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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沉默的测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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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索科洛夫裹紧那件肘部磨得发亮的旧大衣,在冬日的午后,挤在面包店外排成长蛇的队伍里。队伍蠕动得如同垂死的蚯蚓,人们裹着褪色的围巾,鼻尖冻得通红,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那扇雾气蒙蒙的玻璃门。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酸面包的馊味,还有更深层的东西——一种市井生活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伏尔加河底淤积的泥,无声无息地拖拽着每个人的脚踝。德米特里搓着冻僵的手指,心里盘算着明天的事:去“伏尔加机械联合体”开会,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彼得罗夫,他的主管,昨天特意拍着他肩膀说:“德米特里,明天去下诺夫哥罗德,穿得正式点,别给‘乌拉尔钢铁’丢脸。”那拍肩的力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像锤子敲进冻土。德米特里点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块冰——在罗刹国,这种“提醒”从来不是提醒,而是权力的试探,是上司在你皮肤上轻轻划下第一道口子,看你是否会流血、是否会退缩。他想起老邻居瓦西里·彼得罗维奇在集体农庄时的教训:“在罗刹,低头不是谦卑,是认命;抬头不是勇气,是找死。”可瓦西里最终还是在七十年代因“思想松懈”被开除出党,冻死在彼尔姆郊外的雪地里。德米特里不敢低头,也不敢抬头,只能像所有东斯拉夫人一样,在夹缝里求生:忍耐,是刻在骨头里的本能;尊严,是奢侈品,只配在深夜的伏特加里啜饮。

第二天一早,德米特里把自己塞进那件压箱底的黑衬衫和笔挺的西装裤里。衬衫是十年前在喀山买的,领口已有些发硬,像裹尸布般紧贴脖颈;西装裤的膝盖处微微鼓起,透着股不合时宜的僵硬。他对着公寓那面布满水汽的镜子端详自己——镜中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黑衬衫衬得他像要去参加葬礼,而非商务会议。妻子柳芭皱着眉递来一杯热茶:“德米特里,你穿这个……太过了。在罗刹,‘正式’是件灰毛衣,不是黑衬衫。”他没说话,只把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柳芭的话像针扎进心里:在罗刹国,过分的体面本身就是一种冒犯,是对集体灰暗底色的无声挑衅。他抓起公文包,冲进下诺夫哥罗德铅灰色的晨雾中。电车哐当作响,窗外是连绵的赫鲁晓夫楼,灰泥剥落的墙皮如同溃烂的皮肤,晾衣绳上挂着的尿布在寒风中飘荡,像一串串褪色的招魂幡。德米特里攥紧扶手,指节发白。他想起父亲在乌拉尔矿井下的话:“儿子,记住,当别人用‘正式’当鞭子抽你时,躲开鞭子不如接住鞭子——但接住时,手别抖。”可父亲的手在矿难中永远定格在颤抖的姿势里。

“伏尔加机械联合体”的会议室弥漫着劣质烟草和陈年灰尘的味道。长桌旁坐着联合体的代表,还有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他穿着皱巴巴的卡其布工装,袖口沾着油污,像刚从车间爬出来。德米特里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死寂只持续了半秒,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猛地扬起眉毛,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声音像砂纸刮过铁皮:“哟!瞧瞧这是谁?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你这是要去替列宁格勒的‘冬宫’走秀啊?还是说,伏尔加河要办时装周,你来当开幕超模?”哄笑声立刻炸开,像一群受惊的乌鸦扑腾着翅膀。联合体的代表们拍着大腿,有人甚至呛出了眼泪。德米特里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刺骨的冰凉。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伏特加烧焦:“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昨天您说……要穿得正式一点……”话没说完,尼古拉的补刀已精准落下,带着冰碴般的轻蔑:“正式?正式也没人像你穿得这么……像个殡仪馆的模特!你以为你是索契海滩上的超模吗?还是说,你打算用这身黑衣服给我们的方案送葬?”笑声更响了,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德米特里僵在原地,西装裤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发出窸窣的声响,仿佛无数小虫在啃噬。他试图开口讲方案,舌头却像冻僵的蚯蚓,方案书上的字迹在眼前跳动、模糊。他卡在“产能优化”这个词上,反复三次,额角渗出冷汗。尼古拉的眼神像毒蛇,滑过他紧绷的领口,滑过他尴尬的脚尖,滑过他因窘迫而微微颤抖的手。会议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德米特里几乎是逃出会议室的。寒风刮在脸上,他才发觉自己浑身湿透,像刚从伏尔加河里捞出来。他坐在回叶卡捷琳堡的夜行列车上,窗外是无边的雪原,黑暗吞噬了一切。心中那个疑问反复翻搅:为什么我越解释,别人越不拿我当回事?为什么我的道歉像蜜糖,引来更多苍蝇?在罗刹国,解释就是认怂,是递出刀柄的手。

