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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十二门阀血,司隶寒峰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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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的热闹似乎并未因十二世家的铩羽而归而消减半分。

漕运新码头的喧嚣日夜不息,波斯胡商操着生硬的汉话与牙行激烈讨价还价,大月氏的驼队卸下成捆的羊毛与香料,空气中弥漫着异域的气息与财富涌动的灼热。

司隶衙门外,那批早已经售空了的商铺的招标告示仍然被围得水泄不通,后面从大汉全国各地赶来的豪商巨富仍然站在告示前面发呆,无数双眼睛贪婪地扫视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仿佛那不是告示,而是点石成金的符咒。

子墨立在长乐宫阙的飞檐之下,玄色官袍被风吹得紧贴身躯,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轮廓。

他俯瞰着这座在烟尘与夯土号子声中蜕变重生的都城。

远处,黄河改道工地上,采用榫卯巨石结构的丁字坝已初具峥嵘轮廓,如同一条伏地巨龙的脊骨,沉默地对抗着奔腾的河水。

城郊,水力工坊群日夜轰鸣,北海徐铁匠的百炼钢工坊烈焰冲天,映得半边夜空赤红如血。

一丝极淡的、几乎被风揉碎的冷笑,掠过子墨的唇角。

风暴,已在平静之下孕育。那份由十二世家家主屈辱签下的契约,墨迹未干,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他太清楚这些盘踞百年的巨兽,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真正的“妥协”,只有蛰伏与反噬。

“大人。”

身后传来黑木门假佐使含笑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今日晨起,西市铁器行……空了七成。太原李氏的铺面,只零星摆了些锄头耙子,农具、兵刃,一概无货。问询的农人匠户挤满了街口。”

子墨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远处那象征新生的烈焰工坊:

“李云的骨头,看来比本官想的要硬几分。还有呢?”

“粮价……”

含笑的声音更沉了,

“东市米行,吴郡陆氏的‘万斛仓’挂牌,新粟斗米……二百五十钱!”

这个数字,几乎是昨日市价的十倍!

子墨的眼神骤然一凝,锐利如出鞘的寒锋。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怒,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陆氏,终于忍不住要亮獠牙了。饿殍盈途的旧事,这么快就忘了?”

“不止如此,”

含笑深吸一口气,递上一卷还带着露水湿气的紧急驿报,

“司隶七郡,自昨夜起,多地飞马急报!弘农、河东、河南……尤其是颖川荀氏、汝南袁氏势力盘踞之地,骤然涌现大批手持印子钱契据的豪奴!

逼债!收地!锁人!手段酷烈!许多刚领了司隶衙门新发农具、种子,准备春耕的农户,一夜之间,田地易主,家破人亡!乡野哭声震天,已有数起不堪逼迫,举家自尽的惨事!”

驿报上的墨字,仿佛带着淋漓的血色。子墨接过,指尖划过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地名与数字,眼神越来越冷,最终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因这沉默而冻结。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

“断农器以乱春耕,抬米价以困黎庶,放印子钱以绝生路……三管齐下,要断我新政根基,乱我司隶民心!这手笔,倒是配得上他们百年世家的名头!”

他猛地将驿报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九幽会,郭氏,看来他们又形成联盟了” 这两个名字从他齿缝间冷冷迸出,

“也只有九幽会,郭氏这样的势力‘才能将这群各怀鬼胎的冢中枯骨,捏合成一股绳,布下这等绝户之局!”

含笑心头剧震:

“大人是说……这一切背后,都是九幽会,郭氏在串联?!”

子墨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崇山峻岭中九幽会的巢穴中闪着毒龙般的火焰,那位雄踞在秦岭深处的上古邪神,正伸出魔爪,搅动风云。

而郭璜,郭氏这一代最耀眼的继承人,其野心与手段,绝不逊于其祖辈。那份被十二世家视作奇耻大辱的契约,正是点燃这场反扑的最好引信!

“除了他们,谁有这份能量,让太原李氏甘冒彻底得罪朝廷的风险断供?

