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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益州随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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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一行人正沿着官道向前行进,忽见前方一处地势宽阔平坦的路边站着几人,其中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兴奋地跳着脚,高高抬起手臂,朝着他们这边大声呼喊着。

青鸟略带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石胜,却见石胜此时也正笑着朝那几人用力挥手致意。

“是益州随意楼的人?”青鸟问道。

石胜策马靠近青鸟些,用马鞭指着前方那几人,一一介绍道:“正是他们。那位须发花白、眯着眼看人的,是楼里的老账房,老叶。旁边那位胡须整齐、一身衣裳板正精神的,是客栈的大掌柜,姚山海。那个跳着脚喊的黝黑小子,是楼里手脚最麻利的伙计,大家都唤他‘强子’。”

说着,他又指向那位站在简朴马车旁、面色沉稳的车夫:“那位是赶车的好把式,也是楼里的老伙计,姓李,我们都叫他老李。”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位最为显眼的红衣女子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至于那位……可是我们益州随意楼最亮眼的招牌,性子爽利,最能招呼客人,大伙儿都亲切地唤她‘蓉姐儿’。”

青鸟看着那红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她立在马车前,如同晚霞裁就。衣裳是极好的料子,垂坠处泛着淡淡的光。

她发髻挽得松,簪一朵半开的牡丹,花是绢制的,却因匠人手巧,几可乱真。花下压着几缕散发,随风轻颤,仿佛随时要溜走似的。

看她的脸上,眉是远的,敷了淡淡的黛色,如同远山含烟。眼睛却极有神,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扬,偏又不显得轻佻。她看人时,目光先是一掠,继而才缓缓地定住,倒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唇上点着朱,颜色比衣裳略深,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那白也不是脂粉堆出来的,而是从内里透出的莹润,如同上好的瓷器,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手中执一柄团扇,扇面上绘着折枝花卉,与衣上的暗纹隐隐呼应。她不时轻摇几下,腕上的玉镯便与扇柄相碰,发出极轻的声响,如同檐角风铃的余韵。

说话间,一行人已然走到了这处宽阔地带。石胜和樊铁生熟练地指挥着车马靠边停稳,以免阻塞了后面官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与商队。

众人纷纷下马。王仙君好奇地打量着前方迎接的几人,目光尤其在那位红衣女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忍不住凑近青鸟,压低声音感叹道:“师父,您瞧那位红衣娘子,生得可真俊!”

青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此时,对面那四人见他们走近,连忙快步迎上前来,连那车夫老李也小跑着与账房老叶、掌柜老姚和伙计强子汇合。四人看到被簇拥在前的青鸟时,先是齐齐一怔,仿佛被某种情绪击中,随即竟不约而同地郑重躬身,向青鸟行了一个大礼。

樊铁生立在一旁,为青鸟一一作了引荐。待互通了姓名,众人寒暄几句,掌柜老姚率先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见过郎君!郎君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其余几人闻言,也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恭敬。

青鸟见状,连忙一一拱手还礼,姿态谦和温润。他目光流转,忽而望向静立一旁的红衣女子。这一瞥之下,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随之转动,齐齐落在那道始终默然不语的红色身影上——正是蓉姐儿。

只见她一双美目上下仔细打量着青鸟,眼眶迅速泛红,积聚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颊滑落。

她上前几步,朝着青鸟极为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原女娘子婢女,蓉姐儿,见过郎君!”

青鸟一听“原女娘子”四字,心中顿时明了,眼前这位竟是母亲昔日的贴身婢女!他连忙再次郑重回礼:“原来是蓉姑姑!青鸟见过姑姑!”

