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姐妹同心

斗战圣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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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姜汤凝血,铜锅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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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雾退到江心时,莲花才觉出肩头发冷,

那一阵的冷不是风,是方才阿雅握过的那只手——当手移开,反生出更深的寒意,把葫芦系回腰间,铁箭镞却揣进怀,贴着肉,锈尖儿戳在肋条上,走一步,疼一步,疼得清醒。

甘白跟在身后,影子也被初阳拉得老长,两人一前一后,踩得堤沙“咯吱”作响,

沙里埋的碎贝、枯骨、蓝酒,此刻都沉下去,沉得无声,

“她真敢把命押给我?”莲花忽地收步,没回头,声音低而钝,

甘白顿了半息,答非所问:“我听阿雅的娘死在合肥城下,嘴里塞满湿沙,喊不出声,而且那沙是咸的,咸得发苦,苦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漱不干净。”

莲花指尖一颤,顿时想起自己娘亲——死在寿春疫坊,当时身上只盖的是一张破苇席,席缝里渗出的水也是咸的,不知是汗还是泪。那日持刀守在门口,刀尖滴的却是别人的血。

说着,深吸一口气,江风灌进喉,竟品出一点回甘,

“回城。”她道,脚步加快,“把夏夏、破天、璐璐他们都叫来。还有——”她停住,回身,目光穿过甘白,望向更远处的雾,“把州府地窖里那口铜锅抬出来,熬姜汤,加红糖,要熬到翻滚起泡,”

甘白愣住:“熬给谁?”

莲花已走出丈外,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却字字咬得真:“熬给还活着的人。”

……

州府后院,桂树抖尽残雨,叶脉里蓄满晨光,铜锅支在井台旁,柴火噼啪,火舌舔着锅底,映得莲花半边脸发红,撸起左臂袖子,刀口结了一层新痂,暗紫,边缘却渗着血丝,

夏夏蹲在一旁打扇,破天沉默地劈柴,璐璐把昆仑镜反扣在井沿,镜面朝着地——她说镜照生魂,照死魂,如今交州已经半死不活,不如扣着,省得它乱照。

锅里的姜汤渐渐浓稠,糖汁滚成琥珀色,气泡鼓起又碎,

莲花拿木勺搅,搅得慢,却透着力道,

“阿雅……”随即低低开口,名字一出,锅面忽地炸了个大泡,溅起几点热浆,落在她虎口,烫得生疼。莲花盯着那红点,忽然笑了,笑得极短,“她若真把命交来,我得先给她找副骨架撑着,交州这烂摊子,骨架就是人心。”

夏夏抬眼,小声道:“人心是软的,一捏就碎。”

“碎了就熬汤。”莲花答得干脆,木勺一磕锅沿,脆响,“熬到它重新结块,结得比原先还硬。”

破天劈柴的手一顿,低声补一句:“也熬到苦尽回甘。”

甘白从月洞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白瓷碗,碗沿缺了口,却洗得极净,把碗排在石桌上,像排兵布阵,末了抬头,目光穿过蒸腾热气,落在莲花脸上:“她好像来了。”

话音未落,阿雅已跨进门槛,白袍换过了,仍旧色,却洗得发白,血迹成了浅褐云纹,腰间空葫芦摘了,换了一只小小藤篓,篓里几株绿得发亮的野薄荷,她走路极轻,却一步一声,踩在人心尖上。

莲花没迎,也没退,只把木勺递向阿雅,勺底沉着一块未化尽的糖,两人隔着一锅滚汤,热气扑在彼此脸上,瞬间湿了睫毛

阿雅伸手,不接勺,却握住莲花腕子,指腹按在那道旧疤上,轻轻一抹,

“师姐,”声音比雾还轻,却字字敲在铜锅上,发出嗡鸣,“我娘那句话,我带来了。”

莲花挑眉,没问是哪句。阿雅却自己答:“她说——若有一天你碰到一个敢替你挡箭的人,别谢她,把她拉进泥里,一起爬出来。”

莲花喉头滚动,半晌,低笑出声,笑得肩头发颤,刀口又渗出血,染红袖口,反手扣住阿雅的手腕,将那只手径直按进沸腾的姜汤上方。热气灼得皮肤通红,阿雅却未缩,指尖甚至微微张开,让蒸汽穿指而过。

“感觉到了吗?”

