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领头，其他人立刻跟着附和起来。
“陛下，臣以为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的确应该请陛下禅位。”
“太子殿下监国数月，朝中一切太平，可见太子已能独挡一面。陛下不必担心，且如若陛下放心不下，只管在后方把控，若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妥之处，陛下是太子殿下的君父，自当约束之。”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更应该为了江山社稷计。如若陛下执意弄权，恐天降惩罚，百姓不得安宁，而至社稷无法安稳。”
皇上坐在椅上，不知是虚弱无力，还是太过气恼，甚至可能是局面根本让他无法控制。他半闭着眼，不看任何人。
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开始的请求，变成了声讨。
封子珩垂眸忍耐，到了这时候，也终于忍耐不住，起身拱手说道。
“臣以为住持大师所言有误，陛下乃国君，是天神降临人间，且正值壮年，天罚如何会罚在天神身上？岂不是无稽之谈？”
炎伯爷立刻反驳：“国公世子此言差矣，便是天神降临，也要遵守天规，逆天而行自该受罚！”
封子珩冷笑道：“伯爷的意思是，陛下为国君，乃逆天而行？”
“臣不敢！”炎伯爷赶紧退后一步，行礼说道，“陛下，臣只是听从大师的意见，并无别的意思。”
封子珩逼迫之：“住持话都没有说完，炎伯爷就急着逼迫陛下退位，还敢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难道说，炎伯爷早就急不可耐，觉得陛下是恬居高位？”
“臣惶恐！”炎伯爷跪下说，“臣绝不敢造次，一切只是为了江山社稷考量。封世子给臣扣这么大一顶帽子，难道是觉得，即便天降惩罚，百姓受苦也不要紧？还是觉得储君无能，不能担此大任？”
封子珩看着他，却没想到一向不是特别突出的炎伯爷，竟然这么快就能将他一军。
但他也并不畏惧，只说：“臣以为，不能听信住持大师一面之词，且要看钦天监推算之结果。”
钦天监的几位官员亦是忐忑权衡，最终监正大人站出来说：“陛下，臣等关天象，但并不能算无遗漏，恐比不上无相寺住持。”
推脱之语，真是要将封子珩给气笑了。
这些人如同墙头草一般，或早就与太子勾连，或被太子逼迫威胁不敢不从。
封子珩长叹一声：“朝堂上下只剩下一根舌头，只怕长此以往，指鹿为马之事将再现啊！”
炎伯爷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封子珩说：“封世子说钦天监推算才算数，如今钦天监的监正大人都说了，以住持大师为准，世子却还一意孤行。难道世子当真认为，储君这般无能吗？”
太子一直垂首而立，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封子珩。倒不是他听不出炎伯爷的故意挑拨，而是他就是要看看，今日到底谁敢与他作对。
等今日一过，这些人也该人头落地了。
在太子信心满满的时候，皇上终于开口了。
“朕近日梦魇连连……大师觉得，这是何故？”
住持忙说：“陛下，这正是天罚的表现。若不及时纠正，只怕往后天罚会更重啊！”
皇上说：“是吗？可是……圣通大师并非这样说的。”
住持微愣，勉强说道：“陛下，圣通大师不知去了何方，但想来若是圣通大师见到今日这一幕，推算结果，必定与贫僧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候，圣通从外面走进来，语气铿锵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与住持的看法并不一样。陛下，贫僧观天象，今日是陛下大劫！”
乌公公见到圣通，大喜过望，上前说道：“大师今日来迟，陛下等您许久了。”
圣通说：“陛下，贫僧来迟是因有人故意不想让贫僧出现。”
皇上看着他：“何故如此？”
“贫僧在大殿之外观天象，发现天象有异，但并非什么天罚，而是有人在无相寺用厌胜之术。恐陛下最近梦魇，正是因此。”
厌胜之术早就被明令禁止，更何况这是佛门重地，朝臣们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的事情是一波三折。他们心中忐忑，哪怕刚刚他们缄默不语，恐怕都会被认为，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
现在……谁又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什么呢？
皇上说：“圣通大师，朕信任你，今日的事情，交由大师处理了。”
圣通行了礼，走到住持面前说：“佛门清净，岂容邪祟？住持你原是六根清净之人，可竟因利益驱使，如此胆大，竟敢对天子不敬！”
住持大惊失色：“你……休要胡说，我没有……”
他惊慌看向太子。
太子不得不说道：“大师，你这是做什么？无相寺住持人是佛门中人，出家人岂会胡言乱语？”
他想不通，前几日他与圣通说得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变了？
圣通单手手指并拢，又念了一句佛号，叹道：“殿下，您被此人迷惑，才会深陷其中。”
皇上问：“今日之事，是太子所为，还是住持所为？”
圣通回头：“陛下，是无相寺住持将太子迷住，让太子对自己是神佛授命者深信不疑，才会由着住持作乱。”
“是吗？朕要听太子自己来说。”皇上站起身，走到太子面前看着他：“你告诉朕，这一切是你做的，还是他做的？”
原本虚弱时刻需要人扶的皇上，突然自己站起来，走路的模样，又哪里像是病弱膏肓之人能有的？
太子一时目瞪口呆：“父……父皇？”
皇上面色红润，却不像是生病已久病得潮红，而是康健无虞。
“父皇……”太子哑然，眼中露出凶恶来。
他不是只有一计，他还有后招。
但是皇上没等他开口，继续说：“曹将军呢？”
便有位侍卫上前说：“陛下，曹将军带兵将无相寺围住，命属下等守在殿内。”
皇上又说：“禁军都督何在？”
禁军都督手持长剑进来：“陛下，臣在。”
太子一下子瘫软在地，到这时候，他可以确认，父皇早就起了疑心，也早就知道他暗地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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