此言一出,一旁的石胜、樊铁生以及随行的伙计们原本洋溢着久别重逢喜悦的脸上,笑容瞬间僵住!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忘了,皆紧张地看向蓉姐儿——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最忌讳旁人将她唤老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蓉姐儿非但没有丝毫不悦,脸上反而绽放出欣慰又感伤的笑容,泪水流得更凶了:“郎君……你和你阿娘,真的长得太像了。我看着你,就好像见着娘子还在身旁一般……”话语间充满了无尽的怀念。

身旁众人听得她提及“原女娘子”,脸上也都浮现出哀戚与感伤的神色。

樊铁生适时地打破了这略带悲伤的沉默,笑着问道:“你们怎么都跑到这城外来迎了?”

老姚笑着指了指蓉姐儿,解释道:“还不是蓉姐儿!在楼里坐立不安,等得不耐烦了,一大清早就在门口进进出出几十趟。索性我们就套了车,直接来这儿等着了!”

蓉姐儿拭去泪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两拨人马才真正热闹地汇合到一起,老相识们要么互相打量着对方的变化,要么用力拍着对方的肩膀,感慨着多年未见。

而樊铁生和老姚这两位老友,在与其他人简单寒暄后,便相互盯着对方。老姚率先开口,语气听着像找茬:“这么多年没音信,老樊,你还没死啊?”

樊铁生嘴角一撇,回敬道:“没带上你老小子一块走,我哪里舍得死啊!”

老姚也把嘴一撇:“哼,乍一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哪个孤魂野鬼找来了呢!”

周围众人见他俩这般斗嘴,都只是笑而不语,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们这种独特的相见方式。

樊铁生低头瞧瞧自己一路风尘仆仆沾满尘土的衣衫,又瞅了瞅老姚那一身板正干净的衣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猛扑过去,一把将老姚紧紧抱住,大声道:“老姚啊!咱们可是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了!我老樊这就带你体验体验什么叫江湖豪气!”

老姚猝不及防,被抱了个结结实实,瞬间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开了锅!

他大叫一声,奋力推开樊铁生,手忙脚乱地不停拍打着自己身上被蹭上的灰尘,还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拼命擦拭着衣袍,嘴里不停地念叨:“好你个杀千刀的老樊!滚滚滚!赶紧的有多远死多远!我这可是新上身的衣裳!”

而此时,青鸟素手轻抬,指向身侧的王仙君,对蓉姐儿温声道:\"这是小徒王仙君。\"

王仙君闻言立即躬身行了个大礼,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看年纪不过双十年华,师父却恭敬地称她\"姑姑\",若按辈分论起来,自己岂不是要唤一声\"姑祖母\"?这般念头在心头一转,又怕叫老了惹人不快,思来想去,觉得唤作\"师姑\"最为妥当。

\"王仙君,见过师......\"他正要道出那个\"姑\"字,忽觉一道凛冽寒意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只见蓉姐儿依旧笑靥如花,可那双杏眼里透出的锋芒却如利刃般直刺心口。王仙君喉头一紧,生生将那个姑字咽了回去。

\"既是郎君的高徒,便是自家人。\"蓉姐儿轻摇团扇,嗓音柔似春风,\"随大伙儿唤我蓉姐儿便是。\"

王仙君如蒙大赦,连忙又行一礼:\"见过蓉姐儿!\"这回声音格外清亮,仿佛要将方才的窘迫一扫而空。暗地里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位\"蓉姐儿\"看似温婉,实则是个惹不得的主。

就在这当口,蓉姐儿的目光忽被后方马车吸引。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娘子正款款下车,她步履轻盈似踏云而来,发间一支白玉簪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身旁另一位娘子小心搀扶着她的手臂,二人缓缓向众人走来。

蓉姐儿心头微震,暗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其风华气度,几可与东家娘子比肩。那娘子莲步轻移间,眼波流转似春水含情,朱唇微启若樱桃初绽,一颦一笑都似画中仙姝,让人移不开眼。

青鸟察觉到蓉姐儿的目光,侧身之际,清韵代与王秀荷已行至近前。她向蓉姐儿引见道:\"姑姑,这位是清韵代娘子,这位是王秀荷娘子。\"

清韵代与王秀荷齐齐向蓉姐儿福身行礼。清韵代柔声细语道:\"清韵代见过姑姑。\"

