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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来自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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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的寒风,像游荡在冰原上的狼,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郊外废弃的“十月工人”隧道入口处凄厉地嗥叫。风卷起陈年的煤灰和铁锈粉末,抽打在谢尔盖·伊万诺夫布满冻疮的脸上。他吐出一口白气,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凝成短暂鬼影,又迅速被黑暗吞噬。空气里弥漫着铁轨下陈年枕木朽烂的甜腥、混合着某种动物巢穴的骚臭。谢尔盖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尝到一股金属和绝望的味道。他脚下踩着的,是冻得梆硬的泥地,上面胡乱丢着几个空伏特加瓶,瓶口结着浑浊的冰凌,像垂死生物的眼睛。

他本该在岳父家温暖油腻的厨房里,喝着热茶,忍受岳母关于“正经工作”的唠叨。而不是在这片被上帝遗弃的冰冷钢铁坟墓里,守着一台嗡嗡作响的摄像机,试图捕捉一个只存在于醉鬼呓语和孩童噩梦中的东西——窥视者瓦夏。

一切始于岳父家地下室的霉斑深处。那里堆满了破家具、旧军大衣和一摞落满灰尘的VhS录像带。标签潦草地写着“柳德米拉·b - 纪录片项目 - 废弃隧道现象研究”。柳德米拉,谢尔盖听说过这个名字,十年前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大学新闻系那个才华横溢又特立独行的女生,后来像水汽一样蒸发了,只留下些神经质的低语。好奇心像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他。他把录像带塞进那台同样布满灰尘的老式录像机。

屏幕闪烁,雪花跳动,然后稳定下来。画面是手持拍摄的,晃动得厉害。镜头对准的,正是谢尔盖此刻站立的隧道入口。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学生项目特有的刻意严肃,却又掩不住一丝兴奋的颤抖,从劣质扬声器里传出来:

“……‘十月工人’隧道,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旧伤疤。本地传说声称,如果你在午夜时分,凝视这黑暗的入口整整一小时,一秒钟也不能眨眼……那么,瓦夏就会出现。”镜头推近,那拱形的入口如同巨兽贪婪的咽喉。“它不会出现在你视线的中心,只存在于你视野的边缘,那模糊的、你无法真正看清的角落。一旦你转动眼球试图捕捉它……它就消失了。如果你真的完成了这非人的凝视,看到了瓦夏……传说,你就永远无法摆脱它。每一次眨眼,它……它就朝你靠近一点。直到……”女孩的声音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直到它和你脸贴着脸。”

画面切到另一个场景,似乎是在大学里。一个面色苍白、眼袋深重的男生坐在椅子上,对面架着摄像机。柳德米拉的声音在画外:“安东·彼得罗夫,我们学校公认的‘不眨眼之王’。”男生勉强笑了笑,眼神却飘忽不定。计时开始。屏幕角落跳动着红色的数字。前几分钟,安东还能保持不动。但很快,他的眼球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眼皮剧烈地抽搐。汗水从他额角渗出。十分钟刚过,他突然猛地向后一仰,像是被无形的拳头击中,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捂住了眼睛。

“不行……不行!”安东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指缝里漏出来,“不只是眼睛……受不了!里面……隧道深处!我感觉……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就在那黑暗里!”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镜头切回隧道口。两台摄像机架在三角架上,如同两个沉默的哨兵。一台对准隧道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另一台则拍摄着安东忙碌的身影——检查连接线,擦拭镜头,焦躁地踱步。柳德米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人力无法企及……我们让机器代替眼睛。让镜头替我们凝视。”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数字在沉默中疯狂跳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隧道口的画面死寂一片,只有偶尔被风吹动的杂草。安东的身影在第二台摄像机的画面里,也从最初的紧张踱步,变成了泄气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废物。”谢尔盖当时在岳父家阴暗的地下室里低声咒骂,灌了一大口伏特加,劣质的酒精烧灼着他的喉咙。他几乎要快进。

