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
天德七年仲春,太和殿檐角的铜铃随暖风轻摇,萧桓案头的“新定官制名录”却凝着沉肃之气——鎏金官册页边还凝着松烟墨香,魏党倾覆后残缺的旧制,已在周伯衡、杨启、张伏、杨璞、徐英五位阁老与新晋重臣的参酌下重焕规整。御案左侧,一方端砚静静横陈,砚底“致君泽民”四字被指腹摩挲得发亮,那是被贬驿丞江澈当年冒死呈递治水策时的信物;右侧摊开的官册上,从一品太子太保兼吏部尚书沈敬之、正二品兵部尚书秦昭、大将军蒙傲等名字,墨迹如铁划银钩。萧桓抬眼望向阶下,五位阁老中资历最深的周伯衡身侧,沈敬之须发皆白,朝服前襟绣着的鹭鸶补子虽有些褪色,却衬得身姿愈发端凝——这位历仕七朝的老臣,连英宗都以“沈公”相称而不名;大将军蒙傲身旁的秦昭则一身玄甲未卸,甲叶上还沾着京郊演武场的尘土,平定京乱的锐气尚未消散。“魏党断我人才血脉,如今新制立、贤路开,”萧桓抬手将官册推至案中,紫檀木案面与鎏金册页相击,声震殿宇,“今日起,五位阁老居中统筹,大将军掌军护佑,各司其职,共扶大吴于既倒!”
柴
世如薪火递相催,新木含华映旧材。
嫩叶初萌添翠意,老枝渐萎化尘埃。
一朝炽焰腾新柴,数载余晖黯旧骸。
莫叹兴衰皆有定,且看新韵满阶台。
早朝的檀香尚未散尽,太和殿内已重设案几开阁议。五位阁老与新晋重臣围坐案前,周伯衡、杨启、张伏、杨璞、徐英依次列坐,沈敬之与秦昭分侍御案两侧,大将军蒙傲按剑立在末位,玄甲上的霜气混着殿内暖香,凝成细小的水珠。御案中央的《选贤三策》上,“不避亲疏、不问出身、不咎前嫌”十二字朱批,是萧桓昨夜挑灯所书,墨痕未干处透着决绝。沈敬之率先出列,声如钟磬:“老臣忝掌吏部,拟以‘三考之法’甄别贤才:一考品行,由都察院访查乡邻口碑;二考才学,由翰林院命题策问;三考实绩,由六部会同核验旧功。”萧桓目光扫过阶下,指尖点向都察院左都御史虞谦:“虞卿素有‘铁面御史’之名,便任监察总领,凡举荐不实、徇私舞弊者,立查不赦!”杨启作为五位阁老中掌监察事宜的一员,随即补充:“臣愿协同虞卿,确保甄别过程无半分徇私。”
虞谦墨色朝服下摆扫过金砖,躬身如青松折腰:“臣遵旨。臣已与右都御史梁昱核校完‘人才甄别录’,其中前兵部主事江澈,因阻魏党挪用河工银被贬驿丞,其黄州治水策曾救数万生民;还有前西北参将赵烈,拒为魏党建生祠而被夺职,至今仍在故里教乡勇习射。”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周霖出列,双手举着账册:“此类贤才归位需耗盘缠俸禄,臣与户部右侍郎方泽核算,每月需银五万两,从盐铁改革结余中支取,不动用国库正赋。”萧桓接过账册,见“盐课结余”一栏旁,周霖用小字注着“每两皆出正途”,不由颔首赞许。
张伏阁老作为五位阁老中分管民生的一员,忧心魏党残余暗害贤才,眉头微蹙:“赴京贤才多是孤身上路,恐遭歹人暗算。”秦昭当即上前一步,甲叶碰撞声铿锵震耳:“臣已命兵部左侍郎邵峰整饬京营,凡持‘贤才文书’者,皆由禁军沿途护送。邵峰久守北疆,辨奸防险经验老道,定能保万全。”大将军蒙傲随即出列:“臣已调派轻骑分队,巡查京畿至各州府的要道,与禁军形成呼应,确保贤才沿途安全。”萧桓抬手止住话头:“秦卿刚平京乱,京中军务不可轻离。大将军仍回西北坐镇,与赵烈共守边关,待选贤事了,朕再调你主持北疆防务。”蒙傲与秦昭齐声应“诺”,声浪撞得殿顶藻井微微作响。