让吴郡陆氏撕下伪善的面皮再次囤积居奇?

让颖川荀氏、汝南袁氏这些自诩清流的士族门第,如此急不可耐地露出放印子钱、逼死人命的狰狞嘴脸?”

子墨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九幽会,郭璜要借十二世家的刀,断本官的政绩,更要借本官的手,削掉这些碍事的‘盟友’!一石二鸟,其心可诛!”

他霍然转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班督尉!南中英。”

“卑职在!下官在!”

“传令!”

子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其一,即刻开启长安、右冯诩,左扶枫三铺所有常平仓!以斗米五十钱之平价,敞开放粮!命司隶各郡县照此办理,胆敢囤积阻挠、哄抬粮价者,无论何人,以谋逆论处!本官倒要看看,是他陆氏粮多,还是我大汉的官仓深!”

“其二,命北海农庄徐铁匠工坊,及所有官营新式冶铁所,日夜赶工!所有产出农具,由司隶衙门统一调配,以旧式农具半价,火速发往七郡受灾县乡!告诉徐铁匠,若误了明年春耕,本官唯他是问!”

“其三!” 子墨眼中寒光暴涨,如利剑出匣,

“以司隶校尉府名义,明发七郡!所有民间私契印子钱,利息凡超过本金一倍者,无论新旧,自今日起,一律作废!着令各郡县守令,即刻派出衙役兵丁,持本官手令,下乡巡查!凡有豪奴敢再持废契逼债索地、锁拿良民者,就地锁拿!主使者同罪!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假佐使!”

“属下听令。”

“立即通知大汉六家新贵,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们运来的粮食,半月之内,我常平仓的粮食要恢复到正常储备状态。”

“属下遵命!”

含笑,班超,南中英听得心潮澎湃,又觉一股热血之气直冲天灵盖。

这第三条,是要掀翻千年形成的乡间借贷根基!是直插门阀赖以控制地方、盘剥百姓的命门!

这已不仅仅是经济手段,而是裹挟着雷霆律法的铁血镇压!他仿佛已经嗅到了弥漫在司隶大地上那浓烈的血腥味。

“卑职……遵命!下官……领命” 班超,南中英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转身如风般冲出司隶衙门。

长安,郭氏别院,暖阁。

金丝炭在错金螭纹暖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融融暖意,却驱不散阁中那凝滞如冰的沉重气氛。

十二位世家家主再次聚首,人人面沉似水,眼神阴鸷。主位之上,分别端坐着一位身穿黑袍的独背老者和一位身着玄色锦袍,袍上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云雷夔龙纹,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羊脂白玉的蹀躞带,华贵内敛的公子。

老者面容狰狞,两眼尽显毒辣凶狼之光,一身黑袍更添恐怖的诡异。此人正九幽会简首席大法师陈元。

而公子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与矜傲,正是郭氏世子,郭璜。

郭璜手中把玩着一只温润的羊脂玉杯,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下首众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淡笑。

“诸公,” 郭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蛊惑,

“些许小挫,何须介怀?刘睦小儿,不过仗着陛下一时之宠,行此酷烈手段。然,治国平天下,岂是区区商贾之术可成?

他断了诸公财路,乱了祖宗成法,已是自绝于天下士绅!如今他强开官仓,贱卖农具,更悍然废黜民间私契,此乃动摇国本,祸乱纲常之举!此等倒行逆施,必遭天谴!陛下圣明,岂能容他长久?”

他的目光落在太原李氏家主李云身上:

“李公,你李氏掌控天下铁器之源流,此乃社稷之筋骨。他刘睦能造几件新农具?能撑几日?春耕误了,秋粮无收,届时饥民遍地,流寇四起,这滔天罪责,他担得起吗?陛下第一个要问罪的,就是他这司隶校尉!”

李云铁青的脸色稍缓,捏紧的拳头微微松开。

郭璜又转向吴郡陆氏家主陆昶,语气带着煽动:

“陆公,他开常平仓?笑话!官仓那点陈米烂谷,能撑几时?最多三天?

