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两个‘老狐狸’早就看出来了自己竟然在和女帝大搞暧昧，顾大公子顿时有些挂不住。
好在此刻他们都已经走远。
胡思乱想之间，很快就被杨熙蕾带到了凤鸣殿。
偌大个皇宫，这凤鸣殿作为夏云曦的寝宫，反倒是最为安静之地。
或许是因为夏云曦本身的武道修为不低，再加上有李长青在的缘故，凤鸣殿周围一直都没安排什么护卫。
也或许单纯的就是她喜欢安静。
这寂静的氛围也让顾大公子心思渐渐的活跃了起来。
寂静、无人、寝宫、绝美女帝还有春意。
这些词单独出现的时候或许平平无奇，但若是全部联系在一起......
咳，那啥，多少有些让人欲罢不能啊！
是不是有些狗改不了吃屎的感觉？
“陛下，安平王到了！”
杨熙蕾那清脆中又带点温柔的声音瞬间打断了顾寻阳漫无边际的臆想。
“进来吧！”
房间传来夏云曦那特有的御姐音。
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是！”
杨熙蕾乖巧的朝着顾寻阳使了使眼色，便下楼而去。
“吱呀！”
门没栓，一推便开了。
房间里依旧是曾经的模样。
微暖的阳光斜射进来，一身暗红色凤袍的夏云曦端坐在镜子前，长长的凤袍后摆铺满了凳子的周围。
她正在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取下头上的发簪和步摇等物。
看来她今日似乎是没有再离开凤鸣殿的打算了？
从顾寻阳这个角度看上去，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她动作里的生疏。
想来这些日常都是杨熙蕾的事情。
“陛下！”顾寻阳微微躬了躬身，轻唤了一声。
夏云曦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顾寻阳，但她毫无反应，脸上也不见喜怒，依旧在摆弄着头上的发饰。
顾寻阳也不急。
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借着烛火的光，静静的看着镜子里夏云曦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两人在镜子里四目相对，夏云曦突然冷着声道：“看够了没有，还不过来帮忙？”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顾大公子没皮没脸的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夏云曦俏脸微红，轻声呵斥道。
顾大公子再次嘿嘿一笑。
看来气消了不少？
楼下的杨熙蕾正坐在窗子边，双手托着腮帮呆呆的看着屋外的桃花，享受着那温柔的风。
她已经不记得独自这样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一直要等到夏云曦睡下，她才能离去。
但今日当然有些不同。
耳里时不时的传来夏云曦和顾寻阳的谈话声，时而让她有些想笑，时而又让她羞红了脸。
时而又让她有些心惊胆战，忍不住为顾寻阳担忧。
“喂，你踩着朕的凤袍了！”
“谁叫你弄那么长，不嫌麻烦嘛？”
“这都是有讲究......你还踩？”
“那我够不到啊！”
“你怎么那么笨？”
“真麻烦......不弄了，谁爱弄谁弄！”
哪怕作为夏云曦的贴身女官，她也很少甚至是没有看到过夏云曦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更没有看到有人敢在夏云曦面前如此说话。
特别是从夏云曦从并州回来之后，就连她......说话都开始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夏云曦哪里还有一点那个君临天下的女帝该有的样子？
尽管看不到夏云曦脸上的表情，但她很确定，这一刻夏云曦无疑是快乐的。
她作为夏云曦的贴身女官，自然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她一直都知道朝会上女帝的故作冷漠不过是一些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小心思在作祟。
可她也未料到二人见面竟会是这样一番场面。
这不就是人家常说的打情骂俏嘛？
想到这些字眼，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有些娇羞的同时却又有些淡淡的羡慕。
作为一个宫中的女官，还是女帝的贴身女官，她很早就看透了自己的一生。
无数人羡慕她甚至眼红她，但谁又能明白她心里的绝望？
她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过上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生活。
什么如意郎君、什么相夫教子、什么天伦之乐，这些都注定和她无关了。
她一直都很明白，那些年老色衰的宫女下场大多都不会太好。
一念及此，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滑腻的脸蛋。
她满腹经纶，甚至被笑称为京师才子头上的一把秤，能称量天下文章。
她艳盖桃李，也被那些好事的文人雅士推为凤榜第八。
她风华正茂，也不过二九年华。
可她却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一辈子！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命运生出了些许淡淡的哀愁。
但房里的顾寻阳和夏云曦自然是顾不上她了。
二人拉拉扯扯之间终于是把夏云曦那复杂的头饰全部弄了下来。
满头青丝倾泻在那暗红色的凤袍之上。
一幅无与伦比的江山美人图就这样在顾寻阳面前缓缓的展开。
“你还知道回来？”夏云曦正了正色道。
她依旧端坐于镜子前，拿着鹿角制成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那瀑布般的青丝。
似乎对二人刚刚那过于亲近的行为有些不习惯。
“咳......陛下，帮助复辟旧商那是当初和君不言谈好之事，这......失信于人总归是不妥！”
“不应该是和明月心谈好的嘛？”
“那会臣和明月心并不相识！”
“听你意思还有些遗憾咯？”
“没没没，这不是说事情嘛，实话实说罢了，哪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明月心都登基了，你自然是已经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却为何还赖着不走？”
赖着不走？
顾寻阳顿时有些头疼。
“臣原本打算是当日就返回安平县的，那不刚刚要走，陛下的口谕就到了嘛！”
“真的？”
“千真万确，我发誓！”
“那你为何又给她建了一座城，还取了个名字叫什么长安，不但如此甚至还献上了五百万两的贺礼。
你杏花村很富裕嘛？
怎么没见你给朕的国库里运上一个铜子？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明月心了，那五百两银子是不是你给商国下的聘礼？”
“我......我......”顾寻阳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你怎么那么聪明？
这你都能猜得到？
“没话说了吧，被朕说中了吧？”夏云曦有些酸溜溜的道。
她突然转过身来，柳眉倒竖盯着顾寻阳，眉眼之间尽是冷淡。
都说和女人讲道理，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这一刻顾寻阳终于是深刻感受到了。
此时此刻，那就不得不使用杀手锏了！
“陛下！”顾寻阳突然悠悠的一声叹息。
“当初您御驾亲征，在并州边境和玄月国数十万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
而微臣以五千虎贲营在安平县独抗慕容缨九万精锐，虽占着地利优势却难以弥补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回忆悠长的声音瞬间就把‘无理取闹’的夏云曦拉进了不久前那场让人绝望的战争中。
眉眼之间的冷淡也在渐渐融化。
“全天下的人都不看好微臣，就连臣自己也以为这一次在劫难逃，但明月心和君不言从始至终一直都坚定的站在臣身边......
都说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钱财实乃身外之外，比起当初她二人所为，些许银钱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杏花村的财物，那不都是陛下的嘛，只不过换了个堆放的地方罢了。
当灾难来临、当战争爆发、当陛下和大夏百姓需要的时候，杏花村的一切财物随时都可以散尽......”
听着顾寻阳那寂寞而辽远的声音，感受着他身上那淡淡的伤感，夏云曦竟渐渐的有些‘感同身受’了起来。
她回想起当初在并州边境上自己。
尽管她已经拼尽了全力，可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来了。
而当初杏花村上的他是不是也如并州边境上的自己？
在那个最绝望的时刻，有个人却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这是多么的难得？
一念至此，她甚至开始有些自责起来。
我作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没有肚量？
如此猜忌却是为了何来？
岂不寒了人心？
顾寻阳看着夏云曦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笑。
哪怕你是君临天下的女帝，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狐狸再狡猾，又怎能逃得出老猎手的魔掌？
认怂？
那都不存在！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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