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发到了县城，指名道姓要求方主任和“协助工作”的徐东立刻到县里汇报情况！
县革委会的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上级领导是一位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姓李。
李书记铁青着脸，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方主任的鼻子上。
“方远同志！还有你，徐东同志！”
李书记忍着怒火。
“你们是怎么搞的？！让你们去处理问题，不是让你们去制造更大的问题！现在整个磨水沟村都快翻天了！还搞出了半夜搜查女干部宿舍的丑闻！你们的政治觉悟呢？！你们的组织纪律性呢？！”
方主任满头大汗，连忙解释：“李书记！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发现她们……”
“发现什么？！我只看到结果！结果就是矛盾激化！民怨沸腾！还让人抓住了把柄，说我们作风粗暴！这让我怎么向地委交代？！”
李书记根本不听解释，猛地一拍桌子。
方主任还想争辩，并试图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书记，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是我下的命令，徐东同志只是……”
“够了！”
李书记粗暴地打断他。
“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平息事态！挽回影响！你们两个，立刻！马上！给我回到妇联去，向两位女同志，诚恳道歉！”
上级觉得，能让两个老爷们道歉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道歉？！”
徐东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李书记！不能道歉！那两个女人根本就是……”
“放肆！”
李书记眼睛一瞪。
“徐东同志！注意你的态度！她们再有问题，也是上级派来的同志！留过学的高才生！你们半夜闯进她们住处搜查，本身就是错误的！道歉是必须的！这是组织决定！”
“可是道歉只会让她们更加得意忘形！更加有恃无恐！她们会认为我们怕了她们！到时候只会蹬鼻子上脸，把事情闹得更大！”
徐东据理力争，他太了解那两个女人的德性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书记的态度异常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是村里知青教导员，知青都能带，难道连这点顾全大局的觉悟都没有吗？！服从命令！”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书记显然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只想尽快把这烫手山芋压下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僵持住了。
徐东梗着脖子，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
方主任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却又不敢再顶撞盛怒的上级。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工站了起来，打圆场。
“李书记，方主任，老徐，都消消气，消消气。我看这事……要不这样，老徐昨天忙了一晚上，又跟着折腾了一上午，也累坏了，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
他转向李书记，脸上带着和缓的笑容。
“道歉的事情，我去办。我代表咱们县革委会，带上点慰问品，亲自去跟两位主任沟通一下，表达我们的歉意，争取她们的谅解。您看这样行不行？”
李书记看了看态度强硬的徐东，又看了看一脸疲惫却还在硬撑的方主任，再看看主动请缨的王工，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嗯……老王你去也好。态度一定要诚恳！务必把影响降到最低！”
王工连连点头。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悄悄对方主任和徐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别犟了。
徐东心里憋着一股火，但也知道再争下去也没用，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当天下午，王工果然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几斤稀罕的白面馒头和一小瓶水果罐头，亲自登门拜访了两位女主任，姿态放得很低，说了不少软话，表达了“误会”和“歉意”。
然而，李书记和王工都没想到的是，这次“诚恳”的道歉，非但没有平息事态，反而成了火上浇油。
主任二人收到道歉和礼物，简直欣喜若狂。
这在她们看来，就是县里领导认怂、害怕的表现。
她们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四处宣扬“县革委会领导亲自登门道歉”、“承认错误”，把自己塑造成了反抗强权、维护妇女权益的“英雄”！
这下可好，整个县城乃至周边的几个村子都轰动了！
那些原本就有些被煽动起来的妇女们，看到连县领导都“低头”了，更是觉得腰杆子瞬间硬了起来！
一时间，模仿二人“先进事迹”的妇女层出不穷，对丈夫颐指气使，对公婆横眉冷对，甚至公然怠工、聚众闹事的也大有人在！
整个县的社会风气，都隐隐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高傲狂妄”带偏的趋势。
消息再次传回县里，李书记听着下面关于各村鸡飞狗跳、矛盾愈演愈烈的汇报，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强硬命令是多么愚蠢。
王工那看似稳妥的道歉，又是多么的弄巧成拙。
“妈的！这两个惹祸精！”
李书记狠狠一拍大腿，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徐东之前的坚持是对的。
对付这种人，退让和道歉，只会助长她们的气焰！
他立刻把秘书叫了进来，语气急促。
“快！快去把徐东给我找来！立刻！马上！”
这一次，李书记的语气里，不再是之前的斥责和命令，而是焦急和期盼。
这个徐东，脑子确实活络！
看事情也准！
现在这烂摊子……还得靠他想办法啊！
李书记办公室的灯，破天荒地亮到了后半夜。
这位一向注重养生、到点就睡的领导，此刻却在屋里焦躁地踱着步，烟头在烟灰缸里堆成了小山，整间办公室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
徐东被连夜从村里喊到县革委会时，脸上看不出半点意外，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徐东！你可算来了！”
李书记一见徐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抢上。
“你看现在这个局面……唉！是我糊涂！是我官僚主义！当初没听你的劝，现在……现在这火烧得，快把整个县都燎着了！你得帮帮我，帮帮县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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