长安百万之众,七郡千万黎民,每日耗粮如海!只要我等沉住气,他仓底告罄之日,便是米价腾飞,饿殍盈野之时!届时,是他刘睦求着诸公开仓救命!那时,就不是斗米五十钱,而是五百钱,一千钱!他强压下去的,终将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陆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贪婪。

最后,郭璜的目光扫过颖川荀诩、汝南袁泽民、陈郡谢冰等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

“至于废契?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乡野借贷,千年成规,乃维系地方之纽带!他刘睦一纸空文就想抹杀?这是要掘了我等士族安身立命的根基!

荀公、袁公、谢公!你们在地方的门生故吏、乡贤耆老,岂能坐视?民怨沸腾,士心背离,他刘睦纵有通天手段,又能压得几时?

届时,朝廷衮衮诸公的弹劾奏章,将如雪片般飞入洛阳北宫!他刘睦必成众矢之的,粉身碎骨!”

“郭世子所言极是!”

陈郡谢冰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乱跳,他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

“刘睦小儿,欺人太甚!我谢氏百年清誉,门生遍及朝野翰林,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废契?哼!老夫倒要看看,他司隶衙门的差役,敢不敢踏入我谢氏坞堡半步!

我陈郡的门生故吏,第一个就不答应!明日,老夫便修书,让那些清流名士,在《翰林清议》上好好论一论这‘酷吏’的倒行逆施!”

“对!我荀氏在颖川经营数代,根深蒂固!他废契令下,乡亭小吏阳奉阴违者不知凡几!

逼债?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子刘睦还能把全郡的债主都抓了不成?”

荀诩阴恻恻地接口,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我袁氏的‘辟疫散’方子还在库房里锁着呢!他刘睦那劳什子香囊,能顶什么大用?等着吧,春瘟一起,看他如何收场!”

袁泽民咬牙切齿,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怨毒。

暖阁内的气氛被郭璜一番话彻底点燃。

屈辱、愤怒、贪婪以及对子墨的刻骨恨意,如同毒焰般升腾交织。

郭璜与陈元对视一眼,陈元点头表示满意,郭璜得意的看着这一切,如同欣赏自己精心调教的猛兽。

他轻轻抿了一口玉杯中的醇酒,感受着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意。

刘睦?你武道,军事上我郭璜不如你,但这商道,我叫你这次不死都要脱层皮?司隶七郡这场滔天巨浪,终将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司隶校尉彻底吞噬!……

长安西市,常平仓前。

巨大的仓门洞开,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粟米。

穿着粗布短打的衙役们挥汗如雨,将一袋袋粮食扛出,倒入巨大的木斗之中。司隶衙门的官吏手持算筹,登记造册,声音洪亮地吆喝着:

“奉司隶大人钧令!开仓放粮!平抑米价!斗米五十钱!凭户籍竹牌购买!每人每日限购三斗!童叟无欺,违令囤积、抢购者,严惩不贷!”

长长的队伍蜿蜒如龙,一眼望不到头。

衣衫褴褛的百姓,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粮食的渴望,紧紧攥着手中那枚代表身份的竹牌和积攒下来的铜钱。

当金黄的粟米倒入他们带来的布袋、瓦罐时,许多人忍不住流下浑浊的泪水,朝着司隶衙门的方向深深作揖。

“司隶大人青天啊!”

“活命之恩!活命之恩呐!”

“狗日的陆家!想饿死我们?呸!有司隶大人在,休想!”

愤怒的唾骂声夹杂在感激的呼喊中,直冲云霄。

不远处,吴郡陆氏“万斛仓”的铺面门可罗雀,几个伙计面色惨白地躲在门后,看着汹涌的人潮和平价粮食,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陆昶家主严令囤粮不售,可看着官仓前那汹涌的人心,伙计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与此同时,在通往司隶七郡各受灾郡县的官道上,一队队由司隶衙门黑骑护卫的牛车、驴车正艰难而坚定地行进着。

车上满载着从北海徐铁匠工坊和各地官营冶铁所日夜赶制出来的新式农具——锃亮的曲辕犁、坚固的锄头、锋利的镰刀。

这些农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带着一种拯救明年春耕的希望。

“快!再快点!”

