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腐臭的雨水浇醒的。
他蜷缩在王都「永曜城」的排水渠里，鼻尖萦绕着死鱼与烂泥混合的腥气。头顶的云层像被墨汁浸透的破布，雨滴里竟裹着细小的骸骨——那是被瘟疫骑士「凋零」污染的雨水，所过之处，连青石板都会长出青灰色的霉斑。
\"陈先生！\"
嘶哑的呼喊从渠口传来。陈墨抬头，看见个裹着褪色王袍的老者，他的左眼蒙着黑布，右脸爬满紫色的痘疮，正是永曜城的国王「奥古斯都三世」。他的手中握着柄镶满宝石的权杖，杖头的皇冠正在渗出黑血。
\"他们...他们又来了。\"国王的声音带着哭腔，\"东城的防线溃了，瘟疫骑士的雾墙吞没了半个街区；西河的洪水骑士掀翻了堤坝，淹死了三千百姓；南山的地震骑士震塌了矿洞，五百矿工被埋在废墟里；最可怕的是北境的火焰骑士，他的火雨烧光了最后的粮仓...永曜城要亡了！\"
陈墨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着四种不同的气息——腐臭的瘟疫、阴寒的洪水、震颤的地震、灼热的火焰，四种力量交织成张死亡之网，将整座王都笼罩。
\"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陈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需要了解具体情况。\"
国王的权杖突然发出微光，照亮了巷子尽头的盔甲。六个身披重甲的骑士正靠在墙上，他们的铠甲上刻着王朝的狮鹫纹章，却布满了裂痕。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张年轻却苍白的脸——他的左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
\"我是「狮鹫军团」统帅，莱昂。\"骑士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三天前，四大灾厄骑士突然出现在王都外围。他们说要「净化腐朽的王权」，可他们的武器...能腐蚀灵魂。\"
陈墨注意到莱昂的右手。他的食指与中指缺失，断口处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被火焰骑士的火刃斩断的。
\"他们长什么样？\"陈墨问。
\"瘟疫骑士「凋零」穿着缀满霉斑的白袍，手中握着根骨杖，杖头是颗腐烂的头颅；洪水骑士「决堤」披着水纹铠甲，腰间缠着条活的水蛇，蛇信子滴着黑水；地震骑士「裂地」穿着岩石铠甲，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缝隙；火焰骑士「焚世」浑身冒火，连铠甲都是熔浆浇筑的...\"莱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团旋转的黑雾。\"
陈墨的亡灵感知被激活。他能感觉到，四种黑雾正从王都的四面八方汇聚，在王宫上空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有团更浓郁的黑雾，那是...灾厄之源？
\"国王陛下。\"陈墨转向奥古斯都，\"我需要您的信任。我会用亡灵合成术与五灵根之力对抗灾厄，但需要您的军队配合。\"
国王犹豫片刻，将权杖递给陈墨：\"这是历代国王的信物，能调动王都所有的守备军。只要能守住永曜城，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陈墨接过权杖，杖头的皇冠突然亮起金光。他的意识沉入亡灵空间，那里漂浮着所有被他唤醒的残魂：万枯谷的老道士、机械诡帝的机械眼球、太阳煞的火焰心脏...他们的记忆像星火，汇聚成道光雨，融入权杖。
\"德尚。\"陈墨抬头，\"准备「木枢」的「生命屏障」。我们需要为平民开辟安全区。\"
德尚的身影从阴影中闪出。他的机械手臂覆盖着藤蔓，背后跟着几个由王都守备军残魂凝聚的「战魂灵」——他们穿着褪色的铠甲，手中的长矛还滴着未干涸的血。
\"木灵根·生命网！\"
德尚的机械手指插入地面，藤蔓如活物般窜出，在王都的主要街道上织成张光网。光网触及地面的瞬间，腐臭的雨水被净化成清水，霉斑从石板上剥落，连被洪水浸泡的房屋都重新挺直了腰杆。
