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打了三天三夜,鲜血染红了白鹤旗帜,山河飘荡着滚滚尘烟。
天地浑然,天随时要倒塌下来,战神身披战甲,身形之快让人只能看到红色盔缨在窜动,瞬间,百十人便倒在长枪之下。
众妖皆畏,从未见过如此神人,恍若整个天地皆是他眼下睥睨的一抔土。
冰吟正在帐中忙得焦头烂额,此时,小将来报,前方来了个衣袂飘飘的仙人,自称是帝姬的故人。
冰吟一想前些日子魔帝的卫兵相传,有一人能为她的战局带来扭转,便欣然前往帐外迎接。
那帐外之人,韶华永驻,面若菡萏娇蕤,长袍素衣,恍若天人,她手中捏着一枝梨花,与之衣襟相配,不逊于雪。
冰吟见之,呆若木鸡,矗立原地。
雀翎跟随其后,不觉惊奇。
只见那人长衣飞舞,河风蜷起她那素洁的衣襟,长发飘忽游离,略有山人之境。
“冰吟。”那人不过浅浅问候一声,冰吟即刻上前挽着她的双手。
“怎么是你,师父。”
来者,正是将冰吟抚养长大的梨白居士。
“怎么,不喜为师?”
“我想过很多人,就是没想到,会是您。”
她们一边说着,冰吟将她请入帐内,叫了茶水来。
“若非见你有难,我是断然不会出世的。如今你可是威风了,成了一国之主,都想不起为师了。”
这位梨白居士以白襟覆面,看不清面容,自然没有人识得。
“怎么会,只此天下,唯有师父常以白襟覆面,又常与梨花相伴。只是师父行踪不定,我虽有心寻找,竟也迫于无门。”
冰吟屏退下人,唯留了雀翎在侧服饰。
梨白仙人没有扯下面巾,她全身包裹,唯留两捋长发于身前。
冰吟双膝跪地,伏于梨白居士身前,端起茶盏为她献茶。“师父,千年不见,您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徒儿为师父献上此茶,以致这几千年不在您膝下的赔罪。”
梨白居士接过茶,又转手放在了桌上。“你有心了,为师不定居所,这些年也听过你的事迹,碍于山路难行,一直不曾来恭贺。”
冰吟莞尔一笑,“冰吟的身法术学,治国之道,乃至哲理育人之学,皆由师父言传身教,这才让冰吟有此地位。”
梨白居士将双手放于大腿,柔声道:“无需多礼,你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岂有国主拜庶人,而庶人高座的理,也该是我跪你才对。”
梨白居士将冰吟扶起,冰吟轻道:“一日恩师,终身受益,况你于我有养育之恩,当受我一拜。”
“罢了罢了,这些年你趋炎附势,倒学了不少虚以委蛇的规矩,我从前教你,人子不可为人下囚奴仆,亦不可鱼肉百姓,你今日做派,岂非将我的教诲抛之脑后!”
冰吟自愧,“怎会如此,天界威压我妖族久许,如今又因一只妖要与我妖界为敌,天下妖族皆受我庇佑,我怎能放任不管此事?”
“山人唯有清心寡欲,今逢天下大乱,我那一舆安所也无所幸免,冰吟,你这番掀起战乱,竟是因一只妖怪?因小失大,你枉为王君!”
梨白居士的斥骂即刻落下,雀翎却举起剑柄对着她,“不可对帝姬无礼!”
“小小青雀,竟对我颐指气使?”梨白居士玉指轻弹,杯盏里的茶叶便飘了出来,变成利刃射向雀翎。
“师父且慢?”冰吟忙从腰间抽出鞭子,将雀翎拉近身。
“师父,此女无意如此,出言不逊皆因冰吟教导无方,况她对我忠心耿耿,为我左膀右臂不可或缺,不能杀她。”
雀翎满心期许看着冰吟,双眼炯炯。
“你我师父叙旧,干她一个下役何干,轰出去,免得在此碍为师的眼。”
“你——”雀翎义愤填膺,她虽是下侍,却也绝非她口中奴役,竟这般叫唤,换做别人早一刀结果了,她既是冰吟的师父,暂且给她一个面子。
雀翎为冰吟亲信,允她持刀进帐之权,护身左右,许少受这等屈辱,但无奈于此,只得给她一个眼神示意。
雀翎眼巴巴走了出去,回头瞥了梨白居士好几眼。
罢了罢了,稍后去哄两声便好了。
“你可知错?”梨白一双冷眼,盯着冰吟。
“冰吟知错,还望师父指教。”冰吟抱拳相视,眼神诚恳。
后过了几日,梨白居士都随冰吟左右,一同出兵,谋士在侧,攻防兼备,人海战术,使得妖兵损伤减少,冰吟逐渐有了自信,只是夜晚时常对月遥望。
眼下并未听到南宫皓月的消息,幸好她并未被即刻处决,待她们打赢了这局,天界认输,她便将她迎回来,做这妖域独尊,彼时,还有谁能如此欺辱于她!
战神并未出手,他知道,还没到那个地步,战神的剑,所斩之人不在数千,若是他亲临,只怕瞬时便能结束此战,从此逝川多了一条渊海。
双方临阵,叱延身披战甲,手中提着一把散发寒光的银枪,面露厉色,肃杀之气荡然全场。
几位战将排列军前,此战,即是双方的生死之战。
冰吟行军阵前,左右站着雀翎与梨白居士,身后虎将比比皆是。
“战打了这么久,帝姬还不肯降吗?”仙族阵前大将一声高喝。
“若非你们天族高高在上,凌驾众生,自诩高贵,你我部族又怎会冲突不断?”妖族阵前大将反攻道。
接下来,两军交战,梨白居士携虎符号令三军,突破了天族逝川以南的部队,让妖族军团呈月牙型,包夹主力。
沉宣领兵前来阻挠,见那一身白衣,不禁询问,“就是你在妖族背后出谋划策!”