刑部尚书郑衡与工部尚书冯衍并肩出列,前者持律典,后者握图纸,皆是神色凝重。郑衡道:“臣请设‘自陈科’,凡被魏党构陷者,可持乡邻保状直接向地方官府自陈,臣与杨璞阁老修订的《大吴律》已增‘前事不咎’条款,除助纣为虐者,一概宽宥。”冯衍展开江南水患图,指尖点在淤塞的河道上:“江南河工刻不容缓,臣遍查旧档,江澈的治水策最合实情,若他归位,可任河工总领,臣愿为其副手。”萧桓目光落在图上的水渍痕迹,那是前几任官员标注的灾患处,当即拍板:“‘自陈科’布告各州府,贴至街巷酒肆;冯卿与江澈,务必让江南百姓汛期无忧。”
散朝时,萧桓亲手取过案边的端砚,递向沈敬之:“沈公,这方砚台曾伴江澈在驿站写治水策,砚身虽有磕碰,却被掌心温养得愈发莹润。如今交予你掌选贤之事,盼它能见证更多贤才如星子出山。”沈敬之双手接过,指腹抚过砚底刻字,躬身道:“老臣必与吏部右侍郎陆文渊同心共济——陆侍郎已为臣初选二十三名寒士,皆是品行端方、有实学之人。”萧桓转而望向周伯衡等五位阁老:“选贤之事,需五位阁老各司所长:周卿掌总领,杨卿掌监察,张卿掌寻访,杨璞卿掌律法,徐卿掌财资,朕方能安心。”五位阁老齐齐躬身:“臣等遵旨。”萧桓望着众人鬓边的霜色,温声道:“有诸位相助,朕便如得左膀右臂。”
《选贤令》颁布第三日,吏部衙署的举荐信已堆得如小山般,紫檀木案被压得微微下沉。周伯衡与杨启分坐案前,前者执朱笔评点才学,后者翻监察录核验品行,桌案上三摞信笺泾渭分明:红签待查,蓝签可用,黑签剔除。周伯衡拈起一封鎏金封皮的举荐信,落款是户部郎中王承业,信中盛赞其表弟“饱读圣贤书,可当大任”,字里行间尽是溢美,却对历任职司、实际功绩只字不提。
“杨阁老请看此信,”周伯衡将信推过案面,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都透着浮躁,“魏党当政时,便是靠这般‘裙带干谒’塞满朝堂,如今若重蹈覆辙,选贤令便成了笑话。”杨启接过信,对照案头的监察录,指尖点在“曾入魏党心腹张承业府中任幕僚”一行,朱笔猛地圈下:“此类举荐,不仅要驳回,更要将举荐人姓名登载《朝堂纪事》,以儆效尤。”话音刚落,便命吏员将信笺归入黑签堆,动作干脆利落。
正午的日头透过窗棂,在账册上投下斑驳光影,徐英阁老带着两名财政司吏员走进来,手中账册封皮写着“贤才安置预算”四个隶书大字。“臣已核算清楚,”徐英将账册摊开,指尖划过“盘缠三两\/人、食宿月银一两五钱”等条目,“召回贤才的各项开支,每月需银五万两,从盐课结余中列支,绝不占用赈灾、军饷等正项。”他瞥见案上黑签堆得比红签还高,不由抚须笑道:“周、杨二位阁老把关如此严苛,倒是为朝廷省下不少无谓开支。”
正说着,一名吏员呈来一封红签信,信封边缘磨得发毛,字迹却苍劲有力——是前御史台御史李秉忠举荐的前翰林院编修沈修。信中附了几页诗稿,“朱门酒肉臭,野有冻死骨”的句子旁,批注着“此诗触怒魏党,沈修被流放岭南三载”。杨启当即命人调取卷宗,不多时便捧着档案返回:“沈修除因诗获罪,无任何劣迹,谢渊大人血谏时,他还曾冒死作证,是个有风骨的文人。”
“此人是真金,当速速召回。”周伯衡提笔将红签改为蓝签,朱砂笔锋如刀,“徐阁老,烦请派专人携朝廷文书南下,沿途驿站需妥善安置;杨阁老,命御史台派两名亲信,暗访岭南沈修讲学之地,核实其品行;朕这便入宫面圣,请陛下亲书诏书。”夕阳西下时,萧桓的诏书已写就,“盼君归辅,共兴大吴”八字墨色沉厚,映着窗外渐暗的天光,如点亮了一盏烛火。