押运的小吏嘶哑着嗓子催促,

“大人严令,务必在三日之内,将农具分发到颖川、弘农、河东最急需的农户手中!误了明年春耕,你我都要吃板子!”

当这些崭新的、价格只有旧式农具一半的铁器运抵受灾严重的乡村时,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一场地震。

原本因失去农具、土地被夺而陷入绝望的农人们,看着衙役们将农具郑重地交到他们粗糙的手上,听着官吏宣读司隶大人“废契令”和“严惩逼债”的告示,许多人呆立当场,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嚎与欢呼。

“农具!是新犁!我们有救了!”

“司隶大人……司隶大人没忘了我们这些草民啊!”

“狗娘养的荀家\/袁家!你们的印子钱契据是废纸了!司隶大人说了!作废了!老子不认!”

“官爷!那些豪奴昨天还来我家抢地!锁了我儿子!”

“放心!” 带队的司隶衙门墨骑头领洪智按着腰刀,目光如电,扫视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声音洪亮,

“奉司隶大人钧令!持废契逼债索地、锁拿良民者,视为谋乱!即刻起,本官带队下乡!凡遇此等恶奴,就地锁拿!主使者同罪!敢有持械反抗者,格杀勿论!尔等有冤屈者,速速指认!”

压抑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无数只粗糙的手指向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此刻却面如土色的豪奴!锁链的哗啦声、豪奴的哭喊求饶声、村民愤怒的控诉声,响彻乡野。

一面面象征世家权威的旗帜,在衙役的刀锋下被粗暴地扯落,踩入泥泞。

荀诩、袁泽民等人精心布置的、盘根错节的乡间控制网络,在司隶衙门这把带着血腥味的铁锤下,开始土崩瓦解!

三日后,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一般传回长安。

郭氏别业暖阁内,那刻意营造的镇定与狂热,被一份份急如星火的噩耗彻底击碎。

“报——!世子!家主!大事不好!常平仓开闸放粮,斗米五十钱!长安、弘农百姓疯抢!东市米行……无人问津了!”

“报——!司隶衙门官造新农具已大量运抵颖川、弘农!那些泥腿子……那些泥腿子拿到农具了!正在下地!春耕……春耕没停啊!”

“急报!急报!河东郡急报!司隶黑骑都尉带兵下乡,以‘持废契作乱’之名,大肆锁拿我各家催债豪奴!已有……已有数十人被当场格杀!百姓群起响应,坞堡外聚集了上千暴民!局势……局势快要失控了!”

“颖川急报!荀氏门下的三个乡啬夫,被司隶衙役以‘阳奉阴违,纵容逼债’的罪名锁拿下狱了!”

“弘农杨氏在城外的三处货栈,被愤怒的百姓……被砸了!粮食被抢掠一空!”

一份份染着血与火的急报,如同冰雹般砸进暖阁。

每念一份,阁中的温度就骤降一分。十二位家主的脸色,从铁青到惨白,再到死灰。

他们引以为傲的断供、囤积、高利贷绞索,在子墨雷霆万钧的官仓放粮、平价农具和武装下乡的铁腕之下,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仿佛他们费尽心机布下的天罗地网,对方只是随手挥了挥刀,便砍得七零八落!

“废物!一群废物!”

李云最先崩溃,猛地将手中的玉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我李氏铁器……竟不如那北海乡间野人的破烂?!”

陆昶浑身颤抖,指着门外,老脸扭曲:

“斗米五十钱……他……他刘睦哪来那么多粮食?!常平仓……常平仓早该空了才对!”

