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两人讨价还价之下，陈汐收了她几百文。
又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你应该早就知道城外新开了医馆，怎么没想到一开始就去找我们呢？”
男子挠了挠头，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说。
陈汐感觉另有隐情，“无妨，你随便说就是。”
男子这才开口，“是这样，他们都说青城医馆是官府开的，都是一些三流郎中，医术不精不说，还专门宰人的，别宰了连伸冤的地方都没。”
陈汐这才明白，这么多天一个人都没有的原因。
竟然是有人在外面散播谣言。
“他们？他们是谁？”
男子摇头，“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跑到城外的医馆去请人了。
陈汐拧眉沉思片刻，她能想到的就两种可能。
一个是同行的大夫，一个便是城里那些富绅，除了这两拨人，她想不到谁会无缘无故散播这些谣言。
前者怕被抢生意，后者便是因为过节。
她更倾向于前者，毕竟那些富绅已经沉寂许久，因为外地商人的到来，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犯不着还去做这种事。
陈汐问他，“那你觉得，我们像是传的那样吗？”
男子连连摇头，“自然不是了，这些人真是胡说八道，若不是有你们，我娘子和儿子早就魂归西天了。”
诊费收的也不贵，忙活这么大半天，救回来三条性命，才收一两银子。
这要是去医馆，别说一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陈汐知道原因后，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她的决策问题，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
她没有着急走，因为女子刚做完手术，她得看着点。
若是发生点意外，这两人也不懂得处理，到时候她这场手术就功亏一篑了。
得知她还要留下来观察阿秀的身子，就连妇人都对这家新开的医馆有了改观。
由于先前女子叫的那么惨，周围邻居也知道阿秀摔了一跤，孩子保不住，这会儿来了不少邻居探望。
妇人和男子都在外面忙着应付邻居，也顺带帮陈汐宣传了一番。
外头都在议论纷纷。
“真有这么厉害？”
“哎呀，这可真是神医啊，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他们是骗子。”
“嗐，你们也不想想，官府开的医馆，那能简单吗？”
“是啊，咱们城主来了以后，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他怎么可能还特意开一家医馆来宰人？那不是败坏自己名声。”
“那下回咱们要是生病，就去青城医馆瞧瞧。”
陈汐听到这些讨论，那一百文没白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妇人虽然不想多给银子，但对陈汐的医术绝对没话说，那是打心里佩服。
加上陈汐还愿意给她少一百文，因此对她好感更深了，面对邻居夸赞起来也毫不吝啬。
陈汐太累了，趴在旁边浅浅地小憩了片刻。
外面天也暗了下来，她让乔婶回去，若是林复白去医馆找她，便让乔婶传个话。
妇人也做了晚饭招待她，换做平常，他们晚上是不吃饭的。
这顿饭是给陈汐做的，虽然是些粗茶淡饭，陈汐也没嫌弃。
吃过晚饭，陈汐继续在屋内看着。
过去这么久，女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让男子去兑了碗淡盐水，时不时给女子喂上一点。
到了后半夜，陈汐支着头，昏昏欲睡之际，耳畔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赶紧摸出火折子吹燃，将旁边的油灯点上。
女子双目紧闭，并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的发出呓语，额头上全是汗水。
男子就守在外面，看见屋内灯亮了，他立刻走了进来。
“大夫，我娘子是不是醒了？”
陈汐在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摇头道，“还没有。”
男子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床上的阿秀。
陈汐道，“你过去跟她说说话吧，让她能挺过去。”
男子点点头，坐在床边，拉起女子的手，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阿秀，你可要好起来啊，我们的儿子还等着你起名呢。”
“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吗？娘说两个儿子都长得像我小时候，没想到我小时候长得这么丑。”
“你还没听到他们喊娘呢……”
男子说着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
陈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能感觉到，这对夫妻感情很好，否则阿秀先前也不会豁出性命也要她保住孩子了。