回到叶卡捷琳堡那栋摇摇欲坠的“共青团员”公寓楼时,已是深夜。楼道里灯泡坏了大半,黑暗浓稠得能攥出水来。德米特里摸黑上到六楼,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指尖触到一张硬纸片。他取下来,是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没有标题,只有一行褪色的西里尔字母拼出的标语:“所有的冒犯都是权力的试探”。书页粗糙,散发着旧纸张和霉菌混合的怪味,像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他狐疑地翻开,第一页写着:“当冒犯者打从心底决定冒犯你时,你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在帮他丈量你的底线。你的解释,是递给他加大力度的尺子。”德米特里的心猛地一缩,仿佛有人用冰锥刺穿了胸腔。书页继续:“沉默不是示弱,是定义你的边界。谁制造尴尬,谁背负压力。”他读着读着,指尖开始发麻。书里详细描述了三招:短暂沉默术——当冒犯落下,留出沉默的窗口,让对方在寂静中自我怀疑;声东击西——不接对方的攻击语境,把话题转向具体事务;鹦鹉回话——复述对方冒犯的话,用疑问语气,逼对方澄清。最后一行字迹猩红如血:“在罗刹,权力是幽灵,它只吃恐惧的祭品。不喂它,它就饿死。”德米特里猛地合上书,心脏狂跳。这哪是心理学?分明是招魂术!他把书塞进抽屉最深处,像藏起一具尸体。可那晚,他梦见了尼古拉的脸在黑衬衫上融化,变成一张没有五官的惨白面具,面具后传来低语:“解释吧……继续解释啊……”

第二天,诡异开始了。德米特里在工厂车间检查铸件时,尼古拉踱步过来,工装裤上还沾着铁屑。他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几个工人听见:“索科洛夫同志,听说你昨天在下诺夫哥罗德,穿得像个去参加自己葬礼的黑乌鸦?效率呢?方案讲得结结巴巴,是不是黑衬衫勒得你喘不过气,脑子也进水了?”德米特里感到熟悉的灼热涌上脸颊,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他想起书里的字,深吸一口气——伏尔加河底淤泥的腥气似乎钻进了鼻腔。他没有立刻回应。车间里只有机床的轰鸣,尼古拉的挑衅悬在半空,像一根绷紧的弦。三秒,五秒……尼古拉脸上的戏谑开始龟裂,眼神飘忽起来,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头发。“这沉默……”德米特里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它在吃他!”尼古拉干咳一声,声音竟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喂,索科洛夫,你聋了吗?”德米特里这才平静地开口,目光扫过铸件流水线:“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您觉得这批曲轴的热处理温度,应该调高还是调低?”话题瞬间被拽离人身攻击,落到冰冷的钢铁参数上。尼古拉张了张嘴,像条离水的鱼,最终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技术术语,灰溜溜走开了。德米特里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仿佛卸下了背了三十年的铁砧。可当晚,他推开公寓门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客厅里,煤油灯诡异地自燃着,昏黄的光晕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瘦高,佝偻,穿着件浆洗得发硬的旧式西装,领带歪斜,像从1950年代的档案馆里爬出来的幽灵。幽灵没有脸,只有一片流动的灰雾,但德米特里莫名“知道”他在笑。“测试者……”一个声音直接在颅骨内震荡,沙哑如磨盘碾碎枯骨,“你……通过了第一关。但权力……需要持续的祭品。”幽灵抬起没有手指的手,指向德米特里的胸口,“解释……是软弱的胎记。沉默……是刀。”话音未落,灯灭了,只留下煤油灯芯燃烧的焦糊味和刺骨的寒冷。德米特里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衬衫。这哪里是心理技巧?分明是罗刹国权力幽灵的试炼场!在罗刹,历史从不真正死去,它只是换上新衣,继续在市井的泥泞里游荡。那个幽灵,或许是斯大林时代某个被枪决的官僚冤魂,或许是集体农庄里饿死的会计,它专以活人的恐惧为食,在每一个权力试探的瞬间显形。