张伏阁老与河南布政使柳恒扮作粮商,背着褡裢行走在江南乡间。柳恒一身粗布长衫,腰间挂着的铜鱼符藏在衣襟内——他在河南推行劝农桑之策时,常这般微服查访,最懂民间疾苦。行至苏州驿站歇脚时,两名驿卒正蹲在墙角啃干粮,闲聊间提及驿丞江澈:“江大人把驿站打理得像自家一样,去年汛期,他领着咱们修排水渠,连驿站的马料都省出一半,分给逃荒的百姓。”
二人循着水声寻去,只见田埂边一条新修的水渠蜿蜒向前,江澈穿着打补丁的短褂,裤脚卷至膝盖,满是泥浆的双手正扶着锄头,与几名农夫商议渠口宽度。柳恒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他怀中揣着的图纸上,只见宣纸上用炭笔勾勒的河道走向,竟与工部存档的江南水图分毫不差,还多了几处便民灌溉的支渠标注。“先生这图纸,倒是比官府的更贴心。”柳恒赞道。江澈抬头见是陌生商人,忙擦了擦汗,刚要开口,张伏已掀开衣襟,露出腰牌:“江主事,冯衍尚书在京等候,陛下命你主持江南河工。”
江澈握着锄头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喉间动了动,半晌才挤出一句:“魏党骂臣的治水策是‘痴人说梦’,把臣贬来驿站时,连图纸都差点烧了……”他说着,眼泪便滚了下来,砸在满是泥点的手背上,“臣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河工了。”张伏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郑重:“陛下求贤若渴,你的才学,不是几句谗言就能埋没的。”说罢便取来纸笔,当场写下举荐信,命随行驿卒快马送往京城。
与此同时,西北的风沙中,秦昭与兵部左侍郎邵峰正策马前行。邵峰久历边事,腰间箭囊磨得发亮,沿途指着烽火台残垣道:“赵烈当年守这里时,鞑靼三年不敢越雷池一步,后来魏党要他建生祠,他把圣旨都烧了,才被贬回老家。”说话间已至一处村落,远远便见场院里,一名壮汉正教乡勇练刀,刀风凌厉,卷起地上尘土。邵峰笑道:“那便是赵烈。”二人说明来意后,赵烈眼中燃起火光,当即收拾行装,随二人面见暂驻西北的大将军蒙傲,蒙傲见赵烈武艺未疏、意气不减,当即任命他为先锋官,协防边关要隘。
赵烈见二人身着官服,收刀行礼,目光落在秦昭腰间的虎头刀上——那是平定京乱的信物,边关人人皆知。秦昭递过兵部文书:“朝廷整饬军务,西北不能没有你这样的猛将。”赵烈接过文书,指腹抚过“参将”二字,猛地单膝跪地:“若能再上疆场,臣愿以颈血护边关安稳!”此时蒙傲恰好策马赶到,将一副崭新的铠甲掷给他:“这副铠甲,是陛下命工部特制的,比你当年的更轻便坚韧,速随我回营点兵。”
“自陈科”的布告贴满各州府衙门外的照壁,贴出第三日清晨,前户部主事王砚便背着一箱子旧账本,立在了京城户部衙署前。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箱子上的铜锁已生铜绿,里面却整齐码着三十余本账册——那是他当年反对魏党篡改赈灾账册时,冒死抄录的副本,每一页都记着江南赈灾粮的流向,是魏党贪墨的铁证。
杨璞阁老亲自在户部堂前接待他,翻看着账册上细密的字迹,不由赞道:“王主事对户部律法熟稔至此,连天顺三年的漕运旧例都能随口道出,如今户部账册被魏党搅得一团乱麻,正需要你这样的熟手。”话音刚落,徐英与周霖一同走进来,周霖将一堆混乱的盐运账册放在案上:“这是魏党留下的盐课烂摊子,涉及私印盐引、截留税款等事,王主事能否理清?”
