射而出!

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冲在最前面的三头战象那湿润、脆弱、毫无防护的巨大眼球!

以及象背上那些操控着巨兽命运的、同样暴露在外的象奴!

“噗!噗!噗!噗!”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厚实的布囊在接触到目标——无论是湿润的象眼还是象奴的脸颊、脖颈——的瞬间猛烈破裂!

“嗤——!”

大蓬灰白色的、辛辣刺鼻的粉末如同被释放的妖魔,猛烈地爆开!

瞬间形成一片浓密、翻滚、带着强烈刺激气味的烟雾云团!

这烟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而贪婪地扑向目标,无孔不入地钻进象眼湿润的粘膜,侵入象奴因惊恐而大张的口鼻!

“嗷呜——!!!!!!”

凄厉到不似凡间生物所能发出的象嚎骤然炸响!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哀鸣!

冲在最前面的“怒山”首当其冲!

灼热如烙铁的生石灰粉末混合着魔鬼椒粉的强烈刺激素,瞬间侵蚀了它脆弱的眼球,剧痛让它完全丧失了理智,疯狂地甩动巨大的头颅,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水狂涌而出!

辛辣的烟雾更是疯狂钻入它敏感的鼻孔,引发一阵阵剧烈到窒息的喷嚏和痉挛般的咳嗽!

背上的象奴更是惨不忍睹,双手死死捂住血肉模糊、灼烧剧痛的眼睛和口鼻,发出非人的、撕心裂肺的惨嚎,涕泪横流,剧烈地咳嗽干呕着,瞬间失去了对象背的任何控制!

剧痛、失明和窒息让这些巨兽彻底陷入了无法控制的癫狂,不再听从任何指令,在原地痛苦地疯狂打转、甩动如同攻城巨锤般的长鼻!

沉重的身躯成了最危险的失控武器!

“砰!咔嚓!”巨大的象鼻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打在两个紧跟其后、猝不及防的南诏士兵身上。

其中一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抽飞出去,撞在岩石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瞬间毙命。

另一人则被象鼻卷住,发出短促的惨叫,随即被狠狠掼在地上,血肉模糊!

“咳咳咳…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烧!烧起来了!” 一个被毒烟波及的南诏士兵扔掉了武器,双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在地上翻滚哀嚎。

“象疯了!快躲开!躲开啊!”惊恐的尖叫在混乱的南诏军中炸开。

“啊——!”又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被另一头失控巨象踩在了脚下。

南诏军原本就混乱的冲锋阵型,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蚁群,彻底崩溃!

后续的战象被前方同伴的惨状、弥漫的刺鼻毒烟和同类的悲鸣所惊扰,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不安的嘶鸣和低吼。

象奴们拼命拉扯缰绳,用土语尖叫着试图安抚控制,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象群中蔓延,阵型更加混乱拥挤。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巨兽因痛苦而步伐踉跄、南诏士兵惊恐失措的瞬间!

陈岩冰冷如万年玄冰的声音再次穿透喧嚣,清晰地在每一个黑骑耳边响起:“拉!”

隐藏在拒马后方、紧握着绊索绞盘的黑骑士兵,全身肌肉贲张,猛地发力向后拽动!

“绷——!!!”

数道涂抹了油脂、近乎透明的坚韧兽筋索,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布满碎石和青苔的地面弹起,瞬间绷得笔直!

高度精妙地设置在巨象因痛苦和混乱而步伐不稳、前腿迈出抬起的瞬间——膝盖以下的位置!

“噗通!噗通!轰隆——!!!”

致命的绊索发挥了作用!

几头因剧痛、失明、窒息和混乱而步伐蹒跚、重心不稳的战象,巨大的前蹄猛地绊在了坚韧无比的索上!

在排山倒海的巨大惯性作用下,这些重达数吨的移动堡垒,如同被无形的巨神狠狠绊了一跤,带着绝望的悲鸣和恐怖的地动山摇之感,轰然向前栽倒!

“呜嗷——!”

“怒山”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失控的恐惧,如同真正的山崩一般,无可挽回地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象背上的蒙舍龙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然袭来,天旋地转!

他试图抓住象鞍,但沾满汗水和血污的手掌猛地一滑,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败叶,被狠狠抛向空中!

“轰——!!!!!!”

一声沉闷如九天落雷般的巨响!

尘土、碎石、断裂的草木混合着猩红的血肉,冲天而起!

形成一个短暂而恐怖的尘柱!

沉重的象躯如同陨石般砸落,下方至少十几个躲闪不及的南诏士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碾成了与泥土混合的肉酱!

骨断筋折的恐怖声音密集响起,如同爆豆,令人头皮炸裂,肠胃翻涌!

倒地的巨象发出痛苦绝望到极致的哀鸣,粗壮的四肢徒劳地挣扎抽搐着,庞大的身躯成了后方南诏士兵冲锋路线上无法逾越的死亡路障和恐怖炼狱!

“锋矢!凿穿!”陈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冰冷、决绝,没有丝毫怜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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