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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算尽阳寿,难断阴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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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里没有日月,只有永恒不变的昏黄,像是巨大的、永不熄灭的旧灯泡悬在头顶,把一切都照得模糊,拖出长长的、黏腻的影子。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陈年的灰,又带着点香烛燃尽后的冷冽余烬。

李沐白站在望乡台旁,看着那些新死的鬼魂挤在栏杆边,踮着脚,伸长脖子,贪婪地望着那台面氤氲雾气里偶尔闪过的、支离破碎的人间景象——或许是家门口那棵老槐树,或许是餐桌上半碗冷掉的饭,又或许是某张哭喊着的、模糊的脸。哭声、叹息声、不甘的嘶吼声,汇成一片浑浊的背景音,日日夜夜,永无休止。他刚来的时候,也在这里站了三天,直到那雾气里再也映不出任何熟悉的片段,才哑着嗓子,被后面的鬼推挤着离开。

现在,他习惯了。甚至可以说,有点麻木。

他身上是地府统一配发的勾魂吏制服——一种非黑非青、触手冰凉、不知什么材质的袍子,宽宽大大,把他原本因为长期伏案编程而有些微驼的背都遮掩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他手里握着一面玄黑色的令牌,正面刻着“勾魂”两个篆字,背面是他在地府的编号“七四九”,以及一个不断变化减少的数字——九千九百九十九。

还差一个。

只差最后一次勾魂任务,他就能攒够一万的数目,换取一次重返阳间的机会。不是以鬼魂的身份飘回去看看,而是真真正正地还阳,重活一次。这是地府对某些“特殊人才”——比如他这种生前是程序员,死后恰好能维护生死簿后端系统运转的——开出的特例条件。

一想到这个数字,他藏在袖管里的、有些透明的手指就会微微蜷缩一下。心头那点几乎被阴风吹灭的火苗,便会顽强地重新亮起一丝微光。

“七四九,发什么呆呢?”一个同样穿着勾魂吏袍子、但脸色比他红润不少的老鬼差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听说你快凑够了?啧啧,一万次,真够熬的。”

李沐白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一个笑:“嗯,快了。”

“嘿,最后这几次,可得小心点。”老鬼差压低了声音,虽然是鬼,却还保留着几分人间的市侩气,“越是到最后,越容易出岔子。我当年最后一个,碰上个大善人,金光护体,差点没把我给超度了……费了老鼻子劲才勾回来。”

李沐白默默点头。他知道这提醒是好意。在地府当差的这些“年”(地府没有明确的时间流逝感,只能用任务次数和感觉来估算),他见过太多,也勾过太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死时茫然无措、看着自己的尸体被送入火化炉而尖叫的新鬼了。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死亡,也领教过五花八门的遗憾。

记得有一次,任务目标是个年轻女孩,叫苏晓。为情所困,从二十多层的高楼一跃而下。找到她时,她的魂体支离破碎,比她的肉身好不了多少,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停地重复着:“他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李沐白例行公事,亮出勾魂令,锁链轻响,就要上前。

那女孩却猛地抬起头,原本姣好如今却布满血污和扭曲的脸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抱住他的腿:“大人!勾魂大人!求求您,让我回去看看我爸妈!就一眼!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为那个人渣……我爸妈救我一个女儿啊!他们肯定受不了的……求求您!”

她的哭声凄厉,带着血泪,在空旷的楼顶回荡。李沐白的锁链停在了半空。他能感觉到那魂体传来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悔恨与绝望。类似的场景,他经历过不止一次。最初,他还会心生怜悯,甚至试图向上峰求情,结果自然是碰一鼻子灰,还被扣了绩效。后来,他学会了沉默。

“阴阳有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任何起伏,“时辰已到,上路吧。”

女孩的哭求变成了绝望的咒骂,又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呜咽。锁链套上她脖颈的那一刻,李沐白瞥见她眼中最后的光熄灭,那里面映不出负心汉的模样,只剩下两张苍老的、哭喊着的脸。他硬起心肠,拽紧了锁链。那次的勾魂路,走得格外漫长沉重。