王砚接过账册,指尖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推演,不过半个时辰便指着三处错漏:“这里盐引编号重复,是私印的铁证;这里收支差额正好十万两,与魏党亲信家产吻合;这里地方上缴记录缺失,需立刻传讯两淮盐运使核实。”周霖大喜,拍着案几道:“魏党盘踞盐课多年的猫腻,终于有人能揭开了!”户部右侍郎方泽一旁附和:“漕运与盐课息息相关,今后你主理盐课,我负责漕运,咱们合力为朝廷充盈国库。”
这样的归位场景,在京城各处不断上演。前刑部郎中刘忠被郑衡召回,与江西按察使江涛共掌冤狱平反——江涛曾因弹劾魏党被贬西南烟瘴之地,复职后锐气不减,二人联手厘清魏党制造的“江南十才子案”等十余起冤案;前工部主事陈策被冯衍启用,主持京城修缮,他将魏党滥建生祠留下的砖瓦木料尽数回收,用于修补城墙,单此一项便省下三万两白银,尽显务实本色。
萧桓在养心殿召见这些旧吏,见他们虽衣衫朴素,眼神却如寒星般明亮,不由起身离座,走到众人面前:“朕知道你们受了委屈,有的被贬蛮荒,有的被夺官职,可大吴的根基,终究要靠你们这样的忠良撑起。以前的冤屈,朝廷会昭告天下为你们洗雪;今后的前程,便靠你们的实绩去挣。”旧吏们齐齐跪地,声音震得殿外柳丝轻摇:“臣等愿以死报国,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选贤令不仅召回了蒙冤旧吏,更如磁石般吸引着天下寒门士子。京城朱雀大街旁的“贤才试场”外,每日都挤满了身着补丁儒衫的读书人,有的背着书箱徒步千里而来,有的靠替人抄书攒够路费,虽面带风霜,眼中却燃着“致君泽民”的火光——那是魏党当政时,被“九品中正制”堵死的希望,如今终于重见天日。
周伯衡亲自主持策试,考题“如何安民生”三字刚贴出,考场上便响起沙沙的落笔声。一名身着粗布儒衫的青年埋头疾书,他便是李董,桌角摆着半块干硬的麦饼,字迹却力透纸背:“民生之本在食,食之本在农,农之本在水利。当减赋税以劝农,兴沟渠以防灾,推新种以增产,方能让百姓免于饥寒。”虽无华丽辞藻,却字字切中要害。
杨启与吏科给事中赵毅乔装成商贩,寻至李董租住的破庙。赵毅以敢言闻名,当年曾上疏直言魏党专断,被贬官三年仍锐气不减,此刻见李董正借着破窗透进的天光,教几名孤儿识字,不由走上前:“若你日后当官,敢贪一文钱、枉一件事,我赵毅第一个弹劾你。”李董放下手中的笔,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大人可派人造访苏州灾区,若有百姓说我李董私占一粒米、乱派一次役,甘受凌迟之刑。”杨启与赵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
萧桓在文华殿亲自面试李董,内阁首辅季文彬与次辅苏明远侍立两侧。季文彬主导内阁事务,素有“救时之相”之称,见李董对江南农事侃侃而谈,尤其对新麦种推广有独到见解,便温声道:“河南布政使柳恒在劝农桑上经验颇丰,你赴任后可多向他请教,他的‘分段育苗法’很是实用。”萧桓点头,当即任命李董为苏州通判,户科给事中钱溥立刻出列:“苏州是重灾区,赈灾银发放需严加核查,臣愿随李通判前往,替陛下守好百姓的救命钱。”钱溥常年为民生请命,萧桓欣然应允。
文臣之中有寒士崛起,武将之列亦有新秀崭露头角。武试场上,一名身着短打、面容黝黑的青年挽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赶月,一箭射穿百步外的靶心,箭尾还带着破空的锐响。他便是林锐,父亲曾是边关校尉,因不附魏党而被毒杀,他自幼在军营旁长大,练就一身好武艺。大将军蒙傲亲自下场与他比刀,三十回合后收刀笑道:“好身手!朕破格提拔你为禁军校尉,留在身边习练兵法。”林锐跪地谢恩,蒙傲扶起他时叮嘱:“禁军乃京畿屏障,需时时警醒,莫负陛下与朝廷所托。”