蓉姐儿神色一敛,笑意顿收,郑重还礼道:\"原来是清韵代娘子,难怪如此气度不凡。\"

她抬首望了望天色,\"城外风沙大,不如先回随意楼再细叙。都怪蓉姐儿心急迎客,反倒劳烦二位娘子了。\"

说着转向青鸟,\"郎君,随意楼已备好上房和热食,不如先回去安顿?\"

青鸟颔首道:\"有劳姑姑费心。\"

众人各自归位。清韵代与王秀荷重返车内,蓉姐儿也登上了马车。老姚翻身上马时,嘴里还絮絮叨叨地整理着衣裳,心疼不已。樊铁生则若无其事地与其他伙计策马前行,谈笑间已向城门方向而去。

就在青鸟一行人接近城门,正准备接受盘查时,一名守门的都尉竟提前笑着迎了上来,态度颇为客气,朗声道:“诸位一路辛苦!殿下早有吩咐,诸位可直接入城,不必在此耽搁。”说罢,便挥手令守城兵士让开通道。

青鸟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定是颖王或太子暗中打点,才得如此便利。他从容拱手,向那都尉微微欠身,颔首以示谢意。

众人跟着蓉姐儿一行的引领,缓缓驶入益州城。

甫一进城,便被那扑面而来的繁华气息所笼罩。益州城不愧享有“扬一益二”的美誉,其繁华鼎盛之景,虽不似长安帝都那般庄重恢弘、威仪四方,却另有一番西南重镇特有的热闹喧嚣与活力勃勃。

青鸟、清韵代、王秀荷与王仙君或骑马或乘车,行走在宽阔平整的街道上,目光所及,无不令人惊叹。

但见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旌旗招展,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辚辚声交织成一曲生动的市井交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而诱人的气味——刚出笼的蒸饼热气、熟食摊上的肉香,但最为独特的,是那弥漫在风中的、来自遥远异域的奇特香料气息。

那是西域的麝香、天竺的檀木、波斯的没药……种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益州这座国际商埠的迷人芬芳。

往来行人中,除了本地百姓,更有许多相貌服饰迥异的异国商旅。深目高鼻、卷发浓须的胡商牵着驮满货物的马匹和骡子缓缓走过。

头戴白帽、身着长袍的大食人正在摊前仔细验看商品;还有来自南诏、身佩银饰的族人。以及面色黝黑、步履匆匆的南洋海客,他们从广州登陆,又经水路或陆路来到这益州……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为这座城市的肌理注入了丰富多彩的异域情调。

街道两旁的摊位和店铺里,陈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光洁润泽的南海珍珠、色彩斑斓的琉璃器皿、织工繁复的波斯地毯、锋利精美的大食弯刀、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材、皮毛、宝石……琳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

王仙君看得两眼发直,不住地扯着青鸟的衣袖,压低声音惊呼:“师父您快看!那蓝汪汪的石头真亮眼!哎那边还有会学人说话的鸟儿!” 他双眼闪着光芒,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清韵代虽保持着矜持,但一双美目也忍不住流转于两侧的街景,尤其对那些色彩艳丽的异域织物和精巧别致的首饰多看了几眼。王秀荷则更留意那些散发着奇异香料的摊位,偶尔深吸一口气,品味着那陌生而迷人的芬芳。

就连青鸟,也被这生机勃勃、包容开放的繁华景象所吸引,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赏。这座城市的活力与多样性,与他之前所经历的险恶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沉浸在这繁华的烟火气之中。

车队穿过熙攘的街市,缓缓走向一座气派而不失雅致的楼阁。楼檐下悬挂着“随意楼”三字匾额,笔力遒劲,透着几分随性洒脱。

门口正忙着接待往来旅客的一名伙计,眼尖地瞧见了这队显眼的车马,尤其是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的姚掌柜,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另一名伙计,低声道:“来了!来了!快看!”

