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居。
黎初落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小熊拖鞋，指尖在小家伙沾着草屑的裤腿上轻轻拍了拍，语气里裹着点嗔怪的软：
“换鞋，看看你们两个小捣蛋身上的泥。”
“早上出去是干净的小恐龙，回来就脏脏的了。”
小家伙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膝盖——
果然蹭着块深灰的印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小奶音黏糊糊的：
“打架的时候蹭到的……”
“妈咪对不起……”
黎初落捏了捏他的脸颊，转手拿过苏屿安的书包往鞋柜上放，目光落在他后背的灰痕上时，动作放得更轻了。
苏屿安的耳朵尖唰地红了，手指在书包带上卷了又卷，小声说：
“对不起……”
“没关系，借一身你的衣服给哥哥穿好不好？”
“好呀～”
小家伙拖长了尾音应着，小身子轻轻往苏屿安身边靠了靠，软乎乎的掌心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手腕，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我们一起穿小熊睡衣……”
“嗯…有一套新的，妈咪买的……”
他仰着小脸，鼻尖沾着点没擦净的灰，眼睛却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说话时尾音总带着点怯生生的软，倒不像邀请，更像在求着对方应允。
苏屿安被他拽着往前挪了半步，指尖蜷了蜷，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小声嗫嚅：
“不、不用麻烦的……”
“不可以脏脏。”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着，另一只手还不忘替他理了理歪掉的书包带，动作慢腾腾的，带着孩子气的认真。
黎初落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伸手替苏屿安拂去肩头的草屑：
“去吧，没关系，换好下来和暮暮一起吃小蛋糕。”
小家伙听了这话，眼睛更亮了，像落了星子的小池塘，拽着苏屿安的手腕往楼梯走时，步子都轻快了些，却还是怕拽疼对方，力道放得极轻。
小拖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数着步子，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雀跃。
“小熊睡衣是棕色的，”
他边走边小声说，尾音裹着点藏不住的期待，
“上面的小熊拿着蜂蜜罐……”
“还有帽子耳朵……”
苏屿安被他拽着，脚步慢半拍，耳尖的红还没褪，却悄悄抬眼瞟了瞟小家伙的侧脸——
鼻尖的灰还没擦净，像只刚从草堆里钻出来的小绒兽，认真说话时，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停着两只小蝴蝶。
他喉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怕被风吹散。
二楼的卧室暖黄得像块融化的黄油，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积木，床头柜上摆着只缺了耳朵的小熊玩偶，还有一个大大的绿色恐龙。
小家伙松开他的手，踮脚从衣柜最上层翻出个浅蓝色的收纳袋，拉链拉开时，露出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果然印着抱着蜂蜜罐的小熊，布料软得像云朵。
“你们家…没有阿姨。”
小家伙正把睡衣往苏屿安怀里塞，闻言小脑袋抬得高高的，挺了挺圆滚滚的小胸脯，眼睛亮得像落了光：
“嗯…以前有的…后来妈咪照顾。”
恐龙的尾巴上缠着圈浅蓝布条，是黎初落用他穿小的t恤改的。
“恐龙的尾巴…妈咪缝的！”
语气里裹着藏不住的自豪，像炫耀最珍贵的宝贝：
“妈咪会做好吃的、会讲故事、还会唱歌、会好多好多……”
“我喜欢妈咪陪我玩……”
苏屿安捏着睡衣的手指紧了紧，目光落在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上，那里盛着的依赖和欢喜，像暖光里融化的糖。
他喉间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拘谨淡了些，竟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你妈咪…很好。”
“对的！”
小家伙笑得更欢了，可话音刚落，脸颊忽然“腾”地红了。
“你会不会害羞……”
“我、我去后面换，”
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脚尖在地毯上碾了碾：
“哥哥要是害羞……也可以慢慢穿的，我不偷看。”
说罢，偷偷抬眼瞟了苏屿安一下，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又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飞快低下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小手攥着睡衣边角，一步三回头地往衣帽间后挪。
楼下。
黎初落正把医药箱放在沙发上，听见楼梯口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抬头时，暖黄的光恰好漫过两个小小的身影——
都穿着同款的小熊睡衣，帽子上的耳朵软软地耷拉着，像两只刚从蜂蜜罐里钻出来的小绒熊。
小家伙攥着苏屿安的手，步子迈得急，睡衣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露出脚踝上的小肉窝。
苏屿安被他拽着，步子慢半拍，耳尖还泛着浅红，却没挣开，小熊睡衣的蜂蜜罐图案贴在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妈咪…草莓小蛋糕……“
“哪个小朋友乖乖处理伤口，就可以先吃蛋糕。”
小家伙的脚步猛地顿住，小眉头瞬间皱成个小疙瘩，攥着苏屿安的手紧了紧，指腹都泛了白。
他偷偷瞟了眼沙发上的医药箱——白色的箱子敞着口，露出里面亮晶晶的碘伏瓶和花花绿绿的创可贴，像只张着嘴的小怪兽。
“会痛……”
他的小奶音发颤，却还是强撑着仰起脸，眼睛瞟向茶几上的蛋糕盒，草莓尖尖在暖光里闪着光。
黎初落已经抽出棉签，见他这副既怕又强撑的模样，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妈咪给你吹吹就不疼了，没关系的。”
小家伙抿着唇，被苏屿安牵着往沙发挪，每走一步都像在攒力气。
“给鱼丸哥哥也吹……”
“好。”
黎初落笑着应下，看着他被苏屿安半扶半拽地坐上沙发，小身子还紧绷着，却不忘把苏屿安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像要互相壮胆似的。
“不怕……”
“嗯！”
“这么喜欢鱼丸哥哥？”
“是的！”
“妈咪…介里痛……”
小家伙仰着小脸，小手指怯生生地戳着额角的伤口，那里结着层浅浅的血痂，混着点灰，被刘海遮住了些许，不是很明显。
明明刚才还嘴硬说“不怕”，这会儿指着伤口，眼里已经蒙了层薄薄的水汽。
黎初落的心瞬间软了半截，连忙放下手里的棉签，伸手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确认没伤到骨头，才拿起新的棉签蘸了点碘伏，声音放得比棉花还软：
“妈咪轻点。”
“以后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她半蹲在沙发前，让视线和小家伙齐平，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他的后颈，稳住他微微晃动的小脑袋。
“你之前膝盖摔破发炎，发烧了好几天记不记得？”
棉签刚碰到血痂时，小家伙瑟缩了一下，攥着苏屿安衣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却咬着唇没吭声，只是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黎初落的睫毛，像在数上面的颤动。
“嗯…记得，很难受……”
黎初落边擦边轻轻吹着气，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带着安抚的力道。
“所以我们不可以总是受伤，生病的话就不能开开心心玩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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