阿雅点头:“这似乎是活人的温度。”

“那就一起活,一起对抗这乱世吧。”莲花猛地收臂,将阿雅整个人拉过锅沿,两人近得额发相触,呼吸交缠,“从今日起,你的命归我,我的刀归你。交州若塌,先塌我们;交州若活,先活我们。”

阿雅听到这话眼底那两粒火星,此刻终于跳出晨雾,烧得亮而狠,踮脚从藤篓里掐下一片薄荷,按在莲花唇上,

“一言为定。”

莲花张口,将薄荷含住,齿尖轻咬,汁水迸溅,苦、凉、甜、辣,一应俱全,回身扬声:“舀汤!每人一碗,喝净的留下,喝不净的——”她顿住,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雅脸上,“也得留下,我灌。”

众人哄笑,笑声惊起桂树上一群早雀,汤勺碰撞瓷碗,

阿雅端起第一碗,吹也未吹,仰头便饮,汤汁顺着嘴角流下,在颈侧那颗朱砂痣旁停住

莲花看她,忽觉胸口那团郁气被热汤冲开,化作一声长叹,叹得极轻,却叹得干净,

饮罢,阿雅将碗倒扣在石桌上,碗底朝天,伸手向莲花,掌心向上,疤痕纵横,却摊得平展,

莲花会意,拔刀——不是昨夜那柄,而是一把短匕,木柄刻并蒂莲,莲心嵌红丝,划破自己左掌,血珠滚落,滴在阿雅掌心,与旧疤交汇,竟成一朵新开的红梅,阿雅合掌,攥紧,血从指缝渗出,滴回铜锅,与姜汤混为一色。

“以血为引,以汤为盟。”莲花道,声音不高,却压得住风,“此后交州城,一日有我,一日有你。”

阿雅笑,露出虎牙,尖而白:“两日都活,便两日守;若只一日,便一日疯。”

众人再笑,笑里带泪,泪落汤里,竟不咸,反生回甘,

这一刻桂树抖叶,落下一阵黄金雨,雨点打在碗沿,叮当作响,为这场没有祭坛的结盟,奏一曲极简的喜乐,

……

午后,日头毒起来,铜锅已空,只余一层糖霜粘底,被阳光一照,亮得晃眼,莲花与阿雅并肩坐在井台,褪下鞋袜,赤足荡进井里,水波漾起一圈圈细纹,

“我娘临终前,把簪子掰成两截,一截给我,一截留给她自己。”阿雅忽开口,声音低而稳,“若我哪天遇到肯接我半截簪子的人,就把命交出去,剩下的路,两人走。”

莲花从怀里摸出那截并蒂莲簪,缺瓣处已被磨得圆润,显是日日把玩,直接递还阿雅,却见阿雅摇头,伸手将自己那截也掏出,两截一合,竟严丝合缝,莲瓣复圆,只留一道细痕,

“你留着把。”阿雅道,“我信你,比信我自己还多。”

莲花师姐握紧簪子,忽然抬手,将簪尖对准自己心口,却未刺,只隔着衣料轻轻一按,侧头,看阿雅,但是此时严肃的眼神却落在更远的远方。

“交州城外,还有三十里滩涂,滩涂外是海,海里漂着无数想靠岸的魂。”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们要做的,是先让滩涂生草,再让海风吹来种子,最后让种子在人心发芽。”

阿雅点头,赤足一蹬,井面碎成千万片日光,两人倒影晃散,又慢慢聚拢,竟比先前更清。

伸出手,与莲花十指相扣,掌心相对,疤痕对疤痕,血痂对血痂,

“那就从明日开始,”她道,“先种第一株草。”

莲花笑,抬眼望天,日头正好,桂影婆娑,忽然想着高声,唱起一支旧调,调子里有苍梧的竹枝,也有合肥的月光,更有交州滩头的咸风,阿雅和声,声音虽低一级,像潮涌,像心跳,像命。

井台旁,铜锅里的糖霜终于化尽,最后一缕甜气升上来,被阳光一照,竟显出七彩。

就在不远处,破天重新拿起自己的雷霆双锤,夏夏把盘古斧握的非常紧,璐璐翻过昆仑镜,让镜面朝向上,彭大波手持雷神锤屹立不动,这一刻天很蓝,蓝得可以装下所有未说出口的诺言。

而州府大门外,一队残兵正拖着脚步归来,旗破甲裂,眼神却亮,众人闻到姜汤的余味,也听到井台飘来的歌声,不知是谁先开口,喊了一句:

“回家喽——”

此刻铜锅底的糖霜尚未完全冷透,

就在那州府前院的青石板缝里已渗出新的血渍,那队残兵的旗子斜插在门墩旁,旗面被风撕成三缕,

莲花缓缓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最浓的那块血,捻了捻——黏稠,带沙,是城外三十里滩涂的味道。

“应该有二十三人,”甘白低声报数,“能自己走进来的,十七个。”

阿雅没数人,她数的是鞋。二十三双草鞋,最前面那双只剩半只前掌,露出黑紫色的脚趾,趾甲盖翻起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对方的脚趾也是这样蜷着,死死抠住泥地,抠得她后来洗了三遍手,指甲缝里仍有土腥味。

“先别熬汤了。”莲花起身,把木勺扔进锅里,糖霜黏在勺背,拉出细丝,“夏夏三妹,我们去后山把晒干的艾草全抱来,破天,劈门板,要樟木的,劈成两指宽。璐璐——”

璐璐的昆仑镜已经翻过来,镜面映出残兵们扭曲的影子“镜子里少了三个魂。”声音发颤,“刚进门时还跟着的,一迈过门槛就散了。”