但柳德米拉显然没有放弃。画面切换到她凌乱的宿舍房间。她反复播放着那段长达一小时的空洞隧道录像。突然,画面暂停了。柳德米拉的手指(镜头拍到她的手指在颤抖)指向屏幕下方靠近铁轨的地方。谢尔盖凑近录像机那模糊的屏幕。就在时间码跳到整整一小时零分零秒的那一刻,在布满碎石和煤渣的地面上,一个……东西……浮现了出来。它没有清晰的轮廓,更像一团粘稠、歪斜的阴影,似乎是由地面本身的污垢和黑暗凝聚而成,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作呕的扭曲感。它就那么凭空“生长”在那里,紧贴着铁轨的阴影。瓦夏。它只存在于屏幕的边缘,当你试图定睛去看时,它仿佛融入了背景的噪点,但又确凿无疑地存在着,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

谢尔盖的心脏在那一刻像被一只冰手攥紧,随即又被一股滚烫的狂喜淹没。没有特效痕迹!以他混迹在本地电视台剪辑室打杂的经验,他敢用伏特加发誓!这原始的、粗糙的素材,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通往名声、金钱,逃离这该死西伯利亚小城的门票!他兴奋地搓着手,伏特加瓶滚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他立刻尝试联系柳德米拉,电话那头只有空洞的忙音。失踪了?无所谓!这些原始素材就是无主宝藏!他谢尔盖·伊万诺夫,将是那个揭开真相、震惊世界的人!

他满怀激情地将录像中瓦夏出现的片段精心剪辑出来,附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说明文字,发给了市电视台的纪录片主管、莫斯科来的独立制片人、甚至一个以挖掘奇闻异事着称的网络博主。回复如同西伯利亚的冻雨,冰冷而一致。电视台主管:“谢廖沙,创意不错,但特效太假了,五毛钱水平。”独立制片人:“有趣的都市传说演绎,演员找得挺有‘特色’。”网络博主最直接:“哥们儿,想红想疯了吧?喝多了假酒?”屏幕的光映在谢尔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像一张狰狞的面具。嫉妒!一定是赤裸裸的嫉妒!他们害怕他撼动他们那无聊的王国!

愤怒催生孤勇。他拿出几乎所有的积蓄——包括原本打算换掉那辆破拉达的钱——雇了一个小型摄制组:一个胡子拉碴、眼神混浊的摄影师瓦西里,一个总在嚼口香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录音师娜塔莎。他带着他们重返岳父家地下室,播放柳德米拉接下来的录像带,作为“证据”和“指导”。

录像带里,柳德米拉和安东显然也遭遇了同样的“不信”。大学导师不耐烦地挥手:“柳达,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同学们窃笑:“安东是不是又嗑药了?”但柳德米拉的声音在录像带里透出一种越来越深的寒意:“他们不信……但自从第一次拍到它……瓦夏……它就在每一盘带子里出现了。”画面快速切换着不同时间、不同角度拍摄的隧道口录像片段。每一次,在画面的边缘——铁轨枕木的缝隙、隧道拱顶剥落水泥的阴影里、甚至镜头眩光造成的诡异光斑中——都隐约可见那团扭曲、移动的污秽阴影。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位置越来越靠近摄像机……或者说,越来越靠近摄像机后面的人。

“每一次开关机器……就像一次眨眼……”安东的声音在录像带里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画面切换到一个废弃的工厂空地。安东架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空地中央。然后,他开始疯狂地重复一个动作:按下录制键,几秒钟后关闭,再立刻打开,再关闭……如此循环往复。录像带里,安东的脸在摄像机的红外辅助灯下显得惨绿而狂热。而每一次摄像机重启后的画面里,空地中央那团模糊、畸形的阴影——瓦夏——都肉眼可见地向前移动了一大截!从最初空地边缘模糊的一团,到距离摄像机几步之遥,再到……几乎贴上了镜头!安东在画面外发出一种介于狂笑和呜咽之间的声音:“看见了吗?柳达!看见了吗?它过来了!它真的过来了!每一次‘眨眼’……它就靠近一点!”

