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璎只是性子直,并非全然没脑子。
联想近期京中接连不断的大事……
对于虞瑾这趟出京的确切去向,她多少也有了几分猜测。
心惊又心乱。
“那……可是……我们真的就不管二姐姐了吗?”踟蹰无措,想哭。
她突然有点理解,长辈们常挂在嘴边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取舍之间,愁得想抓头发,想抽自己大耳瓜子。
虞璎咬着唇,眼泪汪汪。
虞珂:……
卖惨给谁看?她又不吃这一套!
但见她终于不再蛮牛一样往外冲,虞珂松开手,甩了甩酸软的手腕,抬脚跨过门槛儿。
走到院中,见虞璎没出来,她又回头:“走啊,跟过去看看。”
虞璎意外之后才是狂喜,紧跟着窜出来。
她刚才——
真以为小四要对二姐姐的处境视而不见,直接回房了。
她亦步亦趋跟上虞珂:“你不是说不管吗?”
虞珂面无表情,快步往前院走:“就算我不管,咱们这偌大一座侯府,养着这些人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那华家什么门第?你还真把他们当龙潭虎穴不成?”
“先看看二姐姐自己是个什么章程吧,最不济……”
“最后带人强行打进去,绝了这门亲戚。”
都是自家姐妹,她即使和虞琢关系没那么亲近,也承认她这二姐姐是个极温柔美好的姑娘,这样的好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见她毁在华家的算计当中?
虞璎想了想。
的确——
就华家那样的,直接带自家的府兵护卫过去,就能将他一座府邸踏平了。
武力即正义,强悍即真理!
一瞬间,阴霾全消,整一个精神抖擞的骄傲起来。
虞璎雄赳赳气昂昂,跟着虞珂赶赴前院。
彼时,虞琢姐弟已经早一步准备出门。
她去到大门口,看到门外候着的正是前天华氏回娘家坐的那辆马车。
虽是自家车驾,她也没直接走,而是又吩咐门房管事:“外祖府上过来报信,说我母亲滑倒摔伤了。”
“不好叫母亲在娘家养病,叨扰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我去接母亲回来医治。”
“去叫马房把那辆最大的马车赶出来,再叫曹叔给安排配备一些人手。”
“届时,少不得要帮忙挪动。”
事实上,华氏是女眷,要帮着挪动搬运她上马车,也是用的丫鬟婆子。
但夜里出门,虞琢说要安排护卫,也完全合情合理。
齐妈妈脸色微微一变。
门房管事重点也只在华氏摔伤上头,不疑有他,当即快走去马房安排备车。
齐妈妈心里着急,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两句,又担心多说要漏破绽,索性又闭了嘴。
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先顺利把人骗过去再说。
宣宁侯府的人训练有素,很快马车被赶出来。
这是侯府最华丽的一辆车,通常用于出席宫宴和世家应酬这样的场合。
虞瑾这趟出门,用的是宣睦带来的那辆车。
那一辆和这辆不相上下,只是更加坚固一些,更适合远程颠簸赶路。
这一辆,便留在了家里。
另外,曹管事又给配备了十六名精壮护卫。
因为多是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兵丁,宣宁侯府护卫的精神面貌和战力,在京中各勋贵世家中算得上数一数二。
齐妈妈一看这些人的阵仗,就有几分畏缩。
“齐妈妈,快走吧。”虞琢带着虞璟登上自家马车。
齐妈妈迟疑了下,还是坐了另一辆车。
虞琢不坐那辆车,是怕那车里有埋伏。
她只是性子软,但并不天真,知晓人心险恶。
她自家门里没有爵位之争,姐妹之间也和睦,可通常只要有利益,就有纷争,她相熟的绝大多数贵女家里,都是明争暗斗不断。
后宅阴私,她家没有,只因为她家是个特例。
既然外祖家要算计他们母女,她就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防备他们。
马车上,她却到底还是忐忑的,一直抓着虞璟的手。
夜里出门,虞璟倒是有几分兴奋,时不时扒着车窗看看外面街景:“大晚上的,街上都没什么人,还是庙街那边热闹。”
“上回表哥给我买的糖人,我没吃几口就被人群撞到地上了。”
“表哥还说带我出城跑马,也没去。”
只要不叫他读书习武,虞璟基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孩,性格好得不得了。
虞琢听着他叽叽喳喳,絮叨个不停,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绪也不知不觉跟着淡下几分。
“你脑袋别探出去,当心对面有马车过来,撞到你。”虞琢提醒。
齐妈妈坐的马车在前面开路,她有些心慌,就不断催促车夫快行。
平素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三分之一。
马车在华府门前停下,虚掩的大门立刻被人打开。
“齐妈妈您回来了?”门房的婆子热情洋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妈妈快走两步,到后面的马车,亲自搀扶虞琢姐弟下车。
门房婆子对侯府的人向来礼遇,恭恭敬敬行礼:“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快请。”
虞琢顺势招呼跟来的护卫:“我母亲摔伤了,叫她在外祖母这里养病不合适,你们跟来看看,怎么方便将她挪出来。”
若是能坐藤椅,就抬藤椅。
若是不能,就用床板把人横着抬出来。
总之,就是要带着人手,把华氏周到的挪出来,带回去。
齐妈妈刚要找借口推脱,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就声势很足的一声应诺:“是!”