\"陈先生！东城防线需要支援！\"莱昂的声音从传声筒里传来，\"瘟疫骑士的雾墙已经推进到铁匠街！\"
陈墨握紧承影剑。剑身的金芒与木灵根的绿光交织，在半空画出太极图——金为杀，木为生，这是「生死剑阵」的起手式。
\"德尚，带战魂灵守住平民区。\"陈墨大喝，\"我去会会瘟疫骑士。\"
东城的铁匠街已被黑雾笼罩。街道两旁的房屋里传来咳嗽声与惨叫声，居民们用湿布捂住口鼻，却仍被黑雾侵蚀，皮肤迅速溃烂。陈墨看见，雾墙中央站着个穿白袍的身影，他的骨杖顶端，颗腐烂的头颅正咧着嘴笑，露出满嘴的黑牙。
\"人类小子。\"凋零的声音像腐肉摩擦，\"你以为用点草木之力就能阻止我？这王都的腐朽，早该被净化！\"
陈墨没有回答。他解下怀中的五块灵根玉牌，金、木、火、水、土融合成金色圆盘，星图中央的\"源\"字泛起万丈光芒。他将圆盘抛向空中，圆盘化作道金色光柱，直刺凋零的骨杖。
\"亡灵合成术·源初之怒！\"
光柱击中骨杖的瞬间，凋零的腐烂头颅发出尖叫。黑雾开始溃散，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剑——原来所谓的\"瘟疫之力\"，不过是用腐烂的兵器强行灌注的亡灵怨气。
\"不可能！\"凋零的身体开始崩解，\"我只是...只是想让王都...更干净...\"
陈墨的承影剑刺穿凋零的胸膛。剑刃与白袍相触的瞬间，金芒暴涨，竟将白袍下的腐肉净化成点点星光。凋零的最后一句话被星光淹没：\"源初...会碾碎你...\"
东城的黑雾彻底消散。陈墨转身时，看见莱昂正带着守备军清理街道，被救的居民们跪在地上，哭着亲吻他的靴子。
\"这只是开始。\"陈墨轻声说。
接下来的三天，陈墨与四大灾厄骑士展开了车轮战：
- 洪水骑士「决堤」：操控着能腐蚀金属的水蛇与酸雨，陈墨用木灵根的「荆棘牢笼」困住水蛇，再用承影剑的金芒斩断酸雨的源头——一颗被污染的水晶。水蛇化为青烟，水晶碎裂成沙，决堤的铠甲被酸雨腐蚀出无数洞，最终被守备军的弩箭射穿胸口。
- 地震骑士「裂地」：每走一步都能引发地裂，吞噬房屋与士兵。陈墨用亡灵合成术唤醒地下的岩灵残魂，岩灵的尖啸震碎了地震骑士的岩石铠甲，承影剑的金芒则劈开了他脚下的地脉，让地震之力反噬自身。
- 火焰骑士「焚世」：浑身冒火，能将一切化为灰烬。陈墨用木灵根的「生命之水」浇灭他的火焰，再用五灵根圆盘的「源初之息」净化他被烧焦的灵魂。焚世的铠甲在水中冷却，最终被莱昂的狮鹫啄瞎双眼，跪地投降。
- 瘟疫骑士「凋零」（残党）：被陈墨净化后，仍有部分腐毒残留。陈墨用亡灵合成术将其封印进骨杖，交给乌木大巫，用九黎祖灵的力量镇压。
第四天清晨，王都的天空终于放晴。陈墨站在王宫的城墙上，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城市：被洪水冲垮的城墙正在重建，被地震撕裂的街道铺上了新砖，被瘟疫感染的百姓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奥古斯都国王捧着金冠，单膝跪在陈墨面前：\"您拯救了永曜城，拯救了整个王朝。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的「护国圣使」，王都的每一块砖都会刻上您的名字。\"
陈墨扶起国王。他能感觉到，王都的地脉正在复苏，源初世界的生机正顺着他的指尖涌入王都。远处，德尚正带着战魂灵们修复房屋，莱昂的狮鹫军团在巡逻，百姓们互相搀扶着重建家园。
\"这不是我的胜利。\"陈墨轻声说，\"是王都的人民，是你们的勇气，让我们赢了。\"
国王的眼眶泛红。他指向王宫后的花园，那里有棵被瘟疫骑士烧焦的老橡树，此刻正抽出嫩绿的新芽。
\"看。\"他说，\"最黑暗的时刻，总会有新的希望。\"
陈墨笑了。他摸出怀表碎片，星图中央的\"源\"字泛着温暖的光。远处，四大灾厄骑士的残党正被押往监狱，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却再也无法威胁这座城市。
这是死亡的终章，更是新生的序章——而陈墨知道，只要源初世界的生机还在，只要人们的信念不灭，任何灾厄都无法真正吞噬光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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