录像带里的柳德米拉倒吸一口冷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安东!停下!看在上帝的份上,停下!”但安东置若罔闻,继续疯狂地开关着摄像机。瓦夏的阴影在每一次重启的画面中,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必然性,向前跃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那非人的扭曲感几乎要撑破屏幕。

“这就是证明!铁证!”谢尔盖在阴暗的地下室里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指着屏幕,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瓦西里和娜塔莎脸上,“机器不会说谎!看见了吗?它过来了!它真的存在!”他挥舞着双臂,像在指挥一场无形的胜利庆典。

瓦西里盯着屏幕,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摄影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娜塔莎吹破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啪”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说:“谢尔盖……特效做得不错,虽然有点……嗯,复古?这‘瓦夏’看着像一团会动的烂泥巴。还有那安东,演疯子挺卖力啊,哪找的演员?”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谢尔盖的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抓起手边一个空伏特加瓶,狠狠砸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砰!”玻璃碎片四溅。瓦西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娜塔莎也停止了咀嚼,漠然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警惕。

“演员?!特效?!”谢尔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铁锈,“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蠢货!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这是真的!是真的!”他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台快要爆缸的老旧引擎。

瓦西里沉默了几秒,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谢尔盖狂怒的脸。“谢尔盖,”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西伯利亚人特有的、看透世事般的冷静,“你是不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关于那个柳德米拉……还有安东?他们后来……到底怎么了?”

谢尔盖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了,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岳父地下室角落里那几盘没有标签、被他刻意压在最底下的录像带,像冰冷的墓碑浮现在脑海。他猛地别过头,避开了瓦西里探究的目光,只留给两人一个剧烈颤抖的、沉默的背影。

录像带里,柳德米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安东……安东不接电话了。自从那个该死的‘开关实验’之后……他就变得……很怪。”镜头剧烈晃动,是柳德米拉在奔跑,穿过熟悉的楼道。她用力拍打一扇公寓门:“安东!安东!开门!是我!”无人应答。她掏出备用钥匙,颤抖着插进锁孔。

门开了。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馊味、尿骚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又似腐肉的甜腥气味扑面而来,几乎透过录像带的年代屏障钻入谢尔盖的鼻腔。公寓里一片狼藉。安东瘫坐在客厅地板的中央,背对着门。他的头发油腻板结,身上只穿了一件肮脏的背心,整个人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皮囊。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吃剩的罐头和揉成一团的纸。

“安东?”柳德米拉的声音抖得厉害。

安东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动了一下脖子。镜头捕捉到他的侧脸。那已经不是谢尔盖在之前录像里看到的那个虽然苍白但亢奋的年轻人了。这张脸像被吸干了所有生气,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皮肤蜡黄松弛,嘴唇干裂起皮,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凝视着宇宙尽头的深渊。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柳……达……”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太……蠢了。以为它……只活在镜头里……活在那些该死的电路和磁粉里……”他的眼神空洞地扫过房间角落一台盖着布的摄像机,“我把它……锁在地下储藏室……上了两道锁……铁的……”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蜡黄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潮红,死寂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骇人的光亮。“可它……它回来了!就在……卧室!它……在录像!它在拍!它在拍我!”他猛地指向卧室门,手指像枯枝般颤抖,“它拍到了!拍到了它自己!它就在那里!在角落里……看着我!它一直在……靠近!每一次……每一次黑暗……就是一次眨眼!”他发出一阵剧烈又空洞的咳嗽,身体蜷缩起来。

