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安闻言，飞快地把手背到身后，小肩膀缩了缩，像怕给人添麻烦似的。
男人站在一旁没动，墨色的眸子落在小家伙发红的眼角，又扫过苏屿安藏在身后的手，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苏景辞是你父亲？”
苏屿安小身子猛地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小木偶。
他攥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布纹里，原本就低垂的脑袋埋得更深了，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只露出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
空气静了两秒，他才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尾音细得像要被风吹散。
男人眉峰蹙得更明显了些，墨色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转瞬便沉了下去。
他没再追问，只是目光落在苏屿安藏在身后的手上，那道浅痕在夕阳下泛着红，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神经。
“可以一起。”
“住的不远，他忙完来接你。”
黎初落的目光落在苏屿安微垂的肩上，声音放得极轻，像晚风拂过青草地，带着天然的安抚力：
“安安东西收拾好了么？”
她尾音微微上扬，没带半分催促，更像怕惊扰了这敏感的小团子。
“还、还没有……”
见苏屿安低着头嗫嚅，她转头看向怀里的暮暮，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耳垂，语气里裹着点浅淡的笑意，温和得像化开的蜜糖：
“暮暮去帮哥哥一起好不好？”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两个紧挨着的小身影，声音愈发柔缓。
“收拾完了，回家就能一起玩了，妈咪有给你们买小蛋糕哦。”
小家伙眼睛一亮，小短腿立刻迈得飞快，伸手就去拉苏屿安的手腕，掌心软软的，带着刚洗过的皂角香：
“鱼丸哥哥，我帮你……”
苏屿安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想缩手，却被那股软乎乎的力道带着往前挪了两步。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黎初落看着两个小身影往教室跑，小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嗒嗒响，苏屿安被拽着，步子迈得有些急，却没挣开，唇角似乎还抿着点不易察觉的浅痕。
她侧头看向霍御宸，夕阳的光落在她眼角，柔和了清冷的轮廓：
“两个小家伙倒是投缘。”
男人“嗯”了一声，目光追着那两个小团子，墨色眸子里的波澜早已沉定，只剩点浅淡的暖意。
他抬手替黎初落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随你，心软。”
“心软才不会打架。”
黎初落轻轻拍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却没真恼：
“是随爹地嘴硬。”
教室门口，小家伙正踮着脚帮苏屿安够书包——那书包对他来说有些大，带子滑到了苏屿安的胳膊肘。
苏屿安弯腰，把画册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侧袋，又从桌洞里摸出块缺了角的橡皮，塞进他手里：
“给你。”
小家伙捏着橡皮，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介个可以擦我的蜡笔画……”
黎初落站在门口看着，忽然觉得夕阳的光都变得黏糊糊的，裹着孩子们软乎乎的气息。
“好了么？”
黎初落轻声问。
两个小团子同时回头，小家伙举着书包喊：
“好惹……”
“鱼丸哥哥嗯…画册没坏！”
苏屿安把书包背好，走到霍御宸面前，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他，小声说：
“谢谢叔叔。”
小家伙小脑袋立刻跟着点了点，攥着恐龙小挎包跑到男人面前，踮着脚尖仰起脸，奶声奶气地学样：
“谢谢爹地～”
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像含着颗没化的糖，黏糊糊地裹着尾音。
他还没完全站稳，小身子晃了晃，赶紧伸手抱住男人的裤腿，生怕摔了。
霍御宸低头看他，眉峰微挑，墨色眸子里漫开点浅淡的笑意，带着点促狭的纵容：
“你谢我什么？”
小家伙被问得一怔，小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手指抠着恐龙蛋拉链，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
“谢、谢爹地不凶……”
他偷偷抬眼瞟他，见男人没板脸，又赶紧补充，声音更小了：
“还、还谢谢爹地买蛋糕……”
“蛋糕是妈咪买的。”
“那、那谢谢妈咪～”
“不客气。”
黎初落被他蹭得笑出声，指尖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目光转向一旁低着头的苏屿安——小家伙的脚尖在地上碾着，像在数地砖缝，书包带滑到胳膊肘也没在意。
“暮暮，牵着鱼丸哥哥，别走丢了。”
“我牵着妈咪…也牵着哥哥……”
两个小身影并排往前挪，四只小脚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节奏竟出奇地一致。
“你看他们两个。”
黎初落的指尖被男人攥在掌心，温热的力道透过皮肤传过来，安稳得像脚下踩着的石板路。
小家伙比苏屿安矮小半个头，走起来像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另一只没被牵着的手总爱挥来挥去，像是在给两人的步伐打拍子。
苏屿安稍高些，脊背挺得笔直，却会配合着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节奏上，连影子在夕阳里都挨得紧紧的，像两株刚冒头的小芽。
“爹地要不要担心一下暮暮的身高？”
“怎么，嫌弃我的基因？”
黎初落被他问得笑出声，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了个圈，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哪敢嫌弃？”
“霍总的身高可是在人群里数一数二的。”
“只是担心暮暮身子弱，营养会不会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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