还有那个姓张的企业家,五十多岁,心肌梗塞,死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半个城市、极尽奢华的办公室里。刚离体时,他还暴跳如雷,对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和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指手画脚,嚷嚷着他的上市计划还没完成,他的百亿资产无人继承。

直到李沐白带着他,在孽镜台前匆匆一瞥,又在判官殿外等候时,他“无意间”看到了生死簿副册上关于自己父母的那一页。那对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妻,在他为了所谓“事业”连续十年不曾回家过年、甚至在他们相继病重时也只顾着在海外谈并购之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前后脚郁郁而终。生死簿上,他们的名字早已转入轮回簿,投生去处都已是模糊一片。

张企业家那张因财富和权力而惯常颐指气使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一般的声音,肥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佝偻下去,像个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破麻袋。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反复地、低低地喃喃:“我给他们买了大房子……打了那么多钱……他们为什么不多等等……为什么……”

李沐白就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过太多这种,生前汲汲营营,追逐那些看似重要无比的东西,直到死了,魂飞魄散的一刻,才惊觉自己真正弄丢了什么。钱能买到豪华墓穴,买不到墓前一碗热汤;能买到旁人的羡慕吹捧,买不到至亲真心的一滴眼泪。

更有一次,是个出轨成性、最终死在情人床上的男人,叫赵乾。他的魂被勾出来时,还带着几分风流自赏的得意。李沐白按规矩,允许他在还阳片刻(仅限于魂魄短暂回归,感知周围)与家人“告别”——这是地府出于某种恶趣味或者说是教化目的设立的流程。

赵乾的魂魄飘回了他那布置精美的家。没有他预想中的哭天抢地,他的妻子,那个他以为永远会逆来顺受的女人,正平静地整理着他的遗物。一个陌生的、面容敦厚的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年幼的儿子,抱着个小汽车,跑过去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陪我玩!”

那一刻,赵乾的魂体剧烈地扭曲起来,发出一种非人的、尖锐的啸叫。他想冲过去,想抓住儿子,想质问妻子,但他的魂魄只能像一阵无力的风,穿过那些曾经属于他的家具,穿过那个取代了他位置的男人,穿过对他毫无所觉的儿子。他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儿子!阿娟!你怎么敢——!”他疯狂地嘶吼,魂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嫉妒而闪烁不定。

李沐白站在阴影里,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或者说,悲剧。直到时间到了,他才一抖锁链,将那几乎要失控癫狂的魂魄强行扯了回来。回地府的路上,赵乾一直在哭,在骂,在哀求,说他后悔了,说他其实最爱的是他妻子,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李沐白始终一言不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总是这样,拥有时肆意挥霍,失去后方知痛彻心扉。可惜,阴司不信眼泪,只认因果。

这些面孔,这些悔恨,这些迟来的眼泪,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溪流,汇入他作为勾魂吏的日常,渐渐凝固成他眼底那层擦不掉的疲惫和漠然。他有时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心跳。他提醒自己,不要变成他们那样。他还有机会,只要完成这一万次任务。

他拼命接任务,几乎不休息,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地府的上级欣赏他的“效率”和“冷静”,认为他是个难得的、不受情绪干扰的好员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给自己任何停下来回想的机会。他怕一想,就会想起阳间那片温暖的阳光,想起母亲做的、有点咸却无比温暖的番茄鸡蛋面。

母亲……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敢去细想这个名字了。那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角落。父亲去得早,是母亲一个人,靠着微薄的收入,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看着他进入人人羡慕的大公司,成为了一名程序员。他记得离家那天,母亲在车站使劲朝他挥手,脸上是骄傲的笑,眼角却藏着泪花。他那时意气风发,满心想着要在大城市出人头地,接母亲过去享福。

后来呢?后来是永无止境的加班、改不完的bUG、应酬、晋升……他给母亲寄的钱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电话也从最初的一周几次,变成一个月一次,再到后来,有时忙起来,连母亲打来的电话都顾不上接。他总是说:“妈,等我这个项目忙完就回去看你。”“妈,等我升了职,换了房子,就接你过来。”

母亲总是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好,好,你忙你的,别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和掩饰不住的期待。

