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硝烟呛醒的。
他躺在潮湿的泥地里，鼻尖萦绕着火药与腐肉混合的腥气。头顶掠过呼啸的弹片，远处传来蒸汽机械的轰鸣——那是种介于火车汽笛与巨兽咆哮之间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见鬼！这又是什么鬼地方？\"他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上一战场的破军装，胸前的青铜怀表只剩半块碎片卡在口袋里，边缘泛着幽蓝的光。
战场呈两列展开。左侧是穿着猩红制服的步兵，端着前装线膛枪；右侧是披着熊皮大衣的骑兵，马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他们的脸...陈墨瞳孔骤缩——那些士兵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跳动的幽绿火焰，皮肤下凸起的青筋里流淌着银色液体，像是被某种力量改造过的傀儡。
\"亡灵...但不完全是。\"他摸向腰间的骨刃——那是用上一战场的残魂凝练的武器，此刻正微微发烫，\"这里的亡灵带着机械的生锈味。\"
\"警告！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陈墨抬头，看见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黄铜罗盘，直径半米，表面刻满星象符号与蒸汽齿轮纹路。罗盘中央的指针疯狂旋转，指向战场中央的废弃教堂——那里的尖顶插着面绘有鸢尾花的旗帜，旗面却被黑血浸透，正渗出黏腻的黑色雾气。
教堂里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陈墨握紧骨刃冲进去，迎面撞上个穿着双角帽的军官。那军官的脸还保持着年轻时的英俊，却在左颊裂开道狰狞的伤口，露出底下机械齿轮的咬合结构——他的左手是黄铜打造的，指节间渗出机油，右手却还攥着柄染血的马刀。
\"你是谁？\"军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是来阻止...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陈墨看见军官的瞳孔突然扩散成齿轮状，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刀刀柄——那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征兆。
\"亡灵合成师。\"陈墨扯下衣角缠住左手的伤口（刚才冲进来时被流弹擦伤），\"这地方的亡灵...被机械改造过？\"
\"机械？\"军官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金属刮擦声，\"您说得对，先生。三个月前，我们在埃及挖到了'诸神的遗物'——那东西能让石头开口，让尸体行走，还能...还能把活人变成这样的怪物。\"他掀起猩红制服的衣袖，露出手臂上青灰色的纹路，\"我就是第一个试验品。\"
教堂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陈墨循声望去，看见祭坛上站着个身高五米的巨人。它的皮肤是青铜铸造的，胸口嵌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背后拖着条由锁链与骸骨组成的尾巴。最诡异的是它的脸——那是拿破仑·波拿巴的面容，却长着蛇类的竖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那是...拿破仑的亡灵？\"陈墨倒吸口凉气。
\"不。\"军官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被另一个人附了身，\"那是'机械降神'。人类总以为能用蒸汽与钢铁窃取神权，可他们不知道...\"巨人的右手抬起，掌心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旋转的黄铜齿轮，\"当机械与亡灵结合，当人类的傲慢触怒沉睡的古神...\"
陈墨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他摸向口袋，发现半块怀表正发出与黄铜罗盘相同的频率——这是亡灵合成师的血脉感应，说明两者同源。
\"原来如此。\"他眯起眼，\"埃及的'遗物'，应该是某种连接多元宇宙的媒介。这个世界的神怪，是被另一个时空的力量污染的亡灵。\"
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祭坛的石板裂开蛛网纹，黑色雾气从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蛇形生物。那些蛇有着鹰的爪子、鳄鱼的鳞片，眼睛是燃烧的紫色火焰——正是《欧陆战争5》中记载的\"古神使徒\"。
\"军官先生。\"陈墨转身对机械军官说，\"能帮我个忙吗？\"
\"只要能...摧毁这怪物...\"军官的机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机油在地面烧出焦痕，\"我这条命早就是死物了。\"