那伙计闻言,立刻停了手中的活计,抬头向街口望去。果然看见姚掌柜走在前首,身旁并肩而行的正是风尘仆仆却难掩精悍之气的石胜和樊铁生。而被他们隐隐护在中间的那位俊朗年轻人,想必就是今日正主——那位传说中的“郎君”了。

放眼望去,车队蜿蜒如游龙。蓉姐儿的马车之后,又有两辆马车徐徐而行。中间那辆尤为显眼,有一男两女紧紧护卫着前行。再往后跟着的、明显是两拨不同来历的人马,浩浩荡荡,竟来了这许多人!

那伙计不及细想人数为何远超预期,立刻转身,一溜烟跑进店内,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向内里通传:“到了!到了!姚掌柜他们接到人,已经到门口了!”

随着马蹄声落在门口,姚掌柜笑吟吟地抬手一指,声音里透着几分自豪:\"郎君请看,这便是咱们益州城的随意楼了!\"

青鸟顺着指引望去,只见一座精巧楼阁临水而立。虽不及长安总楼那般恢弘壮丽,却自有一番蜀地风韵——黑瓦飞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雕花窗棂上缠绕着几枝新绿的藤蔓,门前石阶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玉。

楼前一株海棠树亭亭玉立,枝叶间已染上几分秋色,泛黄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这随意楼雅致非常,与益州城的山水景致浑然天成。

一行人在楼前宽敞的空地停下。众人纷纷翻身下马,车帘也被掀起。

楼内早已得了消息,立刻涌出十几名手脚麻利的伙计,训练有素地各司其职——有人小跑上前牵住马匹,有人引导着后续车辆有序停靠路边,还有人熟练地帮忙稳住马车车身,以免阻塞街道。

整个过程忙而不乱,显得极有章法,引得路边行人也不禁侧目,好奇是哪方贵客驾临。

大堂内人声鼎沸,酒肉香气四溢。一桌客人正享用着美食,其中一人忽然抬手叫住一个匆匆路过的伙计:“阿生!”

那名叫阿生的伙计听得呼唤,立刻停下脚步,脸上堆起熟练的笑容,快步走到桌前,微微躬身:“赵十七郎,唤小的有何吩咐?”

那被称为赵十七郎的客人扫视了一眼热闹的大堂,略带疑惑地问道:“今日怎地没见蓉姐儿出来招呼客人?倒是少见。”

阿生笑着回道:“十七郎好记性。今日蓉姐儿一早就和姚掌柜出城迎客去了……”他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被门口传来的一阵动静吸引了过去。

赵十七郎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光影一暗,一行人已鱼贯而入。打头的正是姚掌柜,而他身边那位巧笑倩兮、步履轻快的红衣女子,不是他方才问起的蓉姐儿又是谁?

此刻的蓉姐儿与平日那八面玲珑、爽利泼辣的姿态截然不同,她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几乎有些灿烂的笑容,眉眼间尽是欢喜,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引路。

姚掌柜则微微侧身,正对着身旁一位年轻人低声介绍着什么,态度极为恭敬。

那年轻人约莫十八九岁光景,生得剑眉星目,身姿如青松般挺拔。一袭锦缎华服衬得他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从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负着的锦袋,看那轮廓,里面应当装着个三尺有余的长盒。此刻姚掌柜与蓉姐儿分立两侧,恭敬侍立,愈发衬托出这年轻人的不凡气度。来往行人都不由自主多看他几眼,暗自揣测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更引人好奇的是他身后紧随的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虽面容被薄纱遮掩,看不真切,但那一身用料考究、绣纹精美的锦衣裙裳,以及窈窕轻盈的体态,无一不表明这是位极为年轻的贵女。

身旁是一位同样十八九岁的素衣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的手臂,帮她迈过门槛。

在这两位身后,跟着两名年约四十上下的随从。其中一人尤为显眼——满脸虬结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魁梧的身躯将衣衫撑得紧绷,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颤,俨然是个力能扛鼎的壮汉。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个看似莽夫的人物,背后竟规整地背着一个精巧的药箱。乌木箱体上镌刻着百草图纹,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与他粗犷的外表格外违和,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