梨白居士不语,骑着马隐匿在人海之中。
沉宣本想着,此战若是力挽狂澜的境地,他便无需留守逝川,转身回天界调查栖霞宫事件,奈何对方有个军师坐镇,拉回整局战局,他也必须冲在前阵,不能回撤。若是拿到一攻半晌,也好求玉帝免了南宫皓月的罪责。
此战愈打愈烈,妖族人多,人海战术强势。
两军交战,天地变色。
叱延提起长枪,正要加入战场。
此时天地间卷起一阵飓风,小兵皆被席卷入内,四面妖风阵阵,飞沙走石。
大家抬头一看,一身玄色披风,银甲烁烁的男人,提着一把如山般巨大的长枪,悬浮在半空,将隐匿的日光遮蔽。
妖兵闻风丧胆,皆蜂蛹窜入后方阵营。
妖族大将还是大喊,“大家不要乱,我们其利断金,战神也不在话下。”
妖兵这才有所收敛,呆愣在原地,但看着天空遮云蔽日的电光,依旧吓得双腿发软。
大将一声嘶喊:“集合冲锋,后退半步者,斩!”
妖兵再次冲锋,口中喊着激昂的杀声。
雷光飞溅,落在四处,引发轰隆的爆炸声,战身投掷长枪的幻影,妖族正方便出现了一个长横天谴,连带着周边山体轰然倒塌。
妖兵节节败退,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叱延确实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
海水灌入天谴,风雨随之袭来,蛟龙跃水,加入战争,此时,西海的水军前来支援,玄英看向了叱延的方向,短暂目逝后,便加入战场。
天地万剑,玄色剑术迷幻,分身千万,斩杀大妖不费吹灰之力。
叱延目视前方,提起手中长枪,天空凝聚出一个巨大旋涡,雷光千道,将天地照亮。
冰吟此时心惊肉跳,她目光如炬,攥紧了桌角。
“战神,果真名不虚传。”
她连忙派来百来个法力高深的术士,飞向天空,筑起一阵屏障。
长枪的锋芒落下,屏障与之相撞,竟没有敌过五秒,便碎成千万瓣,锋芒刮在地面,亦扬起一阵风沙,死伤无数。
“可恶!”雀翎不禁跺脚,恨不得现在便上前与他过上两招。
“如此神力,又该如何拦截!”雀翎攥紧长刀,看向冰吟。
“本宫绝不后撤,即便战死,也不愿降于天界。”冰吟怒捶桌角,便去寻梨白居士。
梨白居士身后长衫飞舞,射出千万细针,细如牛毛,杀人于无形。
冰吟还是头一回见梨白居士大展身手,见她游刃有余,丝毫不像隐居在山中多年的修士,倒像极了身经百战的杀手。
“师父助我,我有千军万马,就算拼的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降他天界!”
梨白居士看向她,随她一起到勘台视察。
黑压压的人影,皆是尸山人海。天族已侵妖军多数,只怕不久便会攻破防线,杀入军营。况战神实在棘手。
“战神吗?便让我来会会你!”梨白居士说着,便飞上天空,身后展开千万细针,与战神平视。
“师父,万万不可,那可是战神!”冰吟对上战神丝毫没有胜算,在所有计谋中,唯一无法攻破的便是战神这座高山。
“冰吟,我拖住他,你带军突围。”梨白居士声音清冷,丝毫没有回头。
战神见眼前人,冷声询问:“你是何人?怎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乃一介无名之人,真名你无需知晓。。”
“只你一人,便想阻我?你可识的我是谁?”
“战神又如何?便让我来试试你的法力,是不是花架子招式。”
战神身后千把长枪,以破刃之势冲向梨白居士。
叱延只觉这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论声音与气势。
梨白居士挑针牵线,以灵力凝聚成线,法力高深后,线如钢铁不可折断,她从指尖抽出千万丝线,凝聚成一张大网,捕捉住了叱延的进攻。
冰吟定睛一瞧, 不禁感叹:“我竟不知师父有此神力,竟能同战神过招!师父果真深藏不露。”
战神见那人有些手段,为了速战速决,他连施几道蓄力之斩皆被这钢筋针线拦住,他便提起长枪,欲上前同此人近身搏斗。
料那人压根不给身位,身边千丝万线穿成一个笼子,将梨白居士锁在里头,叱延压根无法近身,还要同她无所不在的丝线缠打。
叱延发现那人有意规避与他交战,似在拖延时间。
“龟缩其中,何故不肯直面交战!”叱延左手挑枪,右手施法,引来真火灼烧丝线。
“避战亦是兵法,战神不是身经百战吗?怎会不懂!只怕是激将之法,欲与我近身!”
“既不敢近身,只怕是弱项无疑,区区脆弱丝线,也想盘动钢铁之毅!”
丝线烧绝,梨白居士便持剑与之厮杀,亦不落下风。
叱延并未下死手,毕竟此战越拖越久,于他有益,便能延缓对南宫皓月的处决,任何事都有机会。
若非玉帝下了风驰令,他定不会亲自上场,引发这般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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