莲花没回头,只把袖口往上撸了撸,露出那道新痂:“散了的记着名字,明早去滩涂招魂。

现在先管没散的。”

说着便弯下腰扛起铜锅,锅沿蹭过石桌,发出钝响,

阿雅伸手要接,莲花师姐错身避开,锅耳在她肩头压出两道红痕,红得发紫,

后院桂树下,艾草堆成小山,

夏夏三妹蹲在中间分拣,把带露水的叶子挑出来,叶脉里还留着昨夜的月色,破天劈门板的动静太大,震得桂树抖了抖,落下几粒早凋的桂花,黏在艾草上,

“樟木辟邪,”破天闷声解释,斧头柄上缠着破布,布条是他自己袍角撕的,“大波兄弟说的,樟木烧出来的烟能引路,让迷路的魂看清回家的门。”

璐璐把镜子扣在艾草堆上,镜面立刻蒙了层雾,下意识伸手去擦,却越擦越花,最后干脆用袖子胡乱一抹,袖口沾了艾草的绿汁“招魂要唱《薤露》,”喃喃,“可我不会唱合肥的调子。”

阿雅从藤篓里掏出那截并蒂莲簪,用簪尖在地上划了几道,划出合肥到交州的路线,中间隔着长江,“唱《月儿弯弯照九州》吧,”她说,“我娘教我的,说死人听得懂。”

莲花把铜锅架在樟木柴上,火舌舔着锅底,把残留的糖霜烤得焦黄,散发出苦杏仁的味道,

于是往锅里倒水,水是从井里新打的,桶底沉着两粒桂花,水沸时,往里扔艾草、姜片、最后是一把红糖,糖块在锅里不停的翻滚,

残兵们被安置在桂树下,有的靠着树根,有的直接躺进艾草堆,那个只剩半只鞋的老兵,怀里死死搂着个布包,布包里是半截生锈的枪头

莲花蹲下去掰他的手,掰不动,最后是阿雅用薄荷叶子在他鼻尖晃了晃,老人才松了劲,枪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莲花脚边。

“合肥城下,我们用这个捅过北狄的铁甲。”老人声音像漏风的锅,“捅不进去,就折了。现在……现在该捅哪儿?”

莲花捡起枪头,指腹擦过锈迹,擦出几道血痕,把枪头扔进锅里,和艾草一起煮,锅水立刻泛起铁锈的红,像滩涂涨潮时的颜色。“先捅破自己的脓疮,”她说,“再捅破这乱世的皮。”

阿雅开始唱歌,调子起得低,夏夏跟着和,声音发颤,破天用斧头柄敲地面打拍子,敲到第三下,璐璐的镜子突然亮了,镜面映出残兵们背后,站着三个影子——一个少了左臂,一个少了右腿,最后一个怀里抱着自己的头。影子们朝桂树鞠了一躬,像谢幕的伶人,然后慢慢淡进晨光里。

锅里的汤熬好了,莲花用木勺舀第一碗,递给那个掉枪头的那些人,

只见老人双手捧着碗,却不敢喝,眼睛盯着汤面映出的自己——那是一张被战火犁过的脸,左颊的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这汤……他声音发抖,“能洗掉这疤么?”

莲花没答,只把自己左掌摊开,露出那道刚划的血口。血已经凝了,边缘泛起青白,“不能,”她说,“但能教你带着疤活下去。”

老兵仰头灌下汤,艾草的苦和红糖的甜一起滚过喉咙,烫得他直咳,咳出的痰里带着黑灰,

第二碗给了缺脚趾的,第三碗给了少耳朵的……轮到第十七碗时,锅里只剩一层底,莲花把锅倾斜,让最后几滴汤流进自己掌心,然后合拢,攥紧,

阿雅用簪尖在桂树皮上刻名字,就掐片薄荷贴在旁边。

刻到“李二狗”时,犹豫了一下,最后在“狗”字上加了三撇,变成“猋”——意思是犬跑得快,

这时候日头西斜时,艾草烧成了灰,灰堆里埋着十七枚铜钱,是残兵们从鞋底、衣角、甚至伤口里掏出来的

莲花用布包好,系在阿雅腰间,藤篓里薄荷已经用完,只剩几根茎秆,

“明天去滩涂,”莲花说,“带把铁锹,再带个瓮。”

“装什么?”夏夏不耐烦的问。

“装第一株草。”阿雅答,指尖还留着薄荷的凉,此刻却觉得发烫,

桂树下的残兵们开始打鼾,鼾声此起彼伏,莲花靠在树干上,仰头看月亮——月亮缺了一角,像被谁咬过的红糖饼。

阿雅把并蒂莲簪插回她发间,簪尖正好抵着那道旧疤,微微的疼,却疼得安心

井台边,铜锅里的铁锈汤渐渐凝成冻,冻面上浮着一层桂花,璐璐的镜子照出两人的影子,这次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有两个并肩的轮廓,一个高些,一个矮些,中间那条缝,正被月光慢慢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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