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这里。”
“你，敢杀我吗？”
叶秋痕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楚胜天的耳中。
这句看似平淡的问话，却比任何凌厉的攻势都更具压迫感。
原本气势汹汹，准备拼死一搏的楚胜天，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激荡的真气瞬间凝滞，整个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叶秋痕那张挂着戏谑笑容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忌惮。
不敢杀？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血莲教的少教主，眼前这人是教中头号叛逆，是父亲点名要杀的人！
自己杀他，天经地义！
可……为什么他敢如此有恃无恐？
为什么他敢笃定自己不敢动手？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你什么意思？”
楚胜天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收起了攻击的架势，目光冰冷如刀，死死地锁定着叶秋痕。
“你是我爹亲自下令悬赏追杀的叛徒，我为何不能杀你？”
他嘴上说得强硬，但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自从被秦泽从陇西大牢里放出来后，楚胜天的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那几日在牢狱中的经历，以及亲眼目睹父亲楚歌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冷酷，让他那颗原本被纨绔外衣包裹的心，变得胆小而多疑。
若是放在以前，以他那冲动暴躁的性子，哪里会跟叶秋痕在这里废话？
恐怕早就一拳轰杀过去，提着人头回去邀功了。
可现在，他不敢。
他怕，怕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他看不懂，却足以致命的陷阱！
见到楚胜天当真收敛了杀气，叶秋痕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
他在心中暗自感叹。
秦泽对人心的把控，实在是太恐怖了！
来之前，秦泽曾对他说过。
“楚胜天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你越是强硬，他越是会退缩。你只需要把利害关系摆在他面前，他自己就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现在看来，一切尽在主上的掌握之中！
叶秋痕收敛心神，将秦泽交代给自己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你也知道，我是你父亲亲自下令悬赏追杀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楚胜天愈发不定的眼神。
“但我，却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如果你今天真的杀了我，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叶秋痕的问题，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刺入楚胜天的心脏！
是啊，为什么？
叶秋痕是长老会的核心人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父亲楚歌为了对付长老会，不惜与外人联手，布下天罗地网，可为什么偏偏让他逃了？
而且，还活蹦乱跳，甚至敢主动找上门来！
这不合常理！
看着楚胜天变幻不定的脸色，叶秋痕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压迫感十足。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那权欲熏心的父亲，会因为你杀了我而赞扬你有本事吧？”
“呵呵……”
叶秋痕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怜悯。
“连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结果被你，他眼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个区区的少教主给做到了。”
“你猜，教中那些元老怎么看？”
“你猜，你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会怎么想？”
“你猜，这血莲教内，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叶秋痕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惊雷，在楚胜天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嗡——！
楚胜天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当头劈中！
父亲会怎么想？
他不敢想！
他亲眼见过父亲是如何对待那些曾经位高权重的长老的，那种冷酷与决绝，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功高震主！
这个词，如同梦魇一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自己若是真的杀了叶秋痕，在教中声望必定大涨，甚至会得到一部分长老会旧部的拥戴。
这……这不正是父亲最忌讳的事情吗！
他知道，叶秋痕所说的这一切，或许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如今，在见识过父亲那残酷血腥的手段之后，楚胜天压根儿就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
因为一旦赌输了，他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少教主的位置，更是自己的性命！
看到楚胜天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叶秋痕便知道，秦泽的计策，已经成功了大半！
这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楚胜天的心里。
他乘胜追击，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孺子可教”的意味。
“能明白我说的意思，看来你还不算是太蠢！”
“你爹为了巩固权力，不惜联合外人，绞杀与他共事多年的长老会，甚至连大长老灰袍那样的元老，他都毫不留情地追杀。”
叶秋痕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楚胜天的内心。
“你若是表现得太过耀眼，风头盖过了他。”
“你猜，下一个被他‘清理’的，会是谁？”
“下一个，就是你！”
最后三个字，叶秋痕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楚胜天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叶秋痕说的，全都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
不！
不可能！
我是他的儿子！
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在楚胜天混乱的脑海中升起。
他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对着叶秋痕发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
“呵呵！”
“休想在这里挑拨离间！”
“虎毒尚不食子！我爹亲口说过，未来整个血莲教，都是我的！”
楚胜天的话语充满了底气不足的虚张声势，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说服自己，驱散心中的恐惧。
然而，听到他这番话，叶秋痕非但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虎毒不食子？”
叶秋痕止住笑声，眼神中的嘲弄之色愈发浓郁。
“楚胜天啊楚胜天，你若是真这么想，那可就不是蠢，而是愚不可及了。”
他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少教主，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抛出了最后一记重磅炸弹。
“那要是……”
“你爹，不止有你一个儿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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