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安全,从来不是封锁与掌控,而是让一切不再需要保护。
他拔下U盘,放进嘴里咬碎外层塑料,将芯片含在舌下片刻,然后吐出,踩进泥水里。
转身离开时,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与此同时,岭南周氏祠堂香火缭绕。
廖志宗一身素袍,手持三炷香,立于祖宗牌位前。
季度祭祖仪式进行到最后环节,族中子弟肃立两旁,气氛庄重得近乎压抑。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从今日起,”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厅堂,“签到表原件移交市档案馆公众阅览室,开放查询。”
祠堂内骤然骚动。
“七叔!万万不可!”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脸色涨红,“那是咱们的老底!谁来了都能看?万一被人利用……”
“利用?”廖志宗冷笑一声,将手中香插入香炉,“我们记它,是为了记住谁倒下过,不是为了藏着掖着等哪天被人翻出来当把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若连陈列都不敢,当初为何要记?”
无人再言。
次日上午九点,市档案馆新设的“民间历史文献特展”正式开放。
展厅中央玻璃柜内,静静躺着那份泛黄的签到簿——1993年冶炼厂工会会议原始名单,笔迹斑驳,却清晰可辨。
第一位访客是个拄拐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由孙子搀扶而来。
他在展柜前站了很久,忽然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多次的纸片,递给工作人员。
“这是我当年抄下的……漏了三个名字。”他声音沙哑,“补上吧。”
工作人员接过,展开一看,手微微发抖。
登记簿上,新增一笔:民间补录,编号A001。
医学院实验楼b区,凌晨两点。
郑其安坐在宿舍书桌前,盯着邮箱里刚收到的匿名附件。
视频画质模糊,时间戳显示为三天前深夜。
画面中两名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熟练地打开冷冻柜,伸手去换标签。
其中一个转身瞬间,袖口滑出半截纹身——浪花纹,洪兴青年派标志性图案。
他没报警。
反而打开剪辑软件,抽出最关键的三十秒,加上标题《校园安全演练纪实》,配上官方口吻的旁白解说,上传至学校抖音账号。
两天后,视频爆火,评论区炸锅。
“我们学校的实验室就这么松懈?”
“这要是真丢了样本怎么办?”
“建议校长亲自来体验一次‘演练’!”
校方紧急回应,宣布成立专项调查组,彻查安保漏洞。
而真正目的,早已随着每一次播放、转发、截图,悄然暴露在阳光之下——有人想动样本,而且来自内部。
郑其安关掉电脑,望向窗外。
这座城市正在醒来,不是以暴力,不是以复仇,而是以记忆本身的方式——缓慢、坚定、无法扑灭。
就像雨后的野草,只要根还在,总会破土而出。
而在市政大楼某间办公室里,刘建国合上一份厚厚的舆情简报,指尖停留在一页空白良久。
窗外晨光初现,照在他未眠的眼底。
他提笔写下一句话,又划掉。
最终只留下一个念头,在脑海盘旋不去——
也许,堵不如疏。
刘建国站在市政大楼第十一层的会议室门口,手里的文件夹边缘已被指尖摩挲得微微卷起。
走廊尽头的挂钟指向九点五十七分,还有三分钟,那份酝酿了整整七十二小时的提案就要见光。
他没有再看一遍稿子。
每一个字都已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过无数次——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为了确认自己没在逃避。
会议室内,十几双眼睛随着他的脚步抬起。
有审视,有倦怠,也有藏不住的讥诮。
副市长扫了一眼议程单,眉头微皱:“‘城市记忆共建平台’?这个项目没有列入年度预算。”
“但它出现在舆情风险评估的前三项。”刘建国平静地开口,将打印好的简报逐一递出,“过去四十天,涉及历史遗留问题的网络讨论增长三百倍。我们封删了两千三百一十七条帖文,其中七成在四十八小时内以变体形式重现。堵,已经成了徒劳的循环。”
没人说话。空调低鸣,像某种压抑的呼吸。
“所以你介意放任?”一位资历老道的宣传口领导冷笑,“让那些陈年旧账全搬上台面?”