荀诩瘫坐在席上,面无人色,喃喃自语:

“锁拿……格杀……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对待士族家奴……这是要与我等彻底撕破脸皮……”

袁泽民更是双眼赤红,状若疯魔:

“我的钱!我的地!那些泥腿子竟敢不认账?!反了!都反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暖阁中蔓延。之前的狠厉、算计、同仇敌忾,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和汹涌的民怨反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瞬间被吹熄。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每一个人。他们终于意识到,子墨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个只懂得武道,军事之术的弄臣酷吏。

更没想到,而商道一途才是子墨的强项,他手握的,是司隶校尉节制七郡、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是掌控着国家机器(官仓、军队、律法)的无上权威!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犁庭扫穴,不留余地!

郭璜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的玉杯早已放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低估了子墨的狠辣与决断,更低估了对方手中握着的、远超他预估的行政资源和暴力机器!官仓的粮食储备和后续的粮食供应渠道,新式冶铁的产能,以及那毫不犹豫动用军队下乡镇压的魄力……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门阀共治”思维下的推演!看着眼前这群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的所谓“盟友”,一股强烈的厌恶和危机感涌上郭璜心头。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慌什么!”

郭璜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暴怒,试图稳住局面,

“些许挫折,何至于此!他刘睦动用官仓,是饮鸩止渴!官仓能撑多久?他派兵下乡,是自陷泥潭!激起民变,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我等只需……”

他话未说完,一个更加凄厉、带着哭腔的嘶喊从阁外传来,如同夜枭啼哭,瞬间压过了阁内所有的嘈杂:

“家主——!祸事了!祸事了啊——!”

一个浑身是血、衣袍破碎的谢氏豪奴连滚爬爬地冲进暖阁,扑倒在陈郡谢冰脚下,涕泪横流,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家主!完了!全完了!三公子……三公子他……他在颖川坞堡外,带着家兵阻拦司隶衙役锁拿逼债的管事,口口声声说……说司隶废契令是狗屁!是乱命!还……还动手打死了领队的本地衙役……”

暖阁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谢冰身上。

那豪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

“那……那司隶黑骑都尉二话不说……直接……直接下令放箭!三公子他……他当场就被射成了刺猬!脑袋……脑袋被砍下来……挂在坞堡门楼上了!坞堡……坞堡被司隶兵围了!领头的说……说奉司隶大人钧令,查抄谢氏坞堡!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家主!快……快想办法救救坞堡里的族人啊!”

“噗——!”

陈郡谢冰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死死抓住胸口,目眦欲裂,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那报信的豪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谢氏未来的希望,竟然……竟然被当成叛逆射杀?头颅悬门?坞堡被围?

“刘睦——!!” 一声凄厉怨毒到极点的咆哮从谢冰喉咙里迸发出来,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人,状若疯虎,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冲,“老夫跟你拼了!老夫要你偿命!!”

长安城,朱雀大街。

这里是昔日大汉帝国威仪与律法森严的象征。

宽阔的御道以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平整如镜,直通巍峨的未央宫。平日里,百官上朝,外邦朝贡,皆经此道,肃穆庄严。

然而此刻,朱雀大街中段,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司隶衙门的黑骑卫士如同钢铁丛林,分列街道两旁,甲叶摩擦发出冰冷的“铿锵”声,手中长戟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将整片区域封锁得水泄不通。

街道中央,临时设下了一座简易的法台。子墨身着玄色司隶校尉官袍,袍服上象征威权的獬豸纹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他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孤峰,脸色平静无波,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冰冷地俯视着前方。

法台之下,跪伏着一排人。正是被锁拿的、参与逼债最酷烈的十二世家豪奴头目,以及几个阳奉阴违、纵容逼债的地方小吏。他们个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锁链加身,再无半分往日的嚣张气焰。

街道两旁,早已被闻讯而来的长安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无数双眼睛,饱含着愤怒、期盼、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聚焦在法台之上那位年轻而威严的司隶大人身上。

死寂。只有风吹过兵甲和旗帜的猎猎之声。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怒骂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寂静。

“刘睦——!你这酷吏!你这刽子手!还我儿命来——!”

