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言辞激烈,充满了反对和不解。
渊盖苏文坐在主位,脸色铁青,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当然知道达忽城的险要,和守军的强大!
这根本不是去攻城,这分明是柳叶,或者说大唐,在用这种方式削弱他手中的力量!
让他渊盖苏文,永远只能是一条被拴着锁链、被他们驱策撕咬的狗!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愤怒,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李谨行仿佛没听到金庾信和黑齿常之的激烈反对,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亲兵奉上的热茶,吹了吹浮沫,目光只落在渊盖苏文那张,因极力隐忍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这个家伙,看来不怎么听话啊...
李谨行嘴角勾起一丝略带嘲讽的弧度,语气依旧平淡道:“计划有变。”
“达忽城,必须拿下!”
“这是...上面的意思,渊将军,意下如何?”
“上面的意思”四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渊盖苏文的心上。
他看到了李谨行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
梅丽和渊男生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反抗的火焰,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丝认命的灰败。
他避开金庾信和黑齿常之震惊而探寻的目光,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
李谨行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切了几分,带着一丝满意的味道。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很好,军情紧急,我就不多留了。”
“粮秣补给,自会有人送来,三日后,静候渊将军佳音。”
说罢,竟不再看帐内任何人一眼,带着两名随从,转身掀帘而出,径直离去。
寒风顺着掀开的帐帘卷入,吹得帐内烛火一阵摇曳。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金庾信和黑齿常之瞠目结舌地看着渊盖苏文,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干脆地,答应这个近乎自杀的命令!
攻打达忽城?
五万对五万?
还是攻城战!
“渊将军!这...这是为何?!”
金庾信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急切和难以置信。
“那李谨行究竟是何人?你为何对他如此...言听计从?达忽城绝非易与之敌,这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渊兄,到底怎么回事?那人...”
黑齿常之也紧盯着渊盖苏文,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渊盖苏文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帐顶晃动的阴影,李谨行那高傲离去的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深处,提醒着他此刻的卑微与无力。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两位,不要再多问了,传令全军拔营,目标...达忽城。”
他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
妻儿的命运,就是他脖子上最沉重的那道枷锁。
他不再理会金庾信和黑齿常之惊疑的目光,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大帐,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地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帐内两位盟友面面相觑。
...
辽东城的春天来得迟,却也来得猛。
三月末的暖风一吹,仿佛一夜之间,那些在寒冬里蛰伏的生机便喷涌而出。
城墙根下、庭院角落,顽强的小草顶开湿润的泥土,探出嫩绿的尖芽。
几株移栽不久的辽东小松,枝头也染上了新绿。
战争的阴霾,仿佛被这暖阳驱散了大半,至少在这座被大唐牢牢掌控的辽东城里是如此。
街市上的人流,肉眼可见地稠密起来,重建的商铺陆续开张,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工匠敲打木石的叮当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繁忙而嘈杂的市井交响。
竹叶轩那面青底竹叶的旗帜,在城中各处招展,旗下汇聚着辽东城复苏的脉搏。
最大的动静,来自城东新辟的几处招工点。
竹叶轩旗下各产业的招牌,一字排开。
每块牌子下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本地高句丽人。
他们眼中带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未知的忐忑,紧紧攥着盖着竹叶轩印记的号牌。
柳叶穿着件素色常服,没有带太多随从,只和监察队负责人杜爱同并肩走着,巡视着这几处热火朝天的招工点。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等待中的面孔,偶尔在某个招工摊位前驻足片刻,听管事汇报几句进展,或是翻看一下初步登记的名单。
“招工进度比预想快。”
杜爱同低声汇报,他一身利落的劲装,神情严肃。
“本地人很踊跃,给的工钱和口粮,对他们来说有足够吸引力。”
“就是人手还是紧张,懂行当的老师傅太少,大部分只能从力夫和小工做起。”
柳叶点点头,目光落在一个正被管事询问的壮年高句丽汉子身上。
那汉子似乎有些紧张,回答问题磕磕巴巴,眼神躲闪。
柳叶看了几眼,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快是好事,但根基要稳。”
柳叶的声音不高,语气平淡。
“招这么多人进来,鱼龙混杂是必然,高句丽人...狡黠者不少。”
他用了个比较中性的词,但杜爱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让他们干活,给他们饭吃,给他们钱拿,竹叶轩不亏待愿意做事的人,但规矩就是规矩,一丝一毫都不能乱。”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杜爱同,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
“你的监察队,眼睛给我放亮点。”
“从招工环节开始,所有经手钱粮物资的都要盯紧。”
“手脚不干净、以权谋私、欺压克扣的,有一个抓一个,从严从重处置。”
“不要怕得罪人,也不要怕动静大。”
“竹叶轩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辽东城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更经不起蛀虫的啃噬。”
杜爱同腰杆挺得更直,肃然道:“请大东家放心,监察队上下必竭尽全力,绝不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抓到的典型,定会公开处置,以儆效尤。”
柳叶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他需要的不是口号,是执行。
杜爱同的稳重和铁面,是他选其负责监察的原因。
又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情况,柳叶便示意回府。
招工是基础,后续的管理和监察才是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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