另一人虽留着修剪齐整的短须,却比前者更显彪悍。他肩宽背厚,将衣衫撑出棱角分明的轮廓,走动时肌肉的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最慑人的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环视四周时,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在这两名悍勇之士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大堂内的一切,脸上满是新奇。

少年身后,是一名三十岁左右、同样精壮结实的男子,沉默地护卫在侧。

而队伍的末尾,还跟着一男两女,三人虽不及前面几人那般夺目,但也气度不凡。

更令人咋舌的是,门外还有一群身着洁白道袍的女冠和另一群青衫飒爽的修士,他们并未立刻进入,只是静候在外,使得这支队伍的排场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这一行人的组合实在太过奇特——有贵公子,有神秘女子,有精悍的护卫,有好奇的少年,还有方外的修士……大堂内的食客们无不看呆了眼,纷纷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筷子,目光追随着这群人,看着他们在姚掌柜和蓉姐儿的引领下,径直向后堂行去,直至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方才回过神来,顿时议论声四起。

恰在此时,楼梯上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人正从楼上雅间下来。为首之人身着一身上好的锦缎衣裳,圆圆的身躯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颌下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显得颇为富态。

几人听得楼下不同寻常的喧哗与寂静交替,正自疑惑,其中一人笑道:“这般动静,莫非是蓉姐儿回来了?”他们都深知,唯有那位八面玲珑的蓉姐儿,才能引得大堂如此瞩目。

果然,刚下得楼来,便瞧见姚掌柜和蓉姐儿的背影,正引着一行人转入通往后堂的廊道。最让他们吃惊的是,那蓉姐儿侧脸上竟挂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与平日那副精明爽利、偶尔还板着面孔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为首之人看见伙计阿生正站在不远处,便上前一步,带着几分将信将疑的口吻问道:“阿生,方才……可是蓉姐儿进去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阿生听得声音,回过头来,见是熟客,立刻笑着行礼回道:“原来是林大官人!您没看错,正是蓉姐儿回来了!”

林大官人心中的疑惑更甚,追问道:“奇了怪了,蓉姐儿平日里对我们虽是笑脸迎客,可何曾见过她这般……这般欢喜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阿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压低了些声音道:“林大官人有所不知,那是因为咱们东家来了,蓉姐儿自然是由衷地高兴!”

“东家?”林大官人一怔,目光不由再次投向那即将消失在廊道尽头的一行人,“你是说……这随意楼的东家?”他原本以为只是某位幕后出资的富商。

就在这时,门外又陆续走进来两拨人——一群气质清冷、身着洁白道袍的女冠,以及另一群英气勃勃、身着青衫的修士。他们也秩序井然地跟着向后堂走去。

这下林大官人和他身边的同伴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彻底糊涂了。酒楼东家归来,怎么还跟着这么多方外之人?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这神秘东家的来历。

阿生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再次开口,语气郑重了几分:“不,林大官人。是我们的老东家——回来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恭敬地向林大官人一行人拱了拱手,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务了。

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一边低声议论着“老东家?”“哪个老东家?”“随意楼东家不是在长安吗…”,一边摇着头,满腹疑云地重新上楼去了。

那林大官人走在最后,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幽深的内堂方向,眼中的困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了。

从龙泉客栈出发前,青鸟便主动邀请栖霞观与彤光府两派众人,抵达益州后可直接往随意楼住店歇息。

瑶光真人与彤光府掌门冷澈兮略作思量,念及门下弟子多有伤患,确实急需一处安稳舒适的所在调养,又感念青鸟出手相救的恩情,便欣然应允。

益州的随意楼规模与长安相仿,屋舍充裕,安排下这两派人员自是绰绰有余。

姚掌柜将栖霞观众女冠安置于清静的西厢院落,将彤光府一众修士安排在东厢客房,皆打理得妥帖周到。

待两派人员安顿妥当,姚掌柜这才得空来到青鸟等人所在的上房。

甫一进门,便见蓉姐儿正手脚麻利地为青鸟整理床榻,铺设崭新的被褥。

青鸟站在一旁,神色略显无奈,正推辞道:“蓉姑姑,这些小事我自己来便好,怎敢劳烦您……”