\"很好。\"陈墨从口袋里掏出半块怀表，\"这是亡灵合成师的信物，能沟通亡灵的本质。你现在是被机械改造的'活尸'，但你的灵魂还困在齿轮里。我要帮你把它解救出来。\"
军官的身体剧烈颤抖。陈墨将怀表碎片按在他眉心，淡蓝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两人。他能看见军官的灵魂被困在胸腔的齿轮中，周围缠绕着黑色的锁链——那是古神使徒的精神控制。
\"亡灵合成术·破界。\"
骨刃刺入军官的胸膛。鲜血溅在齿轮上，发出嗤嗤的声响。陈墨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亡灵符文：\"以死亡为钥，以灵魂为刃，斩断枷锁！\"
齿轮突然炸裂。机械军官的身体瘫软下去，却又在瞬间直起身子——这次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瞳孔是深邃的棕褐色，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渍：\"谢了...我叫德尚，曾是第一帝国的近卫军上尉。\"
\"陈墨。\"他拍了拍德尚的肩，\"现在去牵制那巨人，我来对付古神使徒。\"
德尚抽出马刀，转身冲向教堂大门。他的机械手臂突然弹出三棱刺，精准刺穿了个扑来的古神仆从的咽喉——虽然动作略显僵硬，但已经比刚才的傀儡状态灵活许多。
陈墨转向祭坛上的蛇形生物。古神使徒的蛇信扫过空气，带起腐臭的风。它的竖瞳锁定陈墨，喉咙里发出低频的震颤，地面顿时裂开无数缝隙，爬出无数半人高的甲虫，每只甲虫的背上都刻着拿破仑的鹰徽。
\"亡灵合成术·尸潮。\"
陈墨打了个响指。教堂里的亡灵士兵突然活动起来——那些原本被机械操控的尸体抖落身上的机油，端起生锈的步枪，组成松散的队列。最前排的士兵举起枪托砸向甲虫群，后排的则用刺刀捅穿试图爬上祭坛的虫子。
\"老德尚的军队？\"陈墨挑眉。
\"是您的能力！\"德尚的声音从战场传来，他正挥舞马刀劈砍巨人的小腿，\"亡灵合成师能唤醒任何残留意识的亡灵！这些可怜人...他们本就是被古神使徒杀死的士兵，现在终于能为自己报仇了！\"
陈墨的注意力回到古神使徒身上。它的蛇尾横扫过来，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半面墙壁。陈墨就地翻滚，骨刃在地面划出半圆——那是亡灵合成术的阵纹，用来聚集灵魂能量。
\"你看。\"他指着战场边缘的废墟，那里有座被黑血浸透的雕像，\"那是埃及的奈芙蒂斯女神像，古神使徒的力量来源。\"
古神使徒的动作顿了顿，蛇瞳转向雕像，发出愤怒的嘶鸣。陈墨趁机冲过去，骨刃刺入雕像底座的裂缝——那里缠着根黑色的触须，正源源不断向雕像注入能量。
\"亡灵合成术·断源。\"
骨刃上的幽蓝光芒暴涨。触须剧烈震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陈墨咬着牙用力一拔，触须被扯断的瞬间，古神使徒的身体开始萎缩，蛇鳞片片脱落，露出底下干瘪的人类躯体——那是某个被献祭的埃及祭司。
\"原来...你只是个容器。\"陈墨喘着气，将骨刃抵住祭司的咽喉，\"告诉我，是谁把你们变成这样的？\"
祭司的瞳孔逐渐恢复清明，他盯着陈墨手中的黄铜罗盘，突然露出解脱的笑容：\"是...是'机械帝国'的人。他们想复活古神，用我们的灵魂当燃料...谢谢你们...\"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陈墨的亡灵空间。
教堂外传来德尚的欢呼。陈墨转头望去，看见巨人的胸口裂开道大洞，蒸汽与机油喷涌而出，机械军官正站在缺口处，手里举着从巨人核心拆出的黄铜齿轮——那正是驱动巨人的动力源。
\"成了！\"德尚扔掉齿轮，齿轮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刺耳的嗡鸣，最终化作一滩银色液体，\"这东西在吸我的灵魂！\"
陈墨走过去，捡起那滩液体。他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着古神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多元宇宙级的威胁。
\"德尚先生。\"他将液体收进怀表碎片，\"这个世界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古神的力量不会消失。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埃及，找到那个'遗物'的源头。\"
德尚拍了拍他的肩，机械手臂的三棱刺缓缓收回：\"如果您需要向导，我熟悉欧洲的每一条战壕。不过...\"他指了指窗外的夕阳，\"现在，或许我们该先去喝杯红酒？我请客。\"
陈墨笑了。他望着逐渐亮起的星空，怀表碎片在他口袋里轻轻震动——这是新的召唤，来自更遥远的时空，那里可能有东方修仙者的飞剑，可能有克苏鲁的触须，也可能有...
\"下次，我要带把更好的武器。\"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亡灵合成师，可不能总靠骨刃打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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