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着杨熙蕾那出谷黄鹂般的声音传出，也宣告了此次大朝的结束。
令顾寻阳意外的是，整个漫长的朝会过程，竟无一人提及礼部尚书王亦怀之事。
也不知道是他人缘太差还是夏云曦太过霸道专断。
夏云曦也真的从始至终没有理会顾寻阳，宣布散朝之后径直走入后面的屏风。
她离开后，满朝文武看向顾寻阳的眼里尽是古怪之色。
原本以他立下的盖世奇功，以他如今的声望和地位，哪怕他并无实职在身，也该是无数官员巴结的对象。
可最近京师并不太平，夏云曦正在使用最铁血的手段整顿朝廷，特别是那些结党营私的，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
弄得整个官场风声鹤唳。
再加上朝会上夏云曦对顾寻阳的不理不睬，弄得满朝文武云里雾里。
是故散朝之后，竟无一人主动上前搭话。
不熟之人自然是‘明哲保身’般的快速离开，和他有些关系的也只是微微颔首便自行离去。
待到百官几乎散尽，当初和他有些不对付的丞相王瑞林和御史大夫魏承恩却主动迎了上来。
王瑞林拱了拱手，真诚的道：“安平王纵横千里，挽狂澜于既倒，安社稷于累卵，实乃国之柱石，千秋之功也！
陛下得此良臣，可谓如虎添翼，大夏有安平王更是万世之幸也，王瑞林既敬且佩！
只可惜手无缚鸡之力，不能随着陛下一起北上，未能一睹安平王绝世风姿，实为平生憾事！！！”
“是啊，王爷于并州城外救驾、挽狂澜于即倒，后孤身杀穿玄月，奠定大夏北方数十年太平之基。
自开国以来，论荡平外患、定边安疆，未有如王爷这般雷霆手段、赫赫成效者，此万世之功也！”
一向刚直的魏承恩也毫不吝啬的跟着称赞道，看向顾寻阳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丞相大人过奖，魏大人谬赞！”顾寻阳嘴角微微扬起，拱手回礼。
这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难怪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这几句夸张他也承受得起，不过谁又不喜欢听几句好听的呢？
那什么，会说你就多说点，嘿嘿！
“只是二位大人，满朝文武对本王那是避之唯恐不及，二位何故反其道而行之？”
“哈哈哈哈！”王瑞林畅快的一笑，“近日陛下整肃朝纲，大抑结党营私之风......
他等谨小慎微之举也属常情，王爷不必太过介怀，都说伴君如伴虎，也不能太过苛责呀！”
王瑞林此话一出，顾寻阳微微一愣。
这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什么伴君如伴虎，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嘛？
这是一个丞相能说的话嘛？
更何况还是在这大殿之上。
却见一旁的魏承恩含笑不语，似乎并不觉得王瑞林此话有什么不妥！
那位曾经最重祖宗成法的御史大夫似乎早已经远去。
顾寻阳暗道，自己只怕还是看错了这两位老人啊！
一念及此，顾寻阳突然眯着眼道：“丞相大人，欲抑结党营私之风，那首当其冲者岂非正是大人你？”
“哈哈哈！”王瑞林再次纵声一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上久久回荡。
“当年先帝突然驾崩，甚至来不及安排三两位辅政之人，陛下年幼而庐阳王蠢蠢欲动！
靠山王虽刚正不阿，可终究不过一武夫尔，老夫既蒙先帝不弃，自然当仁不让......”
“丞相大人辛苦了！”魏承恩突然郑重的朝王瑞林行了一礼。
很明显，这些事他都是清楚的。
王瑞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如今陛下羽翼渐丰，而老夫也行将就木......”
说到此，王瑞林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感觉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好在上天待大夏不薄，出了个安平王！”王瑞林看向顾寻阳，怅然中又带着欣慰的道：“大夏的未来，就交给你啦！”
说罢，王瑞林突然拍了拍顾寻阳的肩膀，然后竟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步履竟已有些蹒跚！
魏承恩看着王瑞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淡淡的一笑。
“王爷，陛下确实已经成长起来，但若是没有丞相大人的支持和配合，又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无声无息的就整肃了偌大个朝廷？”
没等顾寻阳有所反应，魏承恩又突然靠了过来，轻声道：“等会见了陛下，该认怂就认个怂！”
没头没脑的丢下这句话后，魏承恩头也不回的也朝着大殿外走去。
“魏大人怎知陛下会......”
“老夫也年轻过！”
“恭送丞相、魏大人！”顾寻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恭敬的朝着二人的背影拱手施了一礼。
二人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又什么都说了。
三两句话就把大夏朝堂当前的局势给顾寻阳说了个明明白白。
他们为了整个朝堂的安定，不得不‘拉帮结派’，静待夏云曦彻底的成长起来。
丞相王瑞林‘结党营私’之后权倾朝野，以让整个朝廷政令得以通达。
魏承恩死认祖宗成法，让整个朝堂‘循规蹈矩’多年!
顾寻阳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啊！
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哪怕因此受到所有人的误解甚至是唾骂。
而当那个君临天下的女帝真正的出现，他们又心甘情愿的把一切都还于朝堂。
甘于沦为夏云曦的‘垫脚石’，把她送上权力的顶峰。
最后，静静的退出权力的中心，看着她君临天下！
顾寻阳知道历朝历代都不会缺少这样的人。
但这一刻，看着王瑞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他依旧忍不住肃然起敬。
其实对于整个大夏朝堂的这些官员，他可以说一点都不熟悉，对于王瑞林和魏承恩这两个人，他也没有过太多的接触。
对他们的印象大多都来自于‘道听途说’。
自从他走进大夏朝堂开始一直到今日，他甚至都没见过王瑞林有过什么大的动作。
可此刻，他脑海中却莫名的浮现出一个年迈的老人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独坐在烛灯下的身影。
“王爷，陛下召见！”
沉思中，耳边突然传来杨熙蕾那好听的少女之声。
顾寻阳一回头，才发现整个大殿之上已经只剩下了自己。
看着俏生生的站在屏风旁的杨熙蕾，他尴尬的一笑。
“杨姑娘，好......好久不见！！！”
“王爷请随我来！”杨熙蕾巧笑嫣然。
心里却在腹诽，什么好久不见，刚刚上朝的时候不才见过？
善解人意如她，自然不会随便让人难堪。
更何况对方还是顾寻阳！
而顾大公子却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果然被魏承恩言中了。
只怕散朝之后这杨熙蕾便一直在等着自己吧？
只是......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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