“别说了,安东!我们离开这!去找医生!”柳德米拉带着哭腔喊道。

安东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死死盯住镜头(或者说,镜头后的柳德米拉),嘴角扭曲成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混合着绝望和一种疯狂的决绝。“走?晚了,柳达……太晚了。它……已经盯上你了。感觉到了吗?就在……你的眼角……余光里?”他声音低沉下去,如同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别管我了……过几天……来给我收尸就行。我……我会拍下来……拍下它……带走我的过程。伟大的……纪录片……不是吗?”他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那笑声像碎玻璃刮擦着耳膜。“记住……柳达……小心……你的影子……还有……你的……每一次……眨眼……”他不再看柳德米拉,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像一尊融化的蜡像,重新面向公寓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录像带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柳德米拉惊恐的抽泣和慌乱的脚步声,画面最终陷入一片黑暗的雪花点。几天后,安东·彼得罗夫被发现死在自己公寓里。官方报告含糊其辞,语焉不详,但发现尸体的邻居在后来醉醺醺的闲谈中透露,那景象,绝非任何人类之手所能造就。

谢尔盖把心一横,将录像带里瓦夏最清晰出现的几段,包括安东在空地那疯狂的“开关实验”片段,上传到了本地最大的城市论坛和几个猎奇视频网站。标题耸动:“克市惊现超自然实体‘窥视者瓦夏’!铁证如山!”

回应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然而,那并非他期待的惊叹与恐惧,而是汹涌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嘲笑和谩骂。

“特效感人!五毛不能再多!”

“这坨会动的翔就是瓦夏?楼主嗑药嗑出幻觉了吧?”

“想红想疯了?建议去六院(精神病院)看看!”

“又是哪个傻x在炒作?有这功夫不如去扫扫大街!”

每一条评论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谢尔盖的眼睛,扎进他膨胀的梦想。那些冰冷的文字在屏幕上扭曲、蠕动,仿佛化作了瓦夏那污秽的影子,从屏幕边缘爬出来,钻进他的脑子。他蜷缩在电脑前,房间里只有屏幕的冷光和伏特加瓶散发的浓烈酒精气味。窗外,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一如他心中沉到谷底的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伏特加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半分冻僵的心脏。他砸了键盘,把剩下的录像带胡乱塞回纸箱,踢进床底最深的角落。去他妈的瓦夏!去他妈的电影梦!就让这该死的传说和那团烂泥一起烂在隧道里吧!

一周。整整一周,谢尔盖像一具行尸走肉。他麻木地嚼着冷面包,喝着劣质酒,试图用酒精的火焰烧掉脑海中那团挥之不去的、粘稠的阴影。岳母刻薄的唠叨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然而,就在第七天的深夜,当城市沉入最深的死寂,只有窗外寒风呜咽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破旧手机,屏幕突然幽幽地亮了起来。

没有铃声,只有那点惨白的光,在黑暗中如同鬼火。

谢尔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像被无形的线扯动,僵硬地伸手抓过手机。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他的掌心。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短信,发信人赫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内容只有一行字,冰冷、简洁,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午夜。隧道。带机器来。真相在等你。 —— 谢尔盖”**

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不是他发的!绝不可能是!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然而,在那极致的恐惧深处,一丝微弱、病态的火苗,被这条诡异的短信重新点燃了——那是对“真相”的、对“证明”的、对最后一丝翻盘可能性的扭曲渴望。这渴望像毒藤,缠绕着他的理智,勒得他窒息,却又无法挣脱。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了瓦西里的电话,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瓦西里……叫上娜塔莎……午夜……‘十月工人’隧道……带上家伙……短信……我收到了我的短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然后,瓦西里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知道了。”

午夜的“十月工人”隧道,像通往地狱的冰冷喉咙。瓦西里和娜塔莎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赶到时,远远就看到了隧道口那一点微弱的光源。谢尔盖的摄像机已经架好,镜头像一只独眼,沉默地、固执地凝视着隧道深处那无边的黑暗。红外辅助灯发出幽暗的红光,给隧道口剥落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梁镀上一层不祥的血色。谢尔盖就直挺挺地站在摄像机后面,背对着他们,像一尊冻僵的雕像。寒风卷起他单薄外套的下摆,猎猎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谢尔盖!”瓦西里熄了火,推开车门跳下来,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你他妈搞什么鬼?这地方邪门得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异常微弱。

谢尔盖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只有摄像机发出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像垂死者的呼吸。

娜塔莎裹紧羽绒服,嘴里习惯性地嚼着口香糖,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喂!伊万诺夫!听见没?”她提高了音量。

依旧死寂。只有风声在隧道里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瓦西里和娜塔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不安。瓦西里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冻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妈的,这家伙是不是魔怔了?”他低声咒骂,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在瓦西里距离谢尔盖还有几步远,娜塔莎烦躁地又吹破了一个泡泡时,一直如同石雕般的谢尔盖,突然动了!