蓉姐儿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回道:“郎君说的哪里话!自打你阿娘小时候起,这些贴身事宜便多是我来打理。怎地,如今到了郎君这里,便当我是外人了不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和一丝嗔怪。

青鸟闻言,心想这位姑姑的脾性应当是如此,也念及她与母亲的深厚情谊,只得苦笑一声,不再阻拦,任由她忙碌。

姚掌柜见状,忙上前两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拱手问道:\"郎君,这厢可还缺些什么?但凡用得着老姚的,尽管吩咐便是。\"他边说边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眼中满是关切。

青鸟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道:\"多谢姚阿兄挂念,这边一应俱全,再没什么需要的了。\"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又补充道:\"阿兄这般周到,倒叫我过意不去了。\"

姚掌柜刚要开口回话,一旁的樊铁生就急不可耐地插嘴道:\"老姚啊,别磨蹭了!赶紧给郎君备些上好的剑南烧春,再来一份过厅羊......\"

话音未落,姚掌柜已朝青鸟拱手告退,对樊铁生的话充耳不闻。临出门前,他朝樊铁生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径直往大堂方向去了,显然是急着去打理其他事务。

樊铁生伸手指着姚掌柜远去的背影,连声\"唉唉唉\"地唤着,声音拖得老长。可姚掌柜脚步丝毫不停,连身形都没顿一下,转眼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老姚...\"樊铁生收回手,低声嘟囔着,\"年纪不大,耳朵倒先背了...\"他摇着头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晃着脑袋,活像个受了委屈的老学究。那模样,倒像是要把满腹的牢骚都摇出来似的。

蓉姐儿手脚利落,很快便将青鸟的房间收拾得整洁温馨,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她特有的细致。她缓缓直起身子,纤纤玉手轻拢鬓角散落的发丝,对青鸟温言软语道:\"郎君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且先好生将养精神。\"

说着微微欠身,\"已命人备下香汤热水,稍后便着人来请郎君沐浴更衣。\"

她眼波流转,又柔声续道:\"晚膳正在厨下精心准备,待一切妥当,蓉姐儿再来相请郎君移步大堂用膳。\"

青鸟闻言,立即整衣起身,双手交叠郑重一揖,腰身弯成一道恭敬的弧度:\"多谢姑姑如此周全安排。\"

他声音温润如玉,眉宇间却透着几分真挚的感激。待直起身时,眼中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又轻声补了一句:\"姑姑这般体贴,倒叫青鸟受宠若惊了。\"

蓉姐儿闻言,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轻抬素手虚扶了一下,声音柔和似春风拂柳:\"郎君说这话就见外了。\"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几分长辈特有的慈爱,\"你是娘子嫡亲的血脉,便是蓉姐儿的亲侄儿,这般客套反倒生分了。\"

说着,她故意板起脸来,却掩不住眼角笑纹,\"往后可不许再这般多礼,倒显得姑姑照顾不周似的。\"

青鸟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唇角微扬道:\"既然姑姑认青鸟为亲侄儿,那便直呼其名便是,何必再以'郎君'相称?\"

蓉姐儿眉眼间顿时舒展开来,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漾起温柔笑意。她轻轻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亲昵:\"好,好,都依你。\"

略一停顿,那声呼唤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青鸟。\"

这一声唤得既亲切又熟稔,仿佛这两个字早已在她唇齿间辗转多时,今日终于得以唤出口。窗外的阳光恰在此时透过窗棂,为这温馨的一幕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蓉姐儿目光一转,方才的温柔笑意瞬间收敛。她冷眼扫过石胜、樊铁生和张问三人,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你们三个,好生伺候着青鸟。\"

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冰,\"若敢有半点怠慢——\"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冷哼了一声。

