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皓月在一处怪异石洞内醒来,也不知昏睡了几日。
周遭晶石闪烁,让她一阵晕眩,视线极其模糊,只要睁开眼睛,这些晶石互相闪烁,光芒不胜九耀炫光。
她忙打坐运气,吐纳灵力,此地灵韵丰富,晶石的灵气让她的灵力大涨,伤势也随之愈合,惨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许气色。
稍后运转差不多了,她猜想现在前方战事已经愈演愈烈,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一位是自己曾经的恩师,一位是挚友亲朋,如何能让这两位残杀。
她闭着眼睛,一路摸索,也不知探索了多久,通过感知,发现四面洞窟封闭着,唯有中间有一方石晶。
她触摸晶石,随后便被打入一道电流,手臂直接瘫痪。
“雪姑,你是想将我困死在这不成!”
她必须阻止外头荒诞的战事,即便废去一身修为又何妨。
当她用尽力气扭动晶石,身下传来一阵强风,将她吹了上去。
踩到结结实实的土地之后,南宫皓月这才确信自己出来了,看向四周,只发现自己坐在一块土丘上,天空阴云密布,东边圣骑冉冉尘烟,她知道,那是逝川战场。
她跌跌撞撞站起身,她一定要让冰吟退兵,这场战,不能再打下去了。
身上被电流麻痹的痛觉依旧在,她整个人好似一摊烂泥,没走两步便失去气力,瘫坐在地,要休养一会才有力气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瞧见两边乌压压的人马,天上风雷杂烩,雷电张牙舞爪似乎要将人吃了去。
她一路飞奔,越过杀红眼的卫兵,敌我不分地砍杀,她一剑挑开,继续拖着残躯行走。
好不容易走到阵中,竟遇到了玄英,她孱弱地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玄英瞪大双眼,已是精疲力尽,匆匆看了她一眼,有震惊又疑惑也有失望。
南宫皓月低下头,继续走向妖族营帐,老远看见冰吟站在堪台查看局势。
南宫皓月托着沉重的身体,就要昏睡过去,她敲了敲头,趴在了地上,也不忘继续前行。
“快住手,别再打了,别打了……”
她一遍一遍喊着,嘶喊声没过了她。
此时,冰吟发现了她一身白衣摊在一处火盆边,便让人查看。
雀翎来报,那是南宫皓月,冰吟大喜过望,亲自去迎。
“阿月,你想通了?要回来继承帝位了?”冰吟将她送入帐内,又奉医师救治看诊。
“不,冰吟,别再打了,你撤兵好不好,我求你了。”
“为什么要撤兵,我有师父为我出谋划策,何惧他天界!”冰吟大喊,一脸骄傲地道。
“外头这么多人受伤身亡,你看不到吗?我求你了,冰吟,咱别打了,撤兵吧,再打下去,没有任何人得到好处!死的人只会更多。”南宫皓月泪眼朦胧,握着冰吟的手苦苦哀求。
“阿月,你再等等,等我亲手了断这妖族千百年的欺辱史,我将为这天地间,重塑一个新秩序。”
“冰吟,不要再打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当展望未来,为妖族的生计着想,再打下去,劳民伤财,百姓何以为生!”
“阿月,你不支持我吗?”
南宫皓月紧紧抓着她的衣袖,整个人滑了下来,双膝跪地,苦苦乞求道:“自古两军交战,百姓遭难,那些尸山人海,都是千千万万家庭的破碎,他们本可以安居乐业,如今却死在马足之下,不得安歇,你怎么忍心,让众将士以命相搏!”
“若非军马长征,尸山血海,何以铸成家国!阿月,你未来可是要当君王的人,怎能胸无大志,一心只想着眼前之事?放眼未来,若妖族能成鼎盛之国,天下诸国,何人敢犯我边疆,天下万民,何人不惧我国威!如今这些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只差这最后一步!天界已经派出战神这个底牌,只怕已无人滥用,而我妖族,此时正冉冉升起,精兵强将,势必能赢下此战,待我杀上九重天,那玉帝老儿又能奈我何妨?”
“彼时我昭告天下,封你为君,四海八荒,便无人能欺压你我,从此,便无需流离失所,你也可认祖归宗,受万民朝拜。”
“不,我要的不是这些!”南宫皓月双目猩红,一把软了骨头。“我要的是海晏河清的天下,是一个没有杀戮的六界。”
“对现在的六界来说太难了,阿月,太难了!若不打破这番局面,何以让四海归宁,万众一心?所以我说,如今这番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我将永远铭记,先烈的苦难,我将永远挂怀,黎民的困苦,我将永远致谢,土地的馈赠,我将,永远追忆,一切之不易。”
见她一番豪情壮志,南宫皓月虚弱道:“若是你败了呢?黎民的困苦何人挂怀,土地的馈赠何人致谢,这一切不易,何人能懂,你所做一切,何人相知?”