不是转身,不是回答。

他像一根被强力弹弓射出的木桩,毫无征兆地、猛地朝着那如同巨兽食道的隧道深处,狂奔而去!动作僵硬、迅猛,带着一种非人的决绝,瞬间就冲进了那片浓稠的黑暗里!

“谢尔盖!”瓦西里惊骇地大吼一声,下意识想追。但脚步刚抬起来,一股源自骨髓的冰冷恐惧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就在谢尔盖身影消失的隧道深处,那片被摄像机幽暗红外光勉强勾勒出的、模糊的、晃动的黑暗边缘,似乎……似乎真的有一个比黑暗更黑的轮廓!它像一件破败的、厚重的斗篷在无风自动,又像一团凝聚成人形的、粘稠的污秽阴影,微微地晃动着,无声地嘲笑着洞外光明的界限。它就站在谢尔盖消失的方向,仿佛一直在那里等待。

瓦西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他猛地刹住脚步,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毛衣。旁边的娜塔莎也倒抽一口冷气,口香糖黏在了牙齿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隧道深处那片不祥的黑暗边缘,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追进去?开什么玩笑!安东录像带里那空地上一次次逼近的阴影,柳德米拉绝望的哭喊,还有眼前这活生生、比任何录像带都恐怖的景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焊住了他们的双脚。两人僵立在原地,如同两尊被遗弃在冰原上的石像,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尔盖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彻底吞噬。隧道深处,再无声息。只有风,永不停歇地呜咽着,像无数亡魂在合唱。

谢尔盖·伊万诺夫,再也没有从“十月工人”隧道的黑暗中走出来。

九天后。瓦西里蜷缩在剪辑室那张破旧的转椅里,满眼血丝,面前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电脑屏幕上是他剪辑的关于城市流浪猫的无聊素材,画面却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不断扭曲,仿佛随时会浮现出那团污秽的阴影。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隧道口那死寂的黑暗和斗篷般的轮廓,夜夜入梦。手机屏幕在堆满杂物的工作台上突兀地亮起,发出刺耳的邮件提示音。

瓦西里烦躁地抓过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发件人一栏,赫然显示着:**谢尔盖·伊万诺夫**。

时间戳是……昨天凌晨三点。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瓦西里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他猛地坐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挣脱肋骨跳出来。他颤抖着手指点开邮件。

没有问候,没有正文。只有两个冷冰冰的附件和一个酒店地址,后面跟着一个房间号。

第一个附件是视频文件。瓦西里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点开。画面剧烈晃动,镜头对准的似乎是某个廉价旅馆肮脏的、布满水渍的天花板。光线昏暗,只有浴室方向透出一点光。粗重、绝望、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音频,那是谢尔盖的声音!但那声音里浸透的恐惧,足以让最硬的汉子骨髓结冰。

“……它……它知道……”谢尔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非人的痛苦和彻底的崩溃,“邮件……安东……死前……发的……它……利用他……‘它……现在知道……你的……地址了……’ 它知道了!它知道了!它在我家!在窗户外!在床底下!在每一次……关灯后的黑暗里!它……在靠近……每一次眨眼……都在靠近!我看不见它……但我感觉得到!那……冰冷的……恶臭……像……腐烂的肉……和……铁锈……”画面伴随着他剧烈的喘息疯狂晃动,最后似乎手机被扔下,镜头歪斜地对着浴室磨砂玻璃门上一个模糊晃动的黑影轮廓。

