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
浅草宪兵队值班室里，趴在值班桌上打盹的牛岛小队长被骤响的电话铃声惊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抓起听筒。一旁的军曹也猛地抬起头，惺忪睡眼里还带着迷茫，却见牛岛接电话的手渐渐攥紧，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什么事？” 牛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是北村禄郎！让牛岛小队长接电话！” 听筒里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牛岛身子一挺，瞬间清醒：“北村中佐！我就是牛岛！”
“立即集合你的小队，封锁周边街道设置路卡！四点三十分前，所有在街上的活物 —— 不管是走路的、乘车的，统统抓起来！另外，给我找一辆挂着‘宪 - 3256’牌照的吉普车！”
“中佐，发生了什么？” 牛岛追问。
北村在电话里简短叙述了情况，牛岛握着听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半晌说不出话来，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他猛地挂断电话，扭头对军曹低吼：“吹紧急集合哨！全体集合！”
“是！” 军曹应声冲出值班室，站在院子中央吹响尖锐的哨声，“全体集合！紧急集合 ——”
宪兵们如同被捅的马蜂窝，全副武装地从营房里鱼贯冲出，在空地上迅速列队站定，金属装备碰撞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牛岛大步走到队伍前，军靴踏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三小时前，横须贺港！一艘运送坦克前往中国长沙前线的货轮，被潜伏的中国特工炸沉了！帝国陆军蒙受的损失前所未有！不把这些人揪出来，整个帝国都别想安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队列，“现在！全城搜捕车牌‘宪 - 3256’的吉普车！四点半前所有在街上滞留的人，一律逮捕审查！听明白了吗？”
“明白！” 吼声震得空气发颤。
“上车！”
牛岛和军曹走向摩托车，士兵们则敏捷地爬上运兵车。随着一声 “出发”，宪兵队营房大门缓缓打开，摩托车与运兵车亮着刺眼的大灯，引擎轰鸣着冲上街道。
刚拐过街角，就有几辆满载宪兵的汽车呼啸而过。“看来全城的宪兵都动起来了。” 牛岛望着车尾灯说。
“北村中佐的消息……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军曹喃喃道。
摩托车在十字路口急停，牛岛跳下车：“第一分队，就地设路障！二、三分队，搜索周边街道！”
宪兵们刚把路障架好，一辆小汽车就从火车站方向驶来。“站住！” 宪兵厉声喝止，汽车在路障前猛地刹住。
军曹带着几个宪兵围上去，枪口直指车内：“出来！”
车门打开，一男一女走下车。军曹上下打量着他们：“从哪儿来？”
“刚在火车站接到我太太，现在回家。” 男子镇定地说。
“车票呢？”
女人从手袋里取出车票递过去。军曹看了眼车票，又抬腕看表：“抱歉，宪兵司令部有令，四点半前滞留街上的人，无论乘车、步行，哪怕是爬着的，都要审查。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分 ——” 他冷笑一声，“二位正好撞枪口上了。”
男子皱眉：“我父亲是参谋本部的人，你们无权……”
“参谋本部的人更该查！” 军曹粗暴地打断，“谁不知道你们那儿藏着中国间谍？”
“你简直胡说八道！” 女人怒道。
军曹瞥了她一眼，对宪兵挥手：“带走！”
“岂有此理！” 男子怒骂着，却被宪兵推搡着押上运兵车。
远处又有车灯亮起，牛岛正欲上前，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圆觉寺宪兵队比浅草宪兵队晚五分钟接到命令。电话铃响时，石松小队长还在行军床上酣睡。
“我是石松！”
“东京宪兵司令部反谍课，牧野中尉。”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石野大佐命令你小队立即在就近路口设卡，检查所有车辆，逮捕四点半前滞留街上的人。听清楚了？”
“是！检查车辆，逮捕滞留人员！” 石松复述道。
“立即行动！”
石松放下电话，抓起哨子猛吹。宪兵们冲出营房列队，他正欲下令出发，两个驾驶兵却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小队长！车库里的吉普车和运兵车…… 都不见了！”
“什么？” 石松冲到车库，只见空荡荡的车位，当即骂了句 “八嘎”，转身冲向值班室摇电话。
此时，宪兵司令部会议室里，石野大佐、伊东大佐等人正研究案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高桥圭夫一把抓起：“宪兵司令部！”
“报告！圆觉寺 21 宪兵队石松！我们的运兵车和吉普车昨晚或今天被盗了！”
高桥猛地站起，脸色骤变：“你说什么？车牌号呢？”
“宪 - 3256！”
“再说一遍！”
“宪 - 3256！”
高桥 “啪” 地挂了电话，声音发颤：“圆觉寺 21 宪兵队报告，他们的运兵车和吉普车被盗，丢失的吉普车车牌号正是宪 - 3256！”
石野猛地一拍桌子，怒吼：“混蛋！高桥中佐，你去圆觉寺，把石松就地枪毙！”
“这……” 高桥犹豫，渎职本该送军事法庭，但在石野的怒视下只能应道，“是！”
高桥刚带武田离开，电话又响了。牧野接起：“喂？”
“浅草宪兵队牛岛！我们在皇宫东边本石町发现了宪 - 3256！前轮被扎坏，但引擎盖还是热的，弃车的人肯定没走远！”
“守住现场！”
“是！”
牧野放下电话：“牛岛在本石町找到了目标车辆，引擎还热着。”
“加派一个小队搜本石町！” 石野下令。
而此刻，本石町附近的小巷里，周沪森和程振奇正警惕地穿行。再拐两个巷口，过一条大街就是浅草旅馆，离程振奇家不远了。
巷子的砾石路坑洼不平，街上空无一人。“月亮怎么不见了？” 周沪森低声问。
“升得早，落得也快。” 程振奇答。
“跟你说个事，” 周沪森忽然停下，“头儿刚传信，我升少校了。”
“就这？” 程振奇挑眉，“少校马夫？”
话音未落，横向马路上突然射来汽车灯光。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汽车就猛地转弯，光柱直直射向他们。周沪森拉着程振奇闪身躲到墙角，低声道：“是运兵车！”
车门打开，军曹跳下来吼道：“全体下车！搜索附近街道，所有滞留人员一律抓捕！”
“看来是冲我们来的，走！” 周沪森拽着程振奇朝巷子深处跑。
跑了没几步，周沪森却猛地顿住脚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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