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安顿好幽冥地府诸事,又将人族后续发展细细梳理一番,确认伏羲留下的天皇道统稳固昌隆,这才动身返回昆仑山。
他并未施展神通急速赶路,而是如同寻常修士般,驾着云头,缓缓而行,一路观览这在伏羲手中焕然新生的洪荒大地。
只见江河奔流,皆有龙族水神梳理水脉,行云布雨,时序分明;
山川秀丽,有麒麟祥瑞隐现,地气平和;南方不死火山方向,离火之气温顺,被凤族调理得恰到好处;
更可见人族城池星罗棋布,与众多归附种族和谐共处,商贸往来,文明气息蒸蒸日上。
“伏羲以天皇之尊统御三万年,奠定如此盛世根基,虽未能登临天帝之位,但其功业,已开万世之基,不枉我费心费力!”
“可惜,天帝之位与他无关,否则真的可能,汇集二皇一帝之位,成就至高。”
不多时,昆仑山巍峨连绵的山脉已映入眼帘。群峰耸峙,笼罩在氤氲紫气与先天灵雾之中,玉虚宫所在的主峰更是道韵天成,瑞彩千条,不愧为玄门祖庭,万山之源。
陆渊按下云头,落在玉虚宫前的巨大广场上。
广场以白玉铺就,光滑如镜,映照着天光云影。值守的仙童见到他,连忙躬身行礼:“拜见玄都大师兄!”
陆渊微微颔首,信步向宫内走去。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那属于大罗巅峰,半步准圣,又执掌部分轮回权柄的独特道韵,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引动了玉虚宫深处的诸多存在。
圣人目光垂落,在陆渊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随即收回,仿佛亘古不变的混沌。
紧接着,一道道或强或弱,但皆蕴含着精纯玉清仙光的气息,从玉虚宫各处升起,迅速向主殿汇聚而来。
陆渊刚步入大殿,便见一道道流光落下,显化出十余道身影,分列两侧,齐齐向他望来,目光中带着好奇、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亲近与激动?
陆渊目光扫过,心中不由一动。
站在最前方的,依旧是那两位根脚深厚的师弟——南极仙翁与云中子。
南极仙翁气息愈发沉稳厚重,云中子则剑意内敛,锋芒暗藏。
他们二人是元始天尊最早收入门下的弟子,并非人族。
然而,站在他们身后的那十二位……气息纯正,玉清仙法修为精湛,道体纯净无瑕,但陆渊身为轮回之主,对人族本源气息何其敏感?
他一眼便看出,这十二位师弟师妹,其生命本源深处,赫然都烙印着纯粹的人族印记!
广成子,赤精子,慈航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清虚道德真君、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惧留孙!
整整十二位!元始天尊座下名震洪荒的“十二金仙”,此时看来竟全都是人族出身!
“呵呵,都是熟人!”陆渊顿时笑了,这些家伙灵魂本源深处,隐约残留着一丝属于先天神圣的古老烙印。
只是这烙印被人以大神通、大法力巧妙洗练、转化,完美地融入了人族魂魄之中,使其兼具了先天根脚的潜力与人族的气运眷顾!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他这个执掌轮回,又早早布局,偷偷将一些陨落或沉寂的先天神圣本源,抹掉过去记忆,抹去过去痕迹,通过六道轮回“转世”为人族的幕后黑手,还能有谁?
当年在他于幽冥布局,引发巫妖大战。一些在巫妖大战中陨落、或是在上古大劫中沉寂、本源尚存但灵智已昧的先天神圣,被他悄悄截留了部分本源,投入六道轮回的人道之中。
他做得极其隐秘,借助轮回权柄混淆天机。
这些转世的先天神圣,天生资质超凡,气运绵长,又正值人族大兴,天命所归,被元始天尊这位重视根脚、又欲光大玄门的圣人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实在是水到渠成之事。
只是连陆渊自己都没想到,效果竟如此之好!