视频戛然而止。

第二个附件是一张照片。瓦西里点开,只看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欲望。

那是一个廉价旅馆浴缸的内部。浑浊的水被染成了诡异的、发黑的深红色。谢尔盖扭曲的尸体浸泡在里面,头歪在浴缸边缘,双眼圆睁到极限,眼球几乎要爆裂出来,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所见的、超越想象的终极恐怖。而最令人头皮炸裂、血液冻结的,是他裸露在水面上的躯干——从脖颈到腹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口!那些伤口绝非自杀时常见的胡乱割划,它们被以一种极其精准、极其疯狂的方式切割、组合……在惨白僵硬的皮肤上,组成了一个巨大、扭曲、淌着血水的……笑脸图案!那笑容咧到耳根,充满非人的恶意和嘲弄,无声地尖叫着。

邮件最后,是酒店地址和房卡号。

瓦西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剪辑室,怎么在狂跳的心脏驱使下找到娜塔莎,又是怎么一路猛踩油门赶到那家位于城市边缘的破败汽车旅馆的。旅馆前台的老头眼神浑浊,对递上的房卡毫无反应,仿佛早已习惯了各种古怪的房客。走廊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陈年烟味的混合气息,地毯潮湿粘腻。

找到房号。瓦西里用那张冰冷的、印着酒店Logo的塑料房卡刷开了门锁。“嘀”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廉价香薰也掩盖不住的、类似铁锈和腐肉的甜腥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两人脸上。娜塔莎干呕了一声。瓦西里强忍着眩晕,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景象,与照片分毫不差,却又比照片恐怖百倍。那凝固的恐惧,那自残的笑脸,那满浴缸的黑红血水……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让瓦西里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法医后来出具的报告写着:心脏衰竭。死于极端恐惧引发的生理崩溃。至于那些遍布全身、组成诡异笑脸的伤口?报告沉默良久,最终归于“自残行为”几个模糊而苍白的字眼。一个被妄想吞噬的灵魂最后的疯狂涂鸦——他们希望如此相信。

时间又过去了几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六院——那所灰扑扑、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精神病院——最深处一间隔离病房的监控屏幕上。屏幕画面是黑白的,噪点很多。一个瘦弱的女人蜷缩在房间角落的铁架床上,身上穿着束缚衣。她的头发枯槁,脸颊深陷,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本该是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覆盖着厚厚疤痕的、深陷的凹坑。柳德米拉。

她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突然,毫无征兆地,她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空洞的眼窝“望”向房间中央那片虚无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惊醒。束缚衣限制了她的手臂,但她被绑在身前的手指,却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诡异的动作动了起来。那几根枯瘦的手指,微微弯曲,指关节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出,像是在……抚摸?她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指尖在空气中极其轻微地颤抖、滑动,仿佛在描摹着某个无形之物的轮廓——一个肩膀的弧度?一个冰冷脸颊的曲线?一个并不存在的下巴?

她的嘴角,在布满疤痕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牵扯着,扭曲成一个完全不像笑容的、痉挛般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血液凝固的麻木和……一种无法言说的、被永恒禁锢的亲密。

监控屏幕前,值夜班的年轻护工正打着哈欠,无聊地刷着手机。他偶尔抬眼瞥了一下屏幕,看到柳德米拉伸出手指的动作,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来了……这疯婆子。”随即又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手机世界里。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漠然的脸。那枯瘦的手指在虚无中反复描摹、抚摸的画面,在他眼中,不过是又一个精神病人毫无意义的日常呓动。

他看不见。永远不会看见。

在柳德米拉永恒的、浓稠的黑暗里,那冰冷而污秽的实体——窥视者瓦夏——已不再需要藏身于眼角的余光。它就在那里。近在咫尺。无时无刻。每一次心跳的间隙,每一次虚无的“凝视”,都如同一次永恒的“眨眼”。而每一次这样的“眨眼”,在那片只有她能感知的绝对黑暗里,那张由腐烂和恶意构成的脸,便向她贴近一丝,再贴近一丝。她的指尖每一次徒劳的触碰,每一次痉挛的抚摸,都只是在确认,那场永无休止的、令人疯狂的贴面舞,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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