“我无需世人惦念,我虽荒诞,却不庸俗,虽强势却不凌弱,我集合弱势对抗强权,求的,只是一个公平,一个公平讲话公平对视公平公正的机会。即便背负骂名又如何?我势要击溃这天下不公。”
“冰吟……”南宫皓月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什么都别说了,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静静等待,我杀上九重天的那日,我送入隆登大宝,受冕加冠。”
“不要,不要,冰吟,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别再打了,妖族再受不了第二次动荡,便让这一切回归平静吧,求你了,冰吟,撤兵吧,我随你回妖帝城,什么都不要了。”
“你愿意跟我回去了?不是权宜之计吧!虽然我也很想现在就带你回去,但,只怕,这一时半会还打不完,你再等等,我风风光光将你接回妖帝城。”
“不过,我不能撤兵,伤亡即出,若此时撤兵,只怕功亏一篑,阿月,你要星星要月亮我都给你弄来,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但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应下,我要为你,扭转这世间不公,看你登上帝位。”
南宫皓月哭喊着,声音逐渐嘶哑,她一遍一遍磕头,“冰吟,不可,你不能如此。”
“你愿意磕便磕,我会寻医官为你医治,只要你不离开。但我,是绝对不会撤兵的,绝对不会。”
临走之际,冰吟缓缓看向南宫皓月,“阿月,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什么苦什么罪都受了,若让我此时叫停,还不如杀了我。权谋这么久,为你规划开路也是真的,你何时才弄读懂我的一番苦心?”说罢,她便甩袖而去。
这一回,冰吟将南宫皓月锁在帐内,寻来厉害的结界。
南宫皓月叫苦连天,痴痴地看向结界外头,狼烟滚滚,厮杀喊打。
她流着泪水,眼泪却不知不觉流干了,眼睛通红血腥,她不愿喝药,暗自用利器割伤手臂,雀翎便封锁了她的灵脉,又令下人收走了所有利器,磨平了一切尖锐物件,房中,只剩一张软榻。
此时,梨白居士也回来了,虽身负重伤,好歹也算活命了。
见冰吟今时担忧,梨白居士便察觉到冰吟的不对,感知到帐内有别人之后,她便不顾劝阻,走到南宫皓月帐外,平静地看着里面默默哭泣的人。
南宫皓月与之对视,只觉这冰冷的人有些杀意,她也顾不得许多,恨不得自己被她一刀带走来得痛苦,总好过见苍生有难,自己无能为力的好。
“师父,她就是我的那位好友。”冰吟依然有些气愤地看向南宫皓月,但目光十分缓和。
“我知道她,蓬莱弟子嘛!”
“她已不是蓬莱弟子。”
“不是蓬莱弟子,她还有什么响亮的名号?难不成,是天上的罪仙?妖族的叛徒?”她极其刻薄的语气,让南宫皓月心生烦闷,垂眸微挑,整个人好似死气沉沉的。
“她才不是叛徒,她担心我的安危,这才回来探望。”
“探望?我看你是被此人迷惑了,竟觉着她对我友善!我瞧此人行将就木,一脸死相,还不如叫于那些仙族,消了他们的戾气,我们也好一鼓作气杀穿敌营!”
“不可!”冰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她。
“为师才说这几句便激动的不行,你对她当真用心良苦!若为师非要将她交出去,是不是便留不得我了?”梨白居士略带试探地看向冰吟。
冰吟笑意盈盈地看向她,“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更是仗义相助,我怎会做此等狼心狗肺之人,对您下手!”
一番寒暄过后,梨白居士并未对南宫皓月做些什么。
前方战事暂歇,并未分出胜负,战士们在营里休养餐食,冰吟携梨白居士前去探望,犒赏三军后,军心重振。
“师父,这一回可多亏你了,若非师父仗义相助,我军恐怕已被敌手打的落花流水,哪能赢下这番战局。”
“为师助你,那是理所当然,谁让你是我教养长大的。”
“师父大恩,冰吟无以为报。”
“什么大恩小惠的,我又不求你什么?惟愿此战过后,为师还能隐匿于山野,常与梨树山鸟为伴。”
“今日看师父神力,还不知是从何处习得?我虽在您门下多年,倒也不曾学的皮毛。”
“野路子,大多是有感而发,你若精修,也能有所顿悟。”
“是,此战告捷后,冰吟定潜心修炼,不负师父教导。”
“明日,只怕会发生一些大事,冰吟,若是当真兵败,你也不可枉生死念,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即便天塌了,你也要好生活着,这一切才能有希望,知道吗?”
“我军正值鼎盛,怎会兵败,但师父所言,冰吟皆铭记在心,若真有那回事,冰吟定不会就此颓败,来日方长,这天,我冰吟誓与之相争!”
“好,有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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