十二金仙,十二位都是人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玄门三代弟子中的中坚力量,几乎被人族把持!
未来的玄门气运,与人族气运已然紧密相连,再也难以分割!
若到封神,太清玉清联手打上清也有理由了,谁让他麾下徒弟们都不是人族呢!
“恭喜大师兄归来!”
南极真人与云中子率先上前见礼,语气带着由衷的恭敬。
他们虽非人族,但对这位神秘莫测、修为深不可测的大师兄,早已心服口服。
“恭迎大师兄法驾!”
慈航、文殊等十二位人族金仙紧随其后,齐声躬身,声音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与激动。
他们并不知晓自身转世的隐秘,但灵魂深处对这位师兄,有着天然的惧怕,且转生为人,对这位引领人族崛起、执掌轮回的人族始祖之一,又有着本源的亲近与认同。
陆渊看着眼前这济济一堂,大半都是“自己人”的玄门精英,心中豪气顿生,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虚扶众人,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不必多礼。看来吾离开昆仑这些岁月,玉虚一脉愈发兴旺了。”
他的目光特意在那十位人族金仙身上停留片刻,感受到他们身上那浑厚磅礴,与自己同源而出的人族气运,不由得暗暗点头。
“好,好,好!”
陆渊连道三声好,声音传遍大殿,“人族当兴,玄门亦当兴!
尔等既入玉虚门下,当勤修大道,光大师门,亦不忘出身,护佑人族。未来玄门气运,洪荒秩序,还需尔等共同努力!”
“谨遵大师兄教诲!”十二金仙,无论是否人族,此刻皆齐声应诺,声震殿宇。
南极真人与云中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了然与震撼。
大师兄这是演都不演了,直接硬生生的把人族和玄门绑在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师尊竟然没有做任何的反驳。
真是无比的宠爱啊,就这么任他折腾。
陆渊与诸位师弟师妹又叙谈片刻,指点了一番修行关窍,便起身往玉虚宫深处走去。
穿过重重殿宇,越过氤氲紫气,来到一处清净无为的偏殿之前。殿门无声自开,陆渊整了整衣冠,迈步而入。
殿内并无奢华装饰,唯有云床一座,元始天尊端坐其上,周身缭绕着清静无为的玉清仙光,仿佛与整个昆仑山脉,与洪荒天道融为一体。他双眸开阖间,似有宇宙生灭,万物兴衰之景流转。
“弟子玄都,拜见师叔。”陆渊上前,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元始天尊目光落下,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彻一切虚妄:“你回来了。”
“是,师叔。一走接近七万年,伏羲天皇已归火云洞,人族大势已定,幽冥地府运转亦步入正轨,弟子回来看看!”陆渊恭声答道。
“嗯。”元始天尊微微颔首,“你此番行事,虽有僭越,于人族大局有利,于玄门气运未必有益。”
陆渊心头一动,知道师尊果然早已洞悉他暗中运作先天神圣转世人族,拜入玉虚门下之事。
他并未辩解,只是道:“弟子擅作主张,请师叔责罚。”
“罢了。”元始天尊淡淡道,“天道之下,人族当兴,此乃定数。
他等既入我门下,便是我玉清弟子,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你既引他们入门,日后亦当多加看顾,莫要堕了我玉虚宫名头。”
“弟子谨遵师命!”陆渊心中一定,知道师尊这是正式认可了他的布局。
就在这时,元始天尊目光微动,望向殿外虚空:“有客至。”
几乎同时,陆渊也心生感应,察觉到一股磅礴却又带着几分暮气与晦涩的准圣气息,正迅速接近昆仑山,目标直指玉虚宫。
“是……燃灯道友?”陆渊略显诧异。
燃灯道人,亦是紫霄宫中客,曾在道祖座下听讲,辈分极高,只是跟脚气运似乎差了些,如今仍是大罗巅峰的修为,且似乎卡在此境无数元会,道途渺茫。
他常年居于灵鹫山元觉洞,少有外出,今日为何突然来访昆仑?