陈汐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带着丝丝凉意。
陈汐在门口坐了下来，托着腮，看着远处的夜空发呆。
这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却给她留下了阴影。
让她深刻的体会到，在古代生孩子有多么不容易，生孩子这事儿，她是一点也不敢想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男子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大夫大夫！我娘子醒了！”
陈汐立刻站起身，快步走了进去。
果然，阿秀已经醒了，只是脸色更白了。
她偏着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陈汐，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陈汐先一步打断她，“你先别说话，除了伤口，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适？你点头摇头就行。”
阿秀虚弱地看着陈汐，不点头，也不摇头。
陈汐茫然地看着她。
阿秀说，“大、大夫，我浑身…都不适。”
“……”
陈汐沉默了会儿，才说，“你可能是累着了，休息一段时日就好。”
既然醒了，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去打点热水来，给你娘子擦擦吧，然后再煮一碗粥给她喝。”
“好好的。”男子好立马跑出去准备。
不多时，妇人也抱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昨晚这两个孩子都是她带着，这个哭完那个哭，一晚上时间，让她憔悴了不少。
她笑着来到阿秀身边，将孩子抱给阿秀看，“阿秀，你看看这两个小子，你现在可是咱们老余家的大功臣，想吃啥你和娘说。”
昨儿她虽然表现的漠不关心，今儿阿秀醒了，她却是换了副面孔。
其实也不难猜，这两个孩子，还得靠阿秀喂养，阿秀暂时还死不了，那能不搞好关系么？
陈汐没兴趣关心别人的家务事，她收拾东西准备告辞了。
她找到男子，给他开了药方，又嘱咐他一番，才带着药箱离开。
回到青城医馆，竟神奇发现，居然来了病人。
不多，就两个人，还是一名男子陪着一位老妇人来的。
他们正在门口登记。
昌筠登记好之后，递给他们一块牌子，“前面右转，去找右侧第三个屋子的大夫。”
男子接过牌子，付了五十文的诊金，便搀扶着老妇人走了进去。
“姑娘你回来了。”
陈汐点点头，“是那位老太太来看病吗？”
昌筠笑了下，“没错，说是前几日受凉了，反反复复发热，吃了好几日的药也不见好。”
陈汐表示知道了，看了下他登记的症状，便去门口瞧了瞧。
随后那位曹大夫把脉片刻，便起身走了出来，去隔壁将另外一位大夫给喊了过来。
两人商量着老妇人的病，将男子和老妇人都看傻了。
还是头一回遇到两位大夫给自己看病的，普通人哪有这种待遇？
现在病人少，这几个大夫都很积极，找点事做，显得没那么闲。
不然白拿银子，回头将他们给辞退了怎么办？
陈汐没怎么睡，她打算回去睡一觉再说，实在是太困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院子里忽然进来一群人。
这些人抬着板子急匆匆跑进来，板子上躺着一个个痛苦哀嚎的人。
带头的陈汐有些眼熟，好像是跟着林复白身边的人。
“陈大夫！”送风快步来到陈汐面前，“还请劳烦你救治下这些人。”
陈汐看着他后面五六个躺在板子上的人，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风叹息道，“这些是矿工，挖矿时不小心被矿石砸了。”
“快带进来吧！”
陈汐只能放弃回去睡觉，带着他们来到医馆内，让他们将伤者挨个放在床上。
“陈大夫，那这些人就麻烦你了。”
陈汐道，“没事，我尽力将他们治好。”
送风压低声音道，“陈大夫尽力就好，下矿前他们都签过生死状，实在治不好也不用勉强。”
陈汐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挖矿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活儿，若非迫于生计，没有人会选择去挖矿。
这些都是可怜人，陈汐自然会尽最大努力，若实在治不好，那也没法了。
宋风抱了抱拳，旋即告辞离开。
陈汐挨个将人检查了一番，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的，污垢与血混合，她都分不清到底哪里受伤了。
她将元大夫喊来，让他一块救治。
有些腿被砸断了，有些胳膊受伤，后背受伤的。
其中有个比较严重，被石头砸到胸口，还砸伤了脑袋。
陈汐一摸他胸膛就知道，这人肋骨断了，若是不动手术，断骨会伤及肺腑。
于是，她喊来两个杂役，帮忙将这人抬到楼上去。
在宋风离开不久，还有一些受伤不那么严重的陆陆续续来到医馆。
这下那几个大夫总算不用担心闲着没事干了。
林复白也来了，他问了陈汐的位置，便径直上了二楼。
这次事故不算大，暂时还没发现有人身亡，但他还是得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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