选贤之路从非坦途,魏党残余如阴沟里的鼠辈,仍在暗中作祟。贤才试场的角落里,一名秀才正将纸条塞给邻座考生,被巡视的兵科给事中孙越当场擒获。孙越负责监察军务,此次奉旨协助排查奸细,他搜出秀才怀中的密信,只见上面写着“故意答错考题,搅乱选贤”等字样,落款是前魏党御史张彪。“都察院刚整肃风气,尔等竟敢顶风作案!”孙越怒喝一声,命人将二人押入大牢。
杨启与虞谦连夜将案情上报,萧桓怒拍御案:“查!一查到底!”刑部尚书郑衡亲自审案,他案头的《洗冤录》翻得卷边,朱笔批注密密麻麻,仅用一日便撬开奸细的嘴,揪出幕后主使张彪。萧桓下令将张彪革职抄家,首级悬挂在吏部衙署外示众。五位阁老中的杨璞阁老随即补充:“臣已命人修订《大吴律》,将‘阻挠选贤’定为重罪,以绝后患。”内阁大学士魏彦卿出列奏道:“臣已命锦衣卫加强京城防卫,严查客栈、驿馆中的可疑人员,防止余党反扑。”大将军蒙傲亦奏请:“臣可调派禁军协助巡查,确保京中安稳。”萧桓一一应允,君臣同心布下天罗地网。
除了暗害,明面上的阻力也不少。一些久居高位的老臣思想僵化,认为“寒门子弟无世家根基,难成大器”,对破格提拔的年轻官员处处刁难。户部老尚书见李董年纪轻、出身寒,竟将苏州赈灾的文书压下不批。张伏阁老得知后,直接登门质问:“陛下选贤,看的是才德而非出身。谢渊大人当年也是寒门出身,却以血谏护江山,难道不是国之栋梁?”
老尚书被问得哑口无言,萧桓借机在朝堂上正言:“朕的朝堂,是为百姓设的,不是为世家开的。昔日商汤用伊尹,伊尹曾是奴隶;周文王用姜尚,姜尚曾钓于渭水,皆非名门望族,却能成就霸业。若有人再以出身论人,便是与朕作对,与天下百姓作对!”这番话掷地有声,保守老臣们吓得纷纷躬身认错,年轻官员们则挺直了脊梁。
为明辨忠奸、考察实绩,杨启主持建立“贤才跟踪簿”,每月汇总新官的履职情况,详细记录功过。三个月后呈给萧桓的簿册上,三十余人被评为“优”,仅两人因怠惰被记“劣”。“看来朕的选贤令,确实筛出了真金。”萧桓翻着簿册,见李董、江澈等人的名字旁,满是“赈灾有功”“修渠利民”的批注,不由露出笑容。
萧桓深知“用人如用器,当各取所长”,他与周伯衡、杨启、张伏、杨璞、徐英五位阁老及大将军蒙傲定下“分职任能”之法:周伯衡擅长识人,总领贤才分配;杨启掌监察,跟踪考核履职情况;张伏懂民生,主理地方寻访;杨璞精律法,保障选贤程序合规;徐英善理财,统筹贤才安置资费;大将军蒙傲主军务,选拔武将、护佑贤才安全。分工既定,众人心明眼亮,选贤之举愈发有序。
沈修被周伯衡推荐为翰林院编修,负责编纂《肃奸录》,礼部尚书吴鼎亲自为他拟定编纂规范——吴鼎熟谙典章,虽迂直却清廉,格外重视史书记载的真实性。江澈在冯衍麾下主持江南河工,浙江按察使顾彦特意派衙役协助:“顾大人说,河工涉及民生,若有地方豪强阻挠,随时通报他来处置。”顾彦整治豪强颇有成效,江澈得以顺利开工。
有个叫方明的贤才,既懂医术又通民政,曾在灾区救治过许多百姓。萧桓便破格任命他为太医院院判兼民生司主事,让他既管医政,又管赈灾。方明上任后,在各地设立“惠民药局”,免费为贫苦百姓看病,还编写了《农桑医方》,教百姓防治农作物病害。
为了让专才更好地发挥作用,萧桓还下旨给予他们“便宜行事”之权。江澈在修缮大堤时,需要征用民力,不必层层上报,可直接与地方官协商;赵烈在边关遇小股鞑靼劫掠,可自行决定是否出兵,事后再奏报朝廷。这种信任,让贤才们更加尽心尽力。
一次朝会上,徐英阁老汇报盐课收入增长三成,归功于王砚的改革;蒙傲汇报西北边关安稳,得益于赵烈的严密布防;张伏阁老汇报江南水灾隐患解除,多亏江澈的水利工程。萧桓笑着说:“这便是专才专用的成效,用人如用器,各取所长,方能事半功倍。”
萧桓深知“纸上谈兵终觉浅”,所有被提拔的贤才,都要先到基层试炼,以实绩定升降。李董到苏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深入灾区,查看百姓的生活状况。他白天与百姓一起修房子、种庄稼,晚上在油灯下整理赈灾账目,不到一个月便瘦了一圈。