元始天尊神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且看他来意。”
片刻后,值守仙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启禀老爷,宫外有燃灯道人求见。”
“请。”元始天尊开口。
不多时,一道人影步入殿中。
只见来者身着灰色道袍,面容古朴,眼神深邃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结,手持一柄琉璃灯盏,灯焰摇曳,映照出其周身那略显晦暗的准圣道韵,正是燃灯道人。
燃灯进入殿中,先是看到端坐云床的元始天尊,躬身一礼:“贫道燃灯,见过元始圣人。”
随即,他又看到侍立一旁的陆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亦拱手道:“见过玄都道友。”
陆渊还礼:“燃灯道友有礼。”
燃灯目光转向元始天尊,语气带着几分诚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圣人明鉴,贫道今日冒昧来访,实乃有一事相求。”
“道友但讲无妨。”元始天尊声音平和。
燃灯深吸一口气,道:“贫道生于上古,于紫霄宫中得闻大道,然资质鲁钝,福缘浅薄,蹉跎万古,始终未能窥得准圣之门径。
如今天地安宁,杀劫已过,贫道独居灵鹫山,常感道途迷茫,气运飘摇。”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近日静中参悟,感昆仑玉清仙光浩荡,玄门气运正隆,更有天命汇聚。
贫道……贫道,恳请圣人收录门下,哪怕为一记名弟子,听候差遣,参悟大道,以求一线超脱之机!望圣人垂怜!”
说罢,燃灯道人竟是朝着元始天尊,深深拜了下去!
陆渊在一旁听得心中震动。
燃灯好歹也是紫霄宫听道客,与三清算是同辈,如今竟要主动拜入元始天尊门下,哪怕只是记名弟子?
这姿态放得不可谓不低。看来他是真的被卡死在大罗巅峰太久,又被这次大劫给吓到,急于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和一份稳定的气运加持。
元始天尊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拜伏在地的燃灯,又瞥了陆渊一眼,按辈分,燃灯和元始同列,但论修为境界,陆渊随时可以入准圣,境界远在燃灯之上。
若是让燃灯做师叔,广成子他们倒是好说,都是小辈,反而是陆渊这里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陆渊的身份,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想做他的长辈,必须扛得住他的拳头才行。
君不见,当初在小世界当中,嘴上喊着是广成子再传弟子,现如今,广成子见他都得先低头行礼。
沉吟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
“道友请起。你既诚心而来,贫道亦非不能容人。只是入我门下,需守我玉清规仪,尊师重道,不可妄生事端。”
燃灯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再次叩首:“燃灯拜见老师!
老师放心,弟子既入玉虚门下,自当谨遵教诲,以师门为重!”
“善。”元始天尊微微颔首,“你便为我玉虚宫门下,你本是我故友,不可不彰,份位就在玄都之下,为阐教二代众仙之首。
居于昆仑,可自行择一洞府清修,亦可与诸位师兄师弟论道参玄。”
“谢老师恩典!”燃灯恭敬应道,这才起身,向着陆渊一拜:
“燃灯拜见大师兄!”
“师弟请起!”
陆渊离开玉虚宫,心念微动,脚下云路自然转向,朝着昆仑山另一处道韵迥然不同的地界行去。
不同于玉虚宫的庄严整肃,越是靠近通天教主道场所在,天地间的气息便越发显得自由奔放,生机勃勃。
但见霞光异彩,云气蒸腾,时有仙鹤衔芝,灵猿献果,更有诸多异种仙禽奇兽徜徉山涧,虽未化形,却已灵性十足,吞吐着上清仙气。
不多时,一片巍峨壮丽,却又透着几分随性自然的宫殿群映入眼帘。
宫门之上,并无匾额,却自有一股“截取一线天机”的无上剑意萦绕,令人心旌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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