石胜三人顿时如芒在背,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樊铁生最先反应过来,连连作揖:\"蓉姐儿放心,老樊何时亏待过青鸟!\"

张问赶紧跟着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绝不敢有半分疏忽。\"

就连一向沉稳的石胜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应道:\"自然明白。\"

三人这番表态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慢了一分就要被蓉姐儿那凌厉的眼刀剐去一层皮似的。

蓉姐儿这才向青鸟微微欠身,轻声道:\"青鸟好生歇着,蓉姐儿去隔壁看看清韵代娘子可还有什么需要。\"

说罢,她转身款款离去,素手轻抬,将房门无声地掩上。那窈窕身影在门外一闪,便消失在门口,只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在房中萦绕。

青鸟见蓉姐儿终于离开,这才仿佛松了口气般,安心地在桌旁坐下。王仙君机灵地为师父亲手斟上一杯热茶,青鸟接过,轻啜一口,感受着旅途劳顿后的片刻安宁。

直到这时,他才留意到房间另一侧,石胜、樊铁生与张问三人并未坐下,而是表情古怪地站着。

樊铁生尤其明显,他望着蓉姐儿离去后关上的房门,不禁摇了摇头,低声嘀咕道:“这蓉姐儿……平日里对我们几个那是爱答不理,说话都带着刺儿,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真是……”

他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转向青鸟,瞬间明了这差别待遇的根源所在,只得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化为一声意味复杂的轻叹。

旁边的石胜见状,嘴角抽搐,显然是极力忍着笑意。张问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樊铁生的肩膀,动作里带着几分同情和安慰。

“几位阿兄,还站着作甚?过来一同坐下歇歇脚,喝杯茶吧。”青鸟笑着招呼道。

三人听到青鸟发话,这才从这微妙的对比中回过神来,纷纷走到桌边坐下。只是樊铁生脸上那副“人比人气死人”的悻悻表情,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掉了。

王仙君乖巧地给石胜、樊铁生、张问三位叔叔一一斟上热茶,双手恭敬地递到他们面前。

青鸟目光转向石胜,开口道:“胜阿兄,我有一事心中存疑,想向你请教。”

石胜轻抿了一口茶水,抬眼道:“何事?但说无妨。”

青鸟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自从上次你和铁生阿兄为我疗伤之后,我与那荆相三人打斗时,清晰地察觉到自身法力远胜从前,沛然莫御。而且……这股力量虽与我原本的法力根基相似,但其精纯、磅礴的程度,以及运转时在经脉间的势头,却又有明显的不同。不知这究竟是何种缘故?”

一旁的樊铁生听闻此问,正举起茶盏欲饮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偷偷瞟向石胜。

石胜眼珠微不可见地转动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听起来尽量平稳自然:“这个嘛……当时你伤势极重,经脉淤塞近乎崩毁。恰逢又遇到颖王一行人在长江上的遭遇,我与老樊深知,以你的性子,后续定然风波不断,你必会强行出手。若以旧状,恐有性命之危。故而……我便决定,以‘三劫乾坤契’的秘力,传入……嗯,融入疗伤过程之中,助你重塑经脉,贯通壅塞。”

青鸟听得仔细,立刻捕捉到石胜话语中的不自然——他分明是想说“传给你三劫乾坤契”,却硬生生中途改口成了“融入疗伤过程”。他不由微微蹙眉,目光紧紧盯住石胜,带着探究的意味。

石胜被青鸟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尴尬和心虚的微笑,试图掩饰过去。

青鸟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樊铁生。樊铁生却像是突然对旁边博古架上的花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故意将眼神瞥向一旁,避开了青鸟的视线。

当青鸟最终将目光投向张问时,张问的反应更是直接——他突然猛地抬起头,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极其专注地研究起房梁的构造,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听令行事的!别问我!”

这三人迥异却同样可疑的反应,让青鸟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那“三劫乾坤契”定然非同小可,绝非仅仅是辅助疗伤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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