张伏与右副都御史钟铭同往江南考察。钟铭巡抚南畿,刚主持完灾区赈灾,对地方情况极熟。百姓见二人前来,纷纷称赞李董与钱溥:“李大人教我们种新麦,钱大人盯着赈灾银,一粒米都没被贪走!”钟铭将百姓的话一一记下,笑道:“你们的口碑,就是最好的考绩。”
类似的试炼在各地进行。林锐在禁军任职后,负责京城的治安,他亲自带队巡逻,打击盗贼,不到半个月,京城的盗窃案便减少了七成。蒙傲特意在深夜设下“盗贼”考验他,林锐反应迅速,很快便将“盗贼”擒获,蒙傲当即奏请提拔他为禁军副将。
也有试炼不合格的。有个被提拔的县令,到任后只顾着摆官威,不关心百姓疾苦,还挪用赈灾银修建县衙。杨启阁老暗访得知后,立刻将其革职查办,押回京城问罪。萧桓在朝堂上重申:“试炼不是走过场,是检验贤才的试金石。若有人只想做官不想做事,朕绝不姑息。”
三个月的试炼结束后,八十余名贤才中,七十余人通过考核,被正式任命;其余几人或被降职,或被免职。通过考核的贤才,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工作愈发勤勉。李董因实绩突出,被提拔为苏州府知府;王砚因清理旧账有功,升为户部郎中。
选贤令推行半年后,养心殿的议事氛围愈发热烈。每日早朝,新提拔的官员们争相上奏,有的汇报水利工程进展,有的提出农业改革建议,有的请求到偏远之地任职。萧桓坐在龙椅上,听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奏报,嘴角总是挂着笑容。五位阁老中的周伯衡感慨道:“陛下广开言路,如今朝堂上人才济济,比魏党掌权时热闹多了。”杨启补充道:“更难得的是,这些新官都以谢渊大人为榜样,以民生为重,没有一人贪腐懈怠。”大将军蒙傲亦奏:“军中新秀辈出,军纪整肃,北疆防线愈发稳固。”萧桓拿起一份李董的奏报,上面写着苏州府的新麦种亩产已达旧种的两倍,不禁赞道:“这才是朕想要的臣子,这才是君臣同心的气象。”
周伯衡阁老感慨道:“陛下广开言路,如今朝堂上人才济济,比魏党掌权时热闹多了。”杨启阁老补充道:“更难得的是,这些新官都以谢渊大人为榜样,以民生为重,没有一人贪腐懈怠。”萧桓拿起一份李董的奏报,上面写着苏州府的新麦种亩产已达旧种的两倍,不禁赞道:“这才是朕想要的臣子。”
为了让君臣关系更紧密,萧桓每月都会在御花园举办“贤才宴”,没有君臣之别,大家围坐在一起,畅谈国事。宴会上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家常便饭,萧桓还会亲自为老臣们夹菜。有一次,江澈在宴上提出推广新麦种的建议,萧桓当即让徐英阁老拨款,支持他在江南大面积种植。
大将军蒙傲与赵烈在宴上探讨边关防务,提出在西北修建烽火台、增设堡寨的计划。萧桓听后,当即批准:“边关安稳是重中之重,所需粮草、银两,徐卿需全力保障。”徐英阁老应声领命。赵烈感动地说:“陛下如此信任臣,臣愿与边关共存亡。”周伯衡阁老适时提议:“可令张伏阁老前往西北,协助大将军规划堡寨选址,兼顾民生与防务。”萧桓颔首:“此议甚妥,便依周卿所言。”
夜深宴散,萧桓独自留在御花园,望着满天星斗。张伴伴端来温茶:“陛下,如今人才济济,朝局安稳,您也该好好休息了。”萧桓接过茶,望着远处的灯火:“这些贤才,是大吴的希望。朕要与他们同心同德,让百姓都过上安稳日子,才对得起谢渊大人的血,对得起天下苍生。”
天德七年秋,选贤令推行已满一年。吏部统计数据显示,共提拔贤才两百三十余人,其中旧吏复职八十余人,寒门士子七十余人,民间专才六十余人,涵盖了朝堂、地方、军事、民生等各个领域。这些新官如雨后春笋,让大吴的朝堂焕发出新的生机。
