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纬深知,要拖住高颎这等精明人物,必须有一个足够分量且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立刻想到了那碗让他惊艳的孟氏酸酪,以及即将到来的皇帝寿辰。一个计划迅速在他脑中成形。
他立刻下令,要求北工集团的大掌柜高颎,紧急召集集团旗下在云州及周边州县的所有点心铺子、食品工坊,严格按照他从刘延之夫人孟氏那里求来的配方和工艺,全力赶制两千份高品质的酸酪。同时,要求工坊紧急制作一批内置冰块、可保低温的特制食盒,用于运输,确保酸酪在送达京城时依旧保持最佳风味。最关键的一条命令是:此事关乎御前献礼,必须由大掌柜高颎亲自监工,确保万无一失。
命令传到云州北工集团总部时,高颎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即日启程赴京。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解与不悦。
“酸酪?”高颎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前来传令的钱明,语气带着质疑,“此等小事,何须动用集团所有点心铺子?更何必非要我亲自监工?钱明,你应该知道,我赴京在即,有要事待办,耽搁不得。”
钱明躬身赔笑,态度恭敬却寸步不让:“回大掌柜的话,小的只是奉命传话,具体缘由,少爷并未明说。但少爷再三强调,此事必须按此办理,尤其是大掌柜您,务必亲力亲为。”
高颎脸色微沉,语气也冷了几分:“若是寻常事务,我或可安排副手。但我确有要事,必须尽快入京。腿长在我身上,难不成你家少爷还要强留我不成?”
钱明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少爷料到大掌柜会这么说。因此还有一句话交代:此事,关乎陛下生辰献贡,非同小可。贡品数量、品质若有丝毫差池,便是欺君之罪。故而,必须由大掌柜您亲自监督,方可放心。少爷说,唯有您,才有这份能力和威望,统筹全局,确保无误。”
高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盯着钱明,缓缓道:“哦?陛下寿辰献贡?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他心中已然起疑,张经纬此举,时机太过巧合。
“高掌柜言重了,实在是此事责任重大,少爷不敢假手他人。”钱明依旧陪着笑脸。
高颎冷哼一声:“若我执意要走呢?”
钱明脸上笑容不变,侧身让开一步,对着门外道:“少爷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特地为您安排了一位护卫,以确保大掌柜在云州期间的安全,以及……‘专心’督办贡品之事。”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冷峻、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应声而入,如同一座铁塔般立在厅中,对着高颎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小的贾大勇,原是少爷府上护院!奉少爷之命,特来保护大掌柜安全!并按少爷吩咐,在酸酪贡品事宜完结之前,大掌柜不得离开云州地界!”
高颎目光扫过贾大勇那明显是军中好手的身姿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向钱明,语气带着嘲讽:“保护?我看是圈禁吧!”
钱明连忙摆手,一脸惶恐:“大掌柜这是哪儿的话!贾大勇,你怎可如此无礼!” 他呵斥了贾大勇一句,又转向高颎,苦着脸解释:“大掌柜您千万别误会!实在是……实在是少爷说了,这贡品之事,万一出了纰漏,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他掉脑袋之前,肯定会先砍了我和贾大勇这些办事不力的奴才的脑袋!少爷还说,大掌柜您是他的知己好友,定能体谅他的难处,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他于不顾,让他独自承担这欺君的风险啊!”
那贾大勇也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股憨直的狠劲:“少爷说了,大掌柜只能在云州!死,也只能死在云州!”
钱明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贾大勇骂道:“嘶——!你个憨子!不会说话就闭嘴!大掌柜是少爷的至交好友,是咱们北工集团的顶梁柱,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要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一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的小伎俩,在高颎这等见惯风浪的人眼中,自然是如同儿戏,看得分明。他知道,张经纬是铁了心要把他留在云州了。
高颎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怒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呵……好一个‘君臣之纲’!好一个‘不得枉礼’!张经纬倒是学以致用,将这大帽子扣得严实。我若不应下,倒真成了不识大体、陷友人于不义的小人了。”
钱明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大掌柜深明大义!我替少爷谢过大掌柜了!”
高颎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起笔,略一思索,便开始奋笔疾书。他眉头微蹙,显然在权衡着什么。
很快,一封短信写好,他将其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然后转身对如同一尊门神般立在门口的贾大勇道:“贾大勇!替我送一封信去城西官驿,务必交到驿丞手中,让他按加急发往京城!”
贾大勇却一动不动,瓮声瓮气地回答:“回大掌柜,小的按少爷的要求,当对大掌柜寸步不离。送信之事,还请大掌柜另派他人。”
高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加重:“啧!你家少爷是让你听我话,保护我,还是让你来监视我、软禁我?一封信而已!我高颎既然应承了督办贡品之事,便不会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前往驿站,看着我投递,如何?”
贾大勇黝黑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挣扎,想了想,觉得看着他去送信似乎也不算离开,便点了点头:“那……那大勇就随大掌柜去送信就是了。大掌柜是君子,说的话定然算数。”
高颎不再多言,将信揣入怀中,看了钱明一眼,淡淡道:“钱管事,带路吧,去看看咱们的点心铺子,这‘关乎陛下寿辰、关乎张县令和你们脑袋’的酸酪,究竟该如何赶制。”
钱明连忙应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第一关,总算是暂时过去了。但他也清楚,以高颎的智谋,绝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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