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遥远的京都。
天际之上，铅色的乌云如同厚重的铁幕，死死地压了下来！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翻滚，不时划破长空的闪电，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
压抑！
死一般的压抑，笼罩着整座皇城！
养心殿内，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仿佛连空气都已冻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黑龙卫指挥使龙战，此刻正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站在冰冷的大殿中央。
他的额头上，冷汗密布，脊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龙椅之上，端坐着大武皇朝的至尊——武帝！
此刻，这位九五之尊的脸上，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沉。
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死寂。
武帝那双蕴含着无尽威严的龙目之中，怒火熊熊燃烧！
他猛地一挥龙袖，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便如同雪崩一般，悉数被扫落在地！
“混账！”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武帝的口中爆发出来，震得整个养心殿都嗡嗡作响！
他抓起手中那份来自黑龙卫的加急密报，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地砖之上！
“这血莲教，真是好大的狗胆！”
武帝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原来，就在秦泽于金城郡审问血莲教妖人之时。
陇西郡彻底沦陷的噩耗，已然通过黑龙卫的秘密情报网络，火速传回了京都。
这份情报，正是由远在寒州的黑龙卫镇抚使战武，第一时间发出的。
看到这份来自北疆的急报，武帝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怒不可遏！
他好不容易才与北方的天狼族签订了停战合约，为大武皇朝争取到了宝贵的休养生息之机。
这口气还没喘匀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血莲教给摘了桃子！
他们不仅攻陷了陇西郡，更是在北疆公然竖起了反旗！
这是在打他武帝的脸！这是在掘大武皇朝的根！
面对龙颜大怒的武帝，饶是身经百战、见惯了风浪的黑龙卫指挥使龙战，此刻也不敢多发一言。
他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生怕那滔天的怒火，稍有不慎便会烧到自己身上！
“龙战！”
武帝怒吼一声，目光如刀，直刺龙战。
“这血莲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魑魅魍魉！”
“还有！那陇西郡守和都尉，难道都是一群只会吃饭的死人吗！”
“连一座郡城都守不住！”
听到武帝的厉声质问，龙战的身子猛地一颤，连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启禀陛下，这血莲教……”
他飞快地将黑龙卫目前所能探知到的，关于血莲教的来历以及大致背景，简明扼要地禀报了一遍。
“至于……至于陇西郡守李文浩与都尉周铭……”
龙战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沉痛。
“回陛下，根据战武传回的消息，李郡守与周都尉……两人均已遇刺身亡。”
“甚至……甚至连首级，都被那些无法无天的叛军悬挂在了陇西城的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说完这番话，龙战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有罪！”
他重重地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臣未能提前探知血莲教的狼子野心，未能及时洞察其在陇西的图谋。”
“更未能保护好李大人与周大人的安全，致使陇西失陷，社稷蒙羞！”
“还望陛下……降罪责罚！”
听到龙战的回答，以及那两位封疆大吏的悲惨下场，武帝胸中的怒火虽依旧翻腾，但理智却也渐渐回笼。
他知道，眼下最紧要的，并非是追究谁的责任，降罪于谁。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
那双充斥着血丝的龙目，闪过一丝疲惫，却也多了一分冷静。
“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罚人的时候！”
龙椅上的武帝，那双充斥着血丝的龙目之中，怒火虽未完全熄灭，却已然多了一丝冷静与深沉。
他缓缓抬手，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已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来人！”
“给朕取北疆舆图来！”
很快，一幅巨大的北疆堪舆图，便被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平铺在御案之上。
武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舆图上飞快地扫视着。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陇西郡的东面——金城郡！
那里，正是秦泽目前所在的州府！
这两个郡，简直是唇齿相依！
陇西已失，金城危矣！
武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龙战。
“龙战听令！”
龙战闻言，身躯一震，连忙叩首。
“臣在！”
“命你即刻传讯黑龙卫，通知陇西郡周边所有州府县城，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加强城防，严查奸细！旦有异动，格杀勿论！”
武帝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
“再传朕的口谕给金城郡的秦泽！”
龙战的心头微微一跳，秦泽？
“告诉他，暂时不必回京述职了！”
“金城郡，需要他！”
“让他给朕……死守金城！若金城有失，提头来见！”
武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砸在龙战的心头。
听到武帝的命令，龙战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叩首。
“臣，遵旨！”
布置完这两道紧急军令，武帝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分。
但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再次看向龙战，沉声道：
“你即刻去，将周相国、兵部尚书刘鹤，以及枢密院正使，都给朕召进宫来！”
这三人，乃是大武皇朝文武官员的顶梁柱，亦是武帝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
武帝年轻时虽然也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但久居帝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匹夫之勇的皇子。
如今的他，是运筹帷幄的九五之尊。
北疆虽有叛乱，但剿灭区区血莲教，还用不着他御驾亲征。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闻言，龙战再次叩首，声音铿锵有力：
“臣，这就去办！”
说罢，他才敢从冰冷的地面上缓缓起身，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养心殿。
殿门合拢的刹那，龙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几乎能拧出水来。
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宫外奔去，传达陛下的旨意。
养心殿内，武帝独自一人，负手立于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之前。
“陇西郡、血莲教……”
忽然武帝冰冷的眸子一闪！
“这一切……会不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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