接下来的日子,德米特里成了行走的祭坛。幽灵如影随形:在排队领配给面包的长龙里,当醉汉推搡他并骂“黑乌鸦”时,他沉默三秒后平静问“面包券第几号”;在澡堂蒸汽弥漫的更衣室,当老工人嘲笑他“穿西装去澡堂,是想给澡堂主子当秘书”时,他复述“当秘书?”,对方立刻结巴着解释“我是说……你挺干净……”。每次应用三招,幽灵便会在角落显形,灰雾般的脸孔似乎……满意了?但压迫感并未减轻,反而更甚。叶卡捷琳堡的冬日愈发阴郁,赫鲁晓夫楼的窗户像无数只失明的眼睛,凝视着蝼蚁般的众生。排队买土豆时,德米特里听见身后女人的啜泣——她丈夫因“消极怠工”被开除,全家只剩半袋发霉的面粉。他想起书里的话:“在罗刹,你的恐惧是别人的氧气。”他不再解释,只是默默把自己的面包分了一半给她。女人惊愕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东斯拉夫人的尊严,向来不是昂首挺胸,而是在泥泞中为他人撑起一把破伞。可幽灵的低语日夜不绝:“祭品……需要更重的恐惧……”

真正的风暴在“乌拉尔钢铁”的年度总结会上降临。地点在叶卡捷琳堡郊外的“十月革命”文化宫,一座苏联时代遗留的宏伟废墟。穹顶斑驳,吊灯残缺,长桌铺着褪色的红旗桌布,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廉价伏特加的味道。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坐在主位,今天却异常反常——他穿着崭新的、不合身的黑西装,领带勒得脖子发紫,眼神浑浊,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会议开始不久,尼古拉突然用一种不属于他的、尖利得刺耳的声音开口,音调诡异地拔高:“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你上周的报表,错得像基洛夫工厂爆炸的锅炉!你是不是以为穿上黑衬衫,就能掩盖你脑子里的烂泥?你这种人,只配去给伏尔加河底的死鱼当秘书!”整个会议室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德米特里和尼古拉之间惊恐地游移。尼古拉的脸因扭曲而抽搐,嘴角竟渗出一丝白沫——这绝不是平时的尼古拉。德米特里瞬间明白了:幽灵上身了!这是终极测试!他感到血液凝固,西装衬衫的领口像绞索般收紧。解释的冲动如潮水般涌来——“报表数据来自车间原始记录”“我核对了三遍”……可就在舌尖即将吐出辩解的刹那,书页上的猩红字迹在脑中燃烧:“你的解释,是递给他加大力度的尺子!”他死死咬住牙根,把涌到喉咙的辩解咽了回去,吞下的是滚烫的屈辱,吐出的是一片真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文化宫穹顶的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沉降,像时间本身正在凝固。尼古拉(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脸上的狞笑开始融化,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困惑,甚至……恐惧?他不安地挪动屁股,西装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沉默……它在反噬冒犯者!”德米特里心中狂吼,身体却像冻在冰层下般纹丝不动。三秒,五秒……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有人开始用手指焦虑地敲击桌面。尼古拉喉结滚动,声音竟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超模先生?”德米特里依旧沉默,目光平静地掠过尼古拉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投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谁制造尴尬,谁背负压力——此刻,压力像融化的铅水,正一滴一滴灌进尼古拉的颅腔。

就在尼古拉即将崩溃的临界点,德米特里动了。他没有看主管,而是转向联合体的代表,伊琳娜·瓦西里耶夫娜,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伊琳娜·瓦西里耶夫娜,关于高炉三号的焦炭配比,您昨天提到的热值波动问题,我们下一步该优先校准哪个传感器?”话题被精准地拽离人身羞辱,抛向冰冷的技术深渊。伊琳娜愣了一下,职业本能立刻接管:“哦!是热电偶t-7,它的校准周期到了……”她开始专业地阐述。尼古拉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攻击的音节。他徒劳地拍着桌子:“等……等一下!我们还没说完索科洛夫的烂报表!”可伊琳娜已沉浸在技术细节中,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讨论,尼古拉的声音被彻底淹没在钢铁的冰冷逻辑里。他颓然跌回椅子,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空。

