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学院的玻璃花房里，天竺葵开得正盛。三玖蹲在花架旁，小心翼翼地给一盆薄荷浇水，指尖沾了点泥土，却浑然不觉。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她发顶织成一张金色的网，连带着她素色的围裙都染上了暖意。
“三玖同学，这盆薄荷长得真好。”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是同班的佐佐木，手里捧着刚烤好的曲奇，“刚出炉的，尝尝？”
三玖回过头，露出浅浅的笑，接过一块曲奇：“谢谢，你手艺进步很快。”
佐佐木挠了挠头，脸颊微红：“还是你教得好。对了，周末的料理大赛，你准备做什么？”
“打算做抹茶蕨饼，”三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用奈良买的葛粉，应该会更q弹。”
“那一定很好吃。”佐佐木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泥土的指尖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说起来，总听人说你和医科大的丁同学走得很近……”
三玖的脸颊瞬间泛起红，像被阳光晒过的草莓，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们是……朋友。”
又是这句“朋友”。
从她和丁子轩确定关系到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每次想说出“男朋友”三个字，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料理学院的同学大多知道丁子轩的存在——那个偶尔会开车来接她、在校庆上捧着向日葵站在人群里的挺拔身影，实在太惹眼。可她含糊其辞的态度，总让一些人心存侥幸。
佐佐木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语气带着试探：“只是朋友吗？我还以为……”
“真的只是朋友。”三玖慌忙打断，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转身就往花房外走，“我先回去了，还要准备下午的课。”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佐佐木手里的曲奇慢慢凉了下去。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三玖提起丁子轩时，眼里的光藏不住；丁子轩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可她不说，他就还能抱着一点微小的希望——毕竟，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三玖呢？安静、温柔，做的和果子像她的人一样，带着恰到好处的甜。
【医科大的“公开秘密”与突然的喷嚏】
京都医科大学的解剖楼里，福尔马林的味道弥漫在走廊。丁子轩站在标本室里，指尖划过玻璃柜里的心脏模型，眉头微蹙——下午的案例讨论，他总觉得那个心肌梗死的影像有点不对劲。
“阿嚏——！”
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惊得旁边整理标本的学弟手一抖，镊子差点掉在地上。
“丁学长，你没事吧？”学弟紧张地问，“是不是福尔马林闻多了？”
丁子轩揉了揉鼻子，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谁在想我。”
他的语气带着点玩笑，心里却莫名地想起三玖。早上出门时，她正蹲在厨房揉面团，鼻尖沾了点抹茶粉，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他当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被她红着脸拍开。
“肯定是三玖学姐在想你。”学弟笑着说，眼里满是羡慕，“每天中午都来给你送便当，全校谁不知道啊。上次我妈来送饭，还跟我说‘你看人家丁子轩的女朋友，多贤惠’。”
丁子轩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三玖的便当总是装在浅蓝色的餐盒里，米饭上会用梅干摆出小狐狸的形状，配菜永远是他喜欢的清淡口味。有时候他手术晚了，餐盒里的保温袋还能让饭菜保持温度，打开时总有张小小的便签：“别太累啦，记得吃饭。”
这些细节，早就在医科大传开了。护士站的阿姨会打趣他“什么时候喝喜酒”，教授会拍着他的肩膀说“有这么好的后盾，手术更要稳”，连刚入学的新生都知道，心胸外科的天才丁子轩，女朋友是料理学院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三玖。
他从没想过要藏着掖着。喜欢一个人，就该大大方方地让全世界知道。就像手术台上的止血钳，要精准、要坚定，容不得半点含糊。
“对了学长，”学弟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林薇学姐来找你，说想请教上次那个心包补片的问题。”
丁子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让她找教授，我下午要准备案例。”
他对林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上次大出血事件，他感激她的提醒，但也仅此而已。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手术台和三玖，再也容不下别人的影子。
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没有新消息。丁子轩想了想，给三玖发了条信息：“晚上想吃什么？我来买食材。”
发送键刚按下，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三玖的回复：“抹茶荞麦面吧，我做了冷面汁。”后面跟着个举着面条的小狐狸表情。
丁子轩低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好，等我回来。”
【迟来的告白与慌乱的心跳】
料理学院的下课铃响时，夕阳正把走廊染成橘红色。三玖背着包走出教学楼，刚拐过墙角，就被佐佐木拦住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站在夕阳里，脸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三玖同学，我……我喜欢你。”
三玖愣住了，手里的料理盒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佐佐木紧张得发颤的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紧。