只见陈郡谢冰在家丁的搀扶下,披头散发,衣袍凌乱,状若疯魔地冲破了外围人群的阻碍,踉跄着扑向法台!他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台上的子墨,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

“我儿谢琰!颖川名士!谦谦君子!不过维护祖宗成法,斥尔乱命!你……你竟敢悍然下令射杀!悬首示众!围我坞堡!

刘睦!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你这屠夫!你这国贼!老夫今日拼却这条老命,也要为天下士绅讨个公道!!”

谢冰的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控诉,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回荡,极具煽动性。

郭璜、李云、荀诩、陆昶等其余十一位家主,也紧随其后赶到。

他们脸色阴沉,眼神复杂,有兔死狐悲的惊惧,有对谢冰失控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孤注一掷的阴狠。

郭璜更是上前一步,站在谢冰身侧,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带着世家特有的矜持与质问:

“司隶大人!”

郭璜拱手,姿态看似恭敬,语气却咄咄逼人,

“谢公丧子,悲愤失仪,情有可原。然,谢三公子乃名门之后,纵有言语冲撞,亦罪不至死!

大人未经三司会审,便下令射杀,更悬首示众,查抄坞堡……此举,未免太过酷烈!有违我大汉‘刑不上大夫’之祖训!更寒了天下士绅之心!敢问大人,凭何律法,行此雷霆?

今日若不给天下一个交代,恐人心难服,士林震荡!河北郭氏,亦难坐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李云、荀诩等人也纷纷鼓噪起来:

“请司隶大人明示律法依据!”

“擅杀士族子弟,围抄百年门阀,岂是朝廷法度?”

“必须严惩凶手!还谢氏一个公道!”

“否则,我等必联名叩阙,请陛下圣裁!”

世家联盟最后的反扑,在这一刻,被谢冰的丧子之痛和郭璜的推波助澜,推向了最高潮!他们试图用“祖训”、“士心”、“法度”这些冠冕堂皇的大帽子,用舆论和潜在的政治压力,将子墨置于不义之地,迫使他退让!

法台之上,子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去看台下状若疯虎的谢冰,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郭璜那张看似义正词严、实则包藏祸心的脸。那目光平静得可怕,如同万丈寒渊。

“律法?”

子墨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冰冷质感,瞬间压得全场一静。“本官今日,便与尔等论一论这‘律法’!”

他缓缓抬手。一名司隶属吏立刻手捧一卷厚厚的、盖满朱砂官印的文书,肃然上前。

“此乃《大汉律·贼律》!”

子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聚众持械,抗拒官差,形同谋反!为首者,斩立决!’ 谢琰,率谢氏家兵数百,于颖川坞堡之外,刀兵相向,悍然攻击执行公务之司隶衙役!致其一人惨死,其余衙役伤者数人!此等行径,不是谋反,是什么?!”

他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台下瞬间僵住的谢冰:

“谢家主!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抗拒国法!还敢在此咆哮公堂,污蔑本官?你谢氏百年清誉,养出的就是这等目无君父、形同叛逆的狂徒?!”

“你……你血口喷人!”

谢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子墨,却一时语塞。他只知道儿子阻拦衙役,打死了人,却没想到现场竟如此惨烈!更被子墨扣上了“谋反”这顶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子墨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目光转向郭璜,带着一种洞穿肺腑的锐利与嘲讽:

“郭世子!你口口声声‘刑不上大夫’、‘祖训’、‘士心’?那本官问你,这《大汉律》,是祖训否?是维系国之根本的法度否?

谢琰持械拒捕,杀死官差,证据确凿!按律当斩!本官依律行事,诛杀首恶,何错之有?

难道在你郭氏眼中,世家子弟的性命,便比国法更重?比那些因尔等印子钱家破人亡的百姓性命更贵?!还是说……”

他声音陡然转为森寒,

“你郭氏,亦认同此等抗拒王命、形同谋反之举?!”

郭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子墨的反击太犀利了!直接扣死了“谋反”和“国法”这两顶大帽子!尤其是最后那句诛心之问,更是将他郭氏架在火上烤!他若敢说半个“是”字,郭氏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张了张嘴,在子墨那冰冷刺骨的目光逼视下,竟一时语塞,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至于查抄坞堡?”

