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顾小英的发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容？\"林思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这个线索很重要。\"
他转向韩国强：\"韩队，马上联系户籍部门，调取王宏达直系亲属的住址和信息。\"
就在这时，林思武的手机震动。是孙耀光发来的加密消息： \"查到王宏达姐姐在三垣县的地址，要亲自跑一趟吗？\"
林思武快速回复：\"带两个人去，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他放下手机，看向顾小英：\"小顾，你跟我去趟三垣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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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垣县离湖州市区五十多公里，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县城。孙耀光已经在县公安局等着了。
\"都安排好了，\"孙耀光迎上来，\"王宏达的姐姐王玉梅就住在老城区。\"
车子驶过青石板路，在一栋老宅前停下。院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正在晾衣服。
\"王阿姨，\"林思武出证件，\"想跟您打听下王宏达的消息。\"
王玉梅的手一抖，衣架掉在地上。\"我弟弟...他很多年没消息了。\"
林思武注意到她眼神闪烁：\"最近有人来找过您吗？\"
妇人突然哽咽：\"上个月...有个男人来过，说是宏达的朋友...\"她擦擦眼泪，\"留下了一笔钱，说是宏达寄来的。\"
\"长什么样？\"顾小英拿出笔录本。
\"四十多岁，瘦高个，左边眉毛上有道疤。\"王玉梅比划着，\"说话带点云南口音。\"
林思武和顾小英对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王宏达化装回来了？
\"他还说了什么？\"
王玉梅突然痛哭失声：\"他说...说我弟弟在外面有个儿子！那孩子的妈得了癌症，想让儿子认祖归宗...\"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听见老人的抽泣声。
\"那孩子多大了？\"林思武轻声问。
\"二十二了，在省城读大学。\"王玉梅从屋里拿出张照片，\"这是他偷偷放在信箱里的...\"
照片上是个清秀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眉眼间确实有王宏达的影子。
回程车上，三人都沉默着。
\"你怎么看？\"孙耀光终于开口。
林思武望着窗外的稻田：\"一个逃亡多年的人，冒着风险回来看儿子...这说不通。\"
顾小英突然说：\"除非...他是在安排后事。\"
林思武的手机响了，是韩国强： \"林处，查到了！王宏达的初恋女友叫周晓梅，二十二年前远嫁云南，三个月前确诊胃癌晚期。\"
\"地址发我。\"林思武沉声道。
黄昏时分，车子驶进省肿瘤医院停车场。
病房里，一个瘦削的妇人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个年轻人正在削苹果。
\"周阿姨，\"顾小英轻声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想了解下王宏达的情况。\"
妇人的手猛地一颤，苹果滚落在地。
\"他...他来了？\"她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他在哪？\"
年轻人警惕地站起来：\"你们找我爸干什么？\"
林思武注意到男孩用的词是\"爸\"，而不是\"父亲\"。
\"你见过他？\"顾小英敏锐地问。
男孩抿紧嘴唇，别过头去。
妇人突然哭了：\"半个月前...他偷偷来看过我...留下了一笔钱...\"她颤抖着抓住林思武的手，\"求求你们...他只是想看看儿子...\"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现在怎么办？\"孙耀光握着方向盘，\"要布控吗？\"
林思武沉思片刻：\"他还会再来的。\"
手机响起，是陈建飞： \"刀仔，我想通了，有重要情况汇报。\"
林思武回复：\"你有事儿先和韩队说，我不在湖州。\"
他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问副驾的顾小英：\"如果你是他，会怎么做？\"
顾小英想了想：\"我会想办法见儿子最后一面，然后...自首。\"
林思武轻轻摇头：\"不，他不会自首。\"
\"为什么？\"
\"因为他还在保护什么人。\"林思武的眼神变得深邃，\"一个能让他冒险回国的人。\"
车子驶入市区，华灯初上。林思武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处长，我想跟你做个交易。——王宏达\"
收到王宏达短信的瞬间，林思武对孙耀光做了个手势。孙耀光立即靠边停车，掏出设备开始追踪信号源。
\"在哪里？\"林思武低声问。
孙耀光摇头：\"虚拟号码，基站定位在...境外。\"
林思武沉吟片刻，回复短信：\"什么交易？\"
几分钟后，新短信到来：\"用我知道的秘密，换我儿子平安。\"
顾小英忍不住开口：\"他在试探我们对他儿子的态度。\"
林思武点头，回复：\"孩子是无辜的。\"