会议进行到一半,尼古拉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像野兽垂死的哀鸣。他猛地站起,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领带,黑西装被扯得歪斜,领带结深陷进脖子的肉里。“它……它在吃我!”他眼球暴突,声音嘶哑变形,“那黑衬衫……是祭坛!沉默……是刀!”他踉跄着扑向德米特里,手指如鹰爪般抓来。德米特里没有退缩,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眨眼。在尼古拉扑到面前的刹那,他清晰地、用带着疑问的语调复述:“祭坛?吃你?”——鹦鹉回话。尼古拉的动作戛然而止,暴突的眼球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是更深的茫然:“我……我说了什么?祭坛?德米特里,我……”话音未落,他像被抽掉骨头般轰然倒地,黑西装摊在红旗桌布上,像一滩污秽的油渍。

混乱瞬间爆发。有人尖叫着叫救护车,有人手忙脚乱地解开尼古拉的领带。德米特里站在原地,西装笔挺,黑衬衫一尘不染。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文化宫穹顶的阴影里,那个灰雾般的幽灵正缓缓消散。幽灵没有脸,但德米特里“感觉”到它在点头,灰雾的轮廓最后凝成一行悬浮的西里尔字母,像用烟写就:“边界已立。祭品……终止。”字母闪烁几下,彻底融入灰尘。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划破叶卡捷琳堡阴沉的天空。德米特里弯腰,轻轻扶正尼古拉滑落的黑西装领子——那身不合身的、模仿他的黑西装。指尖触到布料的冰冷,他忽然明白:幽灵测试的从来不是尼古拉,而是整个罗刹国的权力链条。尼古拉只是上一任“祭品”,而他德米特里,差一点就成了下一份供品。

尼古拉在医院住了两周,诊断是“急性精神崩溃”。德米特里意外地被临时任命为代理主管。第一次以新身份走进车间时,工人们眼神复杂,有敬畏,有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一个年轻工人递上报告,手微微发抖,声音细若蚊呐:“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这个月的产量……可能……可能达不到指标……”德米特里看着他因紧张而泛白的指节,仿佛看见下诺夫哥罗德会议室里那个支吾的自己。他本可以像尼古拉那样,用羞辱点燃恐惧的祭火。但他只是沉默了三秒——车间里只有机器的轰鸣。然后,他指着报告上的一行数据:“这里,热处理时间的记录,为什么比标准少了0.5小时?是设备问题,还是记录员疏忽?”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背脊,声音清晰起来:“是记录仪故障,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我这就去校准!”他转身跑开,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重担。

那天晚上,德米特里独自回到“共青团员”公寓。他打开抽屉,那本神秘小册子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霉味和一张字条,字迹陌生而工整:“边界即尊严。在罗刹,沉默是最后的堡垒。”窗外,叶卡捷琳堡的夜空低垂,雪又开始无声地飘落,覆盖着赫鲁晓夫楼的伤痕,覆盖着排队买面包的长龙,覆盖着伏尔加河底沉默的淤泥。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昏黄路灯下,一个醉汉正摇摇晃晃地走过,嘴里含糊地咒骂着什么。醉汉撞到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菜篮翻倒,土豆滚了一地。老妇人没有尖叫,没有解释,只是默默蹲下,一粒一粒捡起土豆。醉汉骂了几句,见对方毫无反应,竟讪讪地挠挠头,自己弯腰帮忙捡了起来。德米特里看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悲凉的笑意。

他转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心底那片荒原。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幽灵从未真正离开。它只是换了个容器——此刻,它正盘踞在尼古拉空出的主管座椅上,盘踞在每一个新上任者的心头,盘踞在罗刹国每一寸被权力浸透的冻土里。下一次会议,下一次试探,下一次“穿得正式点”的提醒……它会以新的面孔出现,用新的羞辱作为祭品的诱饵。德米特里举起酒杯,对着虚空致意。杯中晃动的液体映出他疲惫的脸,也映出窗外无边的雪夜。在罗刹国,权力的游戏永无终局,沉默的堡垒或许能守住一时的尊严,却永远填不满历史留下的深坑。真正的鬼故事,从来不是幽灵索命,而是活人日复一日,在恐惧与尊严的钢丝上,跳着那支名为“生存”的、永不停歇的荒诞之舞。他一饮而尽,伏特加的火苗在胃里烧起来,却照不亮这无边的、属于罗刹的长夜。雪,还在下。

雪片无声地堆积在赫鲁晓夫楼的窗台上,像一层层覆盖真相的裹尸布。德米特里放下酒杯,杯底残留的琥珀色液体映着窗外路灯的微光,晃动着,如同伏尔加河底永不沉没的幽灵。他忽然记起老邻居瓦西里冻死前最后的话,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彼尔姆的雪原,直接刮过叶卡捷琳堡的窗棂:“在罗刹,忍耐是活下去的本事,可尊严……尊严是活下来的理由。”当时他只当是垂死者的呓语,如今却像冰锥刺进心脏——忍耐是为了活下去,可若连尊严都喂给了权力的幽灵,那活下来的,究竟是人,还是行尸走肉?