子墨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节奏,

“谢氏坞堡,藏匿谋逆主犯家眷,拒不开门,更以弓弩射杀喊话官差!形同据堡谋叛!按《汉律·兴律》,‘据城邑、坞堡、山林以叛者,攻而破之,首恶及从者皆诛,家产抄没入官!’ 本官围堡,乃为平叛!抄家,乃为执行国法!何须向尔等交代?!”

“尔等——”

子墨的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台下所有面色惨白、噤若寒蝉的世家家主,包括郭璜,声音陡然提升到极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压与杀伐决断,

“为一己之私利,罔顾国法,盘剥黎庶!断农器以乱国本!抬米价以困生民!放印子钱以绝人路!更纵容家奴,持械抗拒王师,杀伤官差!桩桩件件,哪一条不是罪证确凿?哪一条不是触犯国法?本官依律处置,何须向尔等解释?!”

他猛地一步踏前,玄色官袍无风自动,一股凛冽如西伯利亚寒流的杀气轰然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朱雀大街!

“尔等不思己过,反聚众胁迫,咆哮法场!妄图以所谓‘祖训’、‘士心’混淆视听,对抗国法!真当本官这司隶校尉的剑……不利吗?!”

“呛啷——!”

一声清越刺耳的龙吟!

子墨腰间那柄象征着司隶校尉无上权威、御赐的“獬豸”青铜长剑,骤然出鞘!冰冷的剑锋在正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直指台下状若疯魔、兀自嘶吼的谢冰!

“陈郡谢冰!”

子墨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宣判般的冷酷无情,

“教子无方,纵子谋逆!咆哮法场,藐视国法!更兼身为世家魁首,行此断农困民、逼死人命之恶!数罪并罚,罪无可赦!当灭三族!”

他的目光扫过郭璜等人瞬间煞白惊恐的脸,最终定格在谢冰那因极度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面孔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响彻云霄:

“本官今日,便以尔之头颅——”

剑光,如匹练惊鸿,骤然斩落!

“——正国法!安民心!”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入肉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谢冰那双充满了怨毒、疯狂、以及最后时刻骤然涌现的无边恐惧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子墨。

他张着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诅咒,却只有大股大股粘稠的、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喉咙的断口处狂涌而出!他引以为傲的、象征百年门阀家主身份的玉冠,被凌厉的剑气劈成两半,连同花白的头发,四散飞溅。

那颗苍老、惊愕、写满不甘的头颅,在无数道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高高飞起!划出一道短暂而凄艳的血色弧线,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断口处激射而出,溅落在冰冷光滑的青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咚!

头颅沉重地砸落在郭璜那双镶嵌着明珠的锦靴之前,滚了两滚,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脸正好朝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直勾勾地“望”着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浑身不受控制剧烈颤抖起来的郭璜!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朱雀大街,数万人聚集的庞大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所有的喧嚣、议论、鼓噪,在那一剑斩落的瞬间,彻底凝固!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以及那无头尸体颓然倒地的沉闷声响,格外清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带着无与伦比的震骇与恐惧,聚焦在法台之上。

子墨缓缓收剑。

冰冷的青铜剑锋上,粘稠的鲜血顺着血槽蜿蜒流下,汇聚在剑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青石板上,溅开小小的血花,声音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他看都没看脚下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身,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缓缓扫过台下那十一位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几乎瘫软在地的世家家主。

最后,那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杀机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越过谢冰那颗滚落脚边的头颅,牢牢钉在了郭璜那张失去了所有血色、写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脸上。

子墨沾血的剑尖,缓缓抬起,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与审判般的冷酷,稳稳地指向郭璜的咽喉要害。

那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朱雀大街上,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谢冰已伏诛。”

“下一颗……”

剑尖,距离郭璜的喉结,只有三寸之遥。冰冷的锋锐之气,几乎刺破肌肤。

“该你了。”

“郭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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