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仅心狠手辣，更懂得隐忍。
是块能成大事的料。
他缓和了语气，声音不再那么冰冷。
“你不用着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等时机成熟，该让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
灰袍顿了顿，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还有，你服下的那颗药，不必担心。”
“它只会让你暂时受我掣肘，待解决了楚歌这个祸害，我自会为你解开。”
“我灰袍，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控制自己人。”
这番话，看似安抚，实则敲打。
既是许诺，也是警告。
它在提醒厉千秋，你的性命在我手中，但只要你忠心办事，便有活路。
厉千秋心中一凛，立刻将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彻底掐灭。
他躬身一拜，态度愈发恭敬。
“大长老多虑了！”
“千秋既然选择追随大长老，便是将身家性命全数托付！”
“千秋定当鞠躬尽瘁，完成大长老交代的每一项任务，绝无二心！”
这番表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灰袍闻言，终于走上前，伸出那只干枯的手，将厉千秋扶了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厉千秋的肩膀，动作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亲近。
“好，好啊！”
“厉堂主，你我此举，皆是为势所逼，实属无奈之举。”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怆与愤慨。
“想我血莲教，何等辉煌！如今却被楚歌那黄口小儿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若不将此等祸害铲除，圣教危矣！我等，也终将成为他权欲下的亡魂！”
“圣教，方有一丝重生的机会！”
闻言，厉千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悲愤。
若是放在半月之前，他听到这番话，定会嗤之以鼻。
彼时的他，还沉浸在楚歌描绘的宏图伟业之中。
可这短短数日，楚歌的血腥清洗，早已将他所有的幻想击得粉碎。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的惨叫，他们的冤魂，日夜在他耳边萦绕。
楚歌的残暴与多疑，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此刻，他对灰袍的话，再无半分怀疑！
灰袍看着厉千秋眼中燃起的恨意，知道火候已到。
他收回手，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关于联络的暗号和细节。
随后，他重新戴上那张青铜面具，身形一晃，便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仿佛鬼魅。
厉千秋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书房内，只剩下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知道，从吞下那颗药丸，从灰袍离开的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彻底拐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上了这条贼船，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里，厉千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走到门外，对着守卫在暗处的亲信沉声喝道。
“来人！”
“传我命令，让王副堂主立刻来见我！”
“是，堂主！”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书房，单膝跪地。
“堂主，您找我！”
此人正是白虎堂副堂主，王奎，也是厉千秋最信任的心腹。
厉千秋没有废话，直接将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条拍在桌上。
他的声音，冷得像陇西城冬日的寒风。
“教主有令！”
“命我白虎堂七日之内，务必追查到灰袍那老狗的下落！”
王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堂主，这……教主不是已经将此事交由青龙堂主负责了吗？”
厉千秋冷哼一声，眼中杀机毕露。
“乔恕那个废物，查了几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教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才将任务交给我们白虎堂！”
“这是我们表现的机会，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拿起那张名单，递到王奎面前，语气森然。
“这是我从教主那里要来的名单！”
“上面这些人，都曾是灰袍的旧部，或是对他心存幻想的蠢货！”
“传我命令，立刻调集人手，把名单上的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都给我抓回来！”
“我要亲自审问！”
王奎接过名单，只扫了一眼，脸色便微微一变。
名单上的人，个个都是教中有些资历和地位的人物。
虽说灰袍逃走以后，这些人的地位一落千丈，但一下子抓这么多人，王奎还是有些顾虑。
“堂主，这……这么多人，全都抓了，会不会引起动荡？”
厉千秋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动荡？”
“现在是考虑动荡的时候吗？”
“七日之内，找不到灰袍，你我都要提头去见教主！”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绑也好，抓也罢，天亮之前，我要在堂口的地牢里，看到名单上的每一个人！”
“听明白了没有！”
感受到厉千秋身上那股前所未有的杀气，王奎心头一颤，再不敢有丝毫质疑。
他猛地一抱拳，大声应道。
“是，堂主！”
“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王奎领命离去的背影，厉千秋缓缓坐回椅中。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冰冷。
一场席卷整个陇西城的风暴，即将由他亲手掀起。
而他，将在这场风暴的中心，为自己，也为那些不甘心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楚歌……”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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