他推开窗,寒气裹挟着雪粒灌进来,刺得脸颊生疼。楼下,那个帮忙捡土豆的醉汉正摇摇晃晃地走远,背影融入雪幕。老妇人提着重新装满的菜篮,佝偻着腰,一步步挪向那栋外墙剥落的赫鲁晓夫楼。德米特里知道,她住的单元就在自己楼下,丈夫去年死于矿难,抚恤金至今没拿到。他想起白天车间里那个年轻工人,声音从蚊呐到清晰的转变——那不是恐惧的消散,是尊严被轻轻托住时,人本能的挺直。东斯拉夫人的尊严,向来不是昂首阔步的宣言,而是雪地里默默捡起土豆的弯腰,是沉默三秒后指向报告数据的指尖。它卑微如尘,却坚韧如钢,能在权力的冻土下悄然生长,终有一日刺破冰层。

抽屉里那张字条的墨迹似乎还在灼烧:“边界即尊严。”德米特里闭上眼,尼古拉在文化宫倒地前那句“祭坛?吃你?”的茫然,又浮现在耳边。他忽然大彻大悟:权力的幽灵并非来自地狱,它就诞生于每一次低头解释的瞬间,诞生于每一句“不好意思”的自我矮化。当你说“我错了”,你就在伏尔加河底为它添了一块祭坛的石头;当你沉默地转向传感器校准,你就在它赖以生存的祭坛上撬下了一颗钉子。罗刹国的鬼故事,从来不是幽灵害人,而是活人亲手喂养了幽灵。

雪越下越大,叶卡捷琳堡彻底沉入一片混沌的白。德米特里拉上窗户,玻璃上凝结的冰花扭曲了外面的世界,路灯的光晕晕染开来,像一只只失焦的眼睛。他坐回桌前,摊开“乌拉尔钢铁”下季度的生产计划。笔尖悬在纸页上,微微颤抖。明天,他将以代理主管身份主持第一次部门会议。他知道,会议室里会有试探的目光,或许还会有新的“提醒”——“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您这身西装……是不是太正式了?”那些话语像潜伏在雪下的冰棱,只待他开口解释,便破土而出,刺穿他的脚踝。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解释。他会沉默三秒,让尴尬的雪落在挑衅者自己的肩头;他会把话题引向高炉的焦炭热值,让钢铁的冰冷逻辑淹没人身的攻击;若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方案又做错了”,他会平静地复述:“又做错啦?”——像在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技术疑问。他不再恐惧冷场,因为真正的冷场,是灵魂被恐惧冻僵的寂静;他不再害怕被当作默认,因为沉默不是认输,是把话语权的刀柄,重新握回自己手中。

窗外,雪片持续不断地扑向大地,覆盖着赫鲁晓夫楼的伤痕,覆盖着排队买面包的长龙,覆盖着伏尔加河底沉默的淤泥,也覆盖着无数个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曾匍匐过的雪地。但在某处,或许在彼尔姆的雪原下,或许在下诺夫哥罗德的面包店长龙里,或许就在叶卡捷琳堡这栋“共青团员”公寓的某个角落,另一个人正弯腰捡起滚落的土豆,正沉默地数着三秒,正准备把“你效率太低了”的羞辱,轻轻拨向“下一步关键点是什么”的钢铁轨道。

雪夜漫长,冻土坚硬。但总有些东西,比雪更沉默,比冻土更坚韧——那是东斯拉夫人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智慧:当世界用羞辱的鞭子抽打你时,别低头,也别迎上去;只需站定,让鞭子落空,让挥鞭者自己听见那声尴尬的回响。因为在这片被权力幽灵盘踞了千年的土地上,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击溃幽灵,而是在每一次试探的雪崩中,守住自己灵魂里那一小块不结冰的土壤。

德米特里放下笔,屋内炉火将熄,余烬里飘出最后一缕微弱的暖意。他吹灭煤油灯,黑暗温柔地拥抱了他。在彻底的寂静里,他仿佛听见了伏尔加河底淤泥的脉动,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听见了无数沉默者在冻土下共同的心跳——那声音微弱,却固执地宣告着:祭品已终止,边界已立。雪,还在下,但春天,或许正在某个不被幽灵察觉的角落,悄然解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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