“不是放任。”刘建国直视对方,“是引导。与其让他们在暗处拼凑碎片、滋生猜疑,不如由政府牵头,把口述史料纳入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真实、有序、可追溯——这才叫掌握话语权。”
会议室再度陷入沉默。
有人低头翻页,有人闭目养神,仿佛这话题不值得认真对待。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一声轻咳。
七叔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深灰唐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种行政会议中,但市政府特聘他为“民间事务顾问”,名义上无权,实则一言千钧。
“我昨晚去了档案馆。”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看见那个拄拐的老头,在补录名单上按下手印。他哭得很轻,可整个展厅都在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建国脸上:“老人们的话,憋了三十年。现在有人愿意听,还问敢不敢播——这话问得对。但我更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不接,将来谁来替他们发声?”
他缓缓点头:“这平台,我支持。”
空气仿佛松动了。
几秒钟后,副市长轻轻敲了下桌面:“立项吧,先做试点。”
决议通过得比预想快。
当天下午,刘建国便开始拟定首批采集名单。
笔尖悬停片刻,最终落下第一个名字:黄素芬——丙字017项目唯一幸存的记录员,也是当年冶炼厂夜班调度员。
她活到了今天,也沉默到了今天。
登门那天,天空阴沉雨雨。
老旧筒子楼里弥漫着潮湿的药味。
黄素芬坐在藤椅上,白发稀疏,眼神却锐利如刀。
她听完来意,只问了一句:
“你们真敢播出来?”
刘建国看着她布满褶皱的手紧攥扶手,骨节泛白,仿佛握着一段随时会断裂的时间。
他没有承诺结果,只答:“我不保证能播完,但我保证,每一句都留下痕迹。”
老人久久未语。窗外风起,铁皮雨棚叮当作响,像是谁在轻轻叩门。
而在守灯广场,周影正走向那座重新立起的石碑。
碑面光滑如镜,再也看不出曾贴满名单与血书的痕迹。
他伫立良久,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旧火漆印章,铜柄刻着模糊的“周”字。
他轻轻呵了口气,将它按在掌心,一道暗红印记浮现,转瞬隐入纹路深处。
他转身离去时,黄昏正漫过楼宇。
千里之外,国家档案馆地下三层,一份标注“丙字017d级密件”的档案完成数字化归档。
与此同时,市井巷尾,一个小女孩趴在作业本上写字,灯光昏黄。
她未曾察觉,本子的水印在光线下悄然浮现几个模糊的名字。
她抬头问母亲:“这些字……是不是读作‘别忘了’?”
风穿楼隙,无人应答。
而此时,废弃变电站的备用电源指示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夜色未散,雨却停了。
废弃变电站的铁门半敞着,像一张被撕裂的嘴,吐不出声音,只余下潮湿的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三小时前,周影亲手按下自毁程序,将丙字017项目的所有数据从世界抹去——至少,在所有人看来是如此。
可此刻,变电站内那台本应彻底断电的老式配电箱,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
跳闸了。
不是意外。
周影站在门口,风衣下摆仍沾着泥水,眼神却比刀锋更冷。
他没有转身离去,反而缓缓走近配电箱,蹲下身,指尖抚过金属外壳。
一道新鲜的刮痕横贯接口边缘,漆皮翻卷,金属裸露,显然是有人用工具强行撬开过盖板,试图接入外接设备。
他们来抢数据流了。
而且动作很快——在他离开不到两小时就到了。
周影嘴角微扬,无声一笑。
他知道会这样。
王家杰不会相信一个掌权者会真的把所有底牌烧光。
哪怕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退场,总有人觉得,最后的悲份,一定还藏在某个角落。
比如这里。
他打开随身工具包,取出一支巴掌大的黑色装置——微型信号探测器。
轻轻贴上接口端口,屏幕瞬间亮起,波形跳动,一串残留代码如幽灵般浮现:【远程唤醒协议已启动 | Ip:192.168.37.104】。
洪兴青年派技术组的内网地址。
“急了。”他低声说,语气里竟有几分满意。
他没有切断信号,也没有清除痕迹。
相反,他手动合上配电箱,重新接通电源。
电流恢复的刹那,终端机屏幕再次泛出幽绿微光,仿佛死而复生。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U盘——与之前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外壳更薄,芯片空置。
这是个壳,内部焊接了反向追踪电路和低功耗蓝牙信标,一旦被读取,便会悄无声息地反向渗透进读取设备的操作系统,继而顺藤摸瓜,侵入整个通讯网络。
他将这枚“遗落的备份”轻轻插入终端机侧边插槽,又用螺丝刀在接口旁刻下一道极细的划痕,伪装成仓促撤离时留下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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