可他最终,也没有忙完那个项目。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后,心脏骤停,倒在了堆满代码的显示屏前。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

他甚至没来得及,跟母亲好好道个别。

这种尖锐的愧疚,像一根锈蚀的钉子,钉在他的魂体深处,平时被忙碌和麻木包裹着,稍一触碰,就疼得钻心。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最后一个数字上。回去,回去补偿,回去尽孝,回去亲口对母亲说一声“对不起”。

“七四九!任务来了!”传令鬼吏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沐白精神一振,立刻收敛心神,将那些杂念强行压下。他接过一面新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任务令牌。入手冰凉。令牌正面浮现出此次勾魂的目标信息,背面那鲜红的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壹”。

最后一个!

他的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地府冰冷的空气,他凝神看向令牌上的信息。

目标姓名:王秀芹

阳寿终止:庚子年七月初三,酉时三刻(注:即今日)

地点:南都市,梧桐区,建设路,幸福家园小区,3栋,2单元,401室

死因:惊惧过度,心神碎裂,阳气溃散

王秀芹……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大概是个老太太吧。死因是惊惧过度?倒是少见。通常勾魂,多是病故、横死、寿终正寝。被吓死……这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能恐惧到这种地步?

李沐白没有多想。地府待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都见过。他只想尽快完成这最后一次任务。

调整了一下状态,确认勾魂锁链和引路幡都带好了,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青黑色烟气,融入了地府永恒不变的昏黄背景中,朝着通往阳间的通道而去。

穿过那条熟悉又令人心悸的阴阳界河,周遭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幻。地府那沉滞的昏黄逐渐褪去,属于人间的、混杂着各种气息的色彩和声音扑面而来。虽然是魂魄状态,李沐白依然能感觉到那种“生”的喧嚣与温度。只是这温度,让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南都市。建设路。幸福家园小区。

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楼体斑驳,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放着杂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和潮湿混合的气味。3栋2单元401室。

李沐白在楼下显出身形,抬头望了望四楼那个装着锈蚀防盗网的窗户。窗帘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知为何,越靠近这里,他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就越发清晰。是太紧张了吗?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任务?

他定了定神,拾阶而上。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到了四楼,站在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深褐色防盗门前,他再次确认了一下令牌上的信息。

没错,就是这里。王秀芹,阳寿终止,酉时三刻。就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像过去九千九百九十八次那样,准备穿门而入。勾魂吏有穿梭阳间实体的能力。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他!那感觉,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位置!

怎么回事?

他动作一顿,强行压下这股异样。也许是错觉。他再次集中精神,身形虚化,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厚重的防盗门,进入了室内。

一股沉闷的、带着药味和老人独居气息的味道涌入“鼻”端。光线很暗,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角落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家具都很陈旧,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电视机开着,屏幕里正播放着吵吵嚷嚷的广告,声音开得很大,与这屋子的寂静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李沐白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倒在客厅沙发旁的那个身影。

一个瘦小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棉布罩衣的老妇人。她蜷缩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着,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位置,另一只手向前伸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或者想够向不远处的电话座机。她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散大,里面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和痛苦!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这最后的惊恐而扭曲,嘴巴微微张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李沐白的心魂,像是被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

尽管那张脸因极度恐惧而变形,尽管岁月和辛劳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但那眉眼,那轮廓,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那面冰冷的勾魂令牌。他踉跄着,几乎是扑到那老妇人的身前,魂体不受控制地波动着,像是要溃散开来。

他低下头,凑近了,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妈……?

是……是他妈妈?!

是那个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他却没来得及尽一天孝道的母亲?!是那个他日夜思念、发誓要回去补偿的母亲王秀芹?!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在这里?!以这种方式?!

“不……不——!”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李沐白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震得这间死寂的屋子仿佛都在颤抖。他猛地直起身,疯狂地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勾魂令牌,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

令牌上,“王秀芹”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魂体滋滋作响!那死因——“惊惧过度,心神碎裂,阳气溃散”——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钻入他的脑海!

为什么是惊惧过度?母亲是被什么吓死的?!