这次回复很快：\"明天下午三点，江滨公园观鹭台。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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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江滨公园。
林思武坐在观鹭台的长椅上，看似悠闲地看着江面，实则全身戒备。韩国强带人在外围布控，顾小英则在监控车里实时指挥。
三点整，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在林思武身边坐下。
\"林处长。\"声音嘶哑。
林思武没有转头：\"王宏达？\"
\"我现在叫吴温敏。\"男人轻笑，\"整容花了我三十万。\"
\"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男人突然咳嗽起来，\"因为时间不多了。\"
林思武这才注意到他瘦得惊人，手腕上还有医疗胶布的痕迹。
\"你病了？\"
\"是的，糖尿病和冠心病。\"王宏达淡淡地说，\"比晓梅还早两个月查出来。\"
林思武沉默片刻：\"你想说什么秘密？\"
王宏达突然压低声音：\"秦海涛在省里有人，是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
\"谁？\"
\"先保证我儿子安全。\"
\"他已经安全了。\"林思武说，\"我们的人一直在保护他。\"
王宏达愣了一下，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们。\"他深吸一口气，\"是赵...\"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王宏达猛地站起来，脸色大变：\"调虎离山！他们发现我了！\"
林思武立即按住耳机：\"各单位注意！有情况！\"
但已经晚了。几个\"游客\"突然朝他们冲来，王宏达推开林思武：\"快走！他们冲我来的！\"
混乱中，王宏达从观鹭台跳进江中一条快艇，启动马达，很快。便衣警察迅速控制了几个\"游客\"，孙耀光带人沿江追击搜索。
一小时后，在下游三公里处找到了王宏达。他已经昏迷，左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 U 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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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抢救室外，韩国强汇报情况：\"那几个人是境外来的雇佣兵，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
顾小英拿着笔录过来：\"加密的，技术科在破解。\"
林思武透过玻璃窗看着抢救室里的王宏达，忽然问：\"他儿子知道了吗？\"
\"已经通知了，正在赶来。\"
这时，技术科小王跑过来：\"林处，U 盘破解了！里面是...是一份名单！\"
名单上赫然是秦海涛在境内的关系网，最让人震惊的是最后一个名字——
赵永明，省发改委副主任。
\"原来是他...\"林思武喃喃道。
抢救室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病人醒了，说要见林处长。\"
王宏达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看到林思武，他虚弱地笑了：\"名单看到了？\"
\"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王宏达剧烈咳嗽，\"秦海涛知道我得病后，就想灭口。他连临终的人都不放过...\"
他抓住林思武的手：\"我儿子...\"
\"他没事儿。\"
王宏达长长舒了口气，眼神开始涣散：\"观鹭台...第三块石板下...还有...\"
他的手突然垂落。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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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思武独自回到观鹭台。在第三块石板下，找到一个防水袋。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和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王宏达和秦海涛，背后写着日期：1988 年 7 月 1 日。
日记本里，详细记录着当年秦海涛如何窃取军事机密，又如何让他威胁及收买赵永明的经过。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人：晓梅和母亲。\"
林思武站在江边，夕阳将江水染成血色。
手机响起，是韩国强：\"赵永明试图出境，在机场被控制了。\"
\"好。\"林思武轻声说，\"我这就回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滔滔江水，转身离开。
江风拂过，吹起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但有些错误，永远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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