江南的新麦种获得大丰收,江澈的水利工程抵御了秋汛,冯衍特意上书为他请功;西北的烽火台建成,秦昭与邵峰主持的军务整顿见成效,鞑靼再不敢越界;周霖与方泽的盐铁、漕运改革落地,户部存银大幅增长;郑衡与江涛平反冤狱二十余起,刑部声誉重振。各地捷报堆满御案,萧桓翻看时,见每一份都有相关官员的联署签名。
新提拔的贤才们不仅自己勤勉,还带动了老臣们的积极性。以前有些敷衍了事的老官,见年轻官员如此拼命,也开始主动承担工作。有个年近六旬的老知府,主动向萧桓请命,到偏远的西南地区任职,说要“在退休前为百姓多做些事”。
萧桓在早朝时,将那方“致君泽民”的旧砚赠予江澈:“这方砚台见证了贤才从蒙冤到重用的过程,如今传给你,希望你能坚守初心,永远记住‘为民做事’的本分。”江澈双手接过砚台,跪地发誓:“臣定当以水为刃,护民安邦,不负陛下所托,不负百姓所望。”
散朝后,周伯衡、杨启、张伏、杨璞、徐英五位阁老与大将军蒙傲站在太和殿外,望着年轻官员们匆匆离去的身影,相视一笑。周伯衡道:“选贤不是一劳永逸的事,需代代坚持。”杨璞补充:“律法保障需时时完善,方能堵住钻营之路。”大将军蒙傲接话:“军中选贤亦当如此,方能保疆土无虞。”萧桓走到他们身边,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要后世君主都能亲贤远佞,五位阁老与大将军的职责代代相传,大吴的基业,定会如这秋日的松柏,长青不朽。”
片尾
天德七年岁末,选贤之举落下阶段性帷幕。经统计,全年提拔贤才两百三十余人,三十余人破格晋升——李董升苏州知府,江澈升工部郎中,王砚升户部郎中。成效格外显着:全国粮食亩产增三成,国库存银达三百五十万两,广东布政使韩瑾安抚土司稳定南疆,河南布政使柳恒的劝农策在全国推广,京城及各州府出现“夜不闭户”的景象。
腊月二十三,百姓自发挂起“贤才满朝”的灯笼,江南灾民的感谢信上,李董、钱溥、江澈的名字被反复提及;西北边民的万民伞上,秦昭、邵峰、赵烈的功绩历历在目。萧桓在养心殿与季文彬、沈敬之议事,指着满桌的感谢信:“这便是选贤的意义。”季文彬道:“臣已命苏明远草拟明年的选贤章程,当让此风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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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党之祸,核心是“任人唯亲”堵塞贤路;萧桓的选贤之举,以“任人唯才”疏通国运。从沈敬之主持三考,到虞谦监察甄别;从周霖保障财力,到大将军蒙傲守护安全,新官制下的重臣各司其职,周伯衡、杨启、张伏、杨璞、徐英五位阁老居中协调,构成选贤的坚实核心。季文彬的内阁统筹、郑衡的司法保障、冯衍的实务支撑,让选贤不仅是“找人才”,更是“建体系”。
江澈的水渠、王砚的账册、李董的麦种、赵烈的铠甲,还有韩瑾的南疆安稳、柳恒的农桑兴盛、顾彦的浙地清肃,这些实绩背后,是沈敬之“老成持重”的引领,是季文彬“救时之相”的统筹,是各级官员“各尽其能”的担当。它们昭示着:贤才从来不是孤立的,唯有完善的体系,才能让贤才发光发热。
史载“天德七年,贤才辐辏,朝纲清肃,民安其业”,这十五字背后,是萧桓的雄才大略,是阁老们的鞠躬尽瘁,是贤才们的勤勉务实,更是民心对“清明政治”的向往。选贤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唯有将“亲贤远佞”的理念代代传承,以贤才为骨、民心为肉,才能让江山永固,让苍生安康。这,便是天德选贤留给后世的最珍贵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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