他猩红的目光,猛地扫向母亲伸手指向的那个方向——电话座机。旁边,似乎散落着几张纸。

他像一阵风般卷过去,魂体直接穿透了茶几。那几张纸,是打印出来的、似乎是新闻网页的截图。最上面一张,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

《天才程序员李沐白疑因过劳猝死,It行业‘996’之痛再引关注》

标题下面,配着一张他生前在公司年会上拍的、有些模糊的照片。

轰——!!!

李沐白的整个魂体世界,瞬间天崩地裂,彻底崩塌!

他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母亲……是因为看到了他猝死的消息……活活被吓死的!惊惧过度,心神碎裂!是被他……被他这个不孝子……活活吓死的!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猛地抱住了头,蜷缩在地上,魂体剧烈地抽搐、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无尽的悔恨、滔天的愧疚、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最狂暴的阴风,瞬间将他吞噬、撕碎!

他以为自己在为重返阳间、孝顺母亲而努力,却原来,他早已在无知无觉中,成了亲手夺走母亲性命、断绝她最后一丝希望的刽子手!

人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古老的诗句,此刻化作了最残酷的刑罚,施加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回来了,以勾魂吏的身份,来到了母亲临终的现场,来执行这最后一趟任务,勾走的,竟是自己母亲的魂魄!

多么荒谬!多么讽刺!多么痛彻心扉!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啊……”他瘫倒在地,伸出手,想要触摸母亲那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气的脸庞,手指却一次又一次地穿透过去。他碰不到她!就像那些他曾经冷漠勾走的亡魂,碰不到他们眷恋的亲人一样!

阴阳相隔,咫尺天涯!

他看到了母亲圆睁的双眼里,那凝固的恐惧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对孩子猝死消息的拒绝,以及……一丝本能的、对孩子可能还活着的、微弱的期盼?

这残存的期盼,像最后一把盐,狠狠洒在了他鲜血淋漓的魂体上。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李沐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无可抗拒的牵引力,开始作用于母亲王秀芹的魂魄。时辰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母亲那瘦小的、茫然的魂魄,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缓缓抽离。她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和痛苦,眼神空洞,茫然四顾,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不能……”李沐白挣扎着爬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要阻止,想要抱住母亲的魂魄。

但他伸出的手,再次穿透了过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魂魄完全离体,飘飘荡荡,悬浮在尸体上方,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看到了李沐白。或许是因为李沐白此刻是勾魂吏的形态,与生前的样子不同,她并没有认出这就是她日夜牵挂、最终因之而死的儿子。她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茫然。

李沐白张着嘴,想喊“妈”,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砾,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悲痛和愧疚,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举起了那面仿佛重若千钧的勾魂令牌。玄黑色的令牌,此刻冰冷刺骨,几乎要将他的魂体冻裂。

锁链从他袖中滑出,发出哗啦啦的、令人牙酸的轻响。那声音,曾经是他麻木日常的背景音,此刻,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为他,也为他的母亲而鸣。

他看着母亲那惊恐的、陌生的眼神,看着地上那具因他而失去生命的躯体,看着那散落在地、印着他死讯的纸张……

最终,他咬着牙,将那冰冷的、他曾对无数亡魂使用过的勾魂锁链,小心翼翼地、轻柔地、仿佛怕碰碎什么珍宝一般,套向了自己母亲那纤细而脆弱的魂魄脖颈。

在锁链触及母亲魂体的一刹那,他听到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比世间任何玻璃都要清脆,都要彻底。

锁链,轻轻合拢。

母亲的魂魄,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惊恐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彻底的茫然与无助。

李沐白死死咬着牙,齿缝间渗出的是魂飞魄散般的剧痛。他转过身,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不敢再看那间熟悉的、充满了他童年回忆、如今却成为母亲葬身之地的屋子。

他牵动着锁链,引领着母亲的魂魄,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向着那永恒的、冰冷的阴司走去。

身后,是阳间最后的光线,透过门缝,吝啬地投下一道细痕,很快便被合拢的门彻底切断。

身前,是漫长无尽的黄泉路,阴风呼啸,吹不散那噬骨的悔恨。

他完成了第一万次勾魂任务。

代价,是他永世无法偿还的罪孽,和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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