“我知道你可能喜欢那个医科大的同学，”佐佐木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还是坚持说下去，“但你们没有公开，不是吗？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看你做抹茶大福开始，我就……”
“对不起，佐佐木同学。”三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点慌乱，却异常坚定，“我和他……我们是认真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清晰地承认这段关系。说完这句话，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却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原来承认喜欢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佐佐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里的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项链滚了出来，在夕阳下闪着微弱的光。
“是我唐突了。”他捡起盒子，声音低得像叹息，“祝你……幸福。”
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三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片曲奇——是早上佐佐木给她的，已经碎了。
原来她的犹豫和害羞，不仅让自己困扰，也给别人带来了误解。
回到家时，丁子轩已经在了。他系着她的浅蓝色围裙，正在厨房煮荞麦面，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像幅温柔的画。
“回来啦？”他转过身，眼里带着笑意，“面马上就好，冷面汁在哪？”
“在柜子里。”三玖走过去，看着他手里的面条，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丁子轩看出她的不对劲，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三玖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今天……有人跟我表白了。”
丁子轩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有点意外，有点心疼，还有点……隐秘的骄傲。
【小骄傲与藏不住的温柔】
“他说什么了？”丁子轩的声音很平静，却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三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自己那句“我们是认真的”。说完，她抬头看着丁子轩，眼里带着点小心翼翼：“对不起，我以前总是不好意思……”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丁子轩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笑意，“有人喜欢我的女朋友，说明我的眼光好啊。”
三玖愣住了，抬头看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丁子轩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神里满是宠溺，“生气他们没眼光，没看到你早就名花有主了？还是生气自己的女朋友太优秀，藏都藏不住？”
他的话带着点调侃，却像温水一样，瞬间抚平了三玖心里的不安。原来他不仅不生气，还……有点小骄傲？
“你还笑！”三玖嗔怪地捶了他一下，脸颊却忍不住泛红，“都怪你，谁让你那么招摇，总来接我……”
“这还怪我？”丁子轩挑眉，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恨不得把‘三玖是丁子轩的女朋友’刻在医科大的牌子上，是某人自己害羞，连手都不让牵。”
三玖的脸更红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那……以后我不害羞了。”
“真的？”丁子轩的眼睛亮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明天我去接你，我们手牵手走回料理学院？”
“才不要！”三玖立刻摇头，脸颊红得像晚霞，“至少……至少等我做好心理准备。”
丁子轩低笑出声，不再逗她，只是紧紧抱着她。厨房里，荞麦面的清香混着冷面汁的酸甜，在空气里弥漫出温柔的气息。
他知道三玖的害羞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过珍视，才会小心翼翼。就像她做的抹茶和果子，从来不会用浓烈的甜，却总能在舌尖留下悠长的回甘。
而他，愿意等。等她慢慢鼓起勇气，等她愿意在所有人面前，坦然地说一句“这是我的男朋友”。
“面要坨了。”三玖的声音闷闷的，从他怀里抬起头。
“嗯，吃饭。”丁子轩松开她，转身去盛面，嘴角却始终扬着。
晚餐时，丁子轩突然说：“对了，今天下午我打了个喷嚏。”
“嗯？”三玖抬头看他，嘴里还嚼着面条。
“肯定是你那时候在想我。”丁子轩的语气带着点笃定，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然怎么那么巧，刚有人跟你表白，我就打喷嚏了？”
三玖被他说得脸颊发烫，低下头假装吃面，心里却甜丝丝的。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呢？在她最慌乱的时候，他也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窗外的月光慢慢爬上来，透过薄纱窗帘，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丁子轩看着三玖低头吃面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有人喜欢她，说明她足够好。而她选择了他，说明他是那个最幸运的人。
至于那些未说出口的公开，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彼此是对方生命里最确定的存在。就像抹茶需要温水才能舒展，有些感情也需要时间，才能在阳光下，绽放出最温柔的光芒。
而他和三玖的光芒，才刚刚开始。
丁子轩夹起一块她做的抹茶蕨饼，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三玖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那些来自旁人的喜欢，不过是衬托他们爱情的背景板。真正重要的，是此刻坐在对面的人，是这份藏在日常里的、细水长流的甜。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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