齐妈妈心里一个哆嗦,又飞快平复心情。
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对虞琢劝道:“表姑娘思虑周全,只是挪我们姑奶奶出来,也用不着这些人。入夜了,男子不方便进内院,姑奶奶那边还有丫鬟婆子侍候,就点几个能帮着抬软轿的人就够了吧?”
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被夜色遮掩,乍一看去,是有些情真意切那意思。
虞琢到底不是什么强势之人。
想着华府只是个三进的宅子,届时几个护卫等在垂花门外,后宅那边若有异动,应该也赶得及冲进去。
且此时,她多少还对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一家抱一丝善意的希望。
斟酌片刻,点头:“好吧。”
随手点了四名护卫,随她入府。
同时,又摸了摸袖中收着的火折子。
这是她路上在马车的杂物匣子里发现的,顺手揣了起来。
想着,届时真有危险,她放一把火,护卫就会知道出事了,赶着冲进去。
齐妈妈引路,带着姐弟两人往内宅去。
四名护卫留在垂花门外,虞琢二人跟着继续往里走。
虞琢牵着虞璟的手,时刻警惕四周。
后花园里走了一半,齐妈妈止住步子,笑道:“姑奶奶被安置在您的舅母、大夫人院里,表姑娘过去陪着吧。”
说着,她慈爱看向虞璟:“早上姑爷带表少爷过来那会儿,老爷尚未起身,没瞧见人,今儿个念叨一白天,说是有日子没见,想念的紧。奴婢带表少爷去主院,去给老爷和老太太再请个安吧?”
虞琢的外祖父华老爷身子骨儿不大行,早几年就致仕回家养老了。
这个家,平时都是她舅舅和舅母当家,二老是个颐养天年的状态。
孝道在上,这话合情合理,虞琢无法反驳。
不想,虞璟却紧紧抓着她的手,大声道:“我不要,先去见我母亲,晚一点姐姐陪我一起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齐妈妈表情微微僵硬。
她知道跟一个半大孩子不好讲道理,就仍是对虞琢劝说:“天色不早,表姑娘还要护送姑奶奶回侯府,你们姐弟分开动作,也能快些回去。”
这话,明显是托词。
虞琢听得明白。
虞璟虽然不懂其中猫腻,但他坚信,狡猾坏心眼的四姐姐特意打发他跟着二姐姐,一定有目的。
是以,他不为所动,就紧紧牵着虞琢的手。
虞琢此时想的,却是华家明摆着冲她来的,虞璟若跟在她身边,这些人恼羞成怒,别要伤及虞璟。
她于是垂眸,很耐心劝解虞璟:“你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吧,稍晚一会儿,姐姐安顿好母亲就去接你。”
姐弟两个,四目相对。
虞璟有点纠结,但在虞琢坚定眼神的注视下,最终迟疑松手,不很情愿道:“那……好吧!”
“那老奴就带表少爷去了。”齐妈妈心中欢喜,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暗中,给提着灯笼的门房婆子递了眼色。
之后,虞璟被齐妈妈牵着,一步三回头走了。
虞琢去到金氏夫妻的院子,就有金氏身边大丫鬟候着迎出来,压着声音道:“表姑娘到了?姑奶奶方才小睡过去,奴婢带您进去。”
她的表演,毫无痕迹。
虞琢看了眼正屋方向,金氏没露头,她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大丫鬟面上带笑,恭敬引她进了右边小跨院。
那院里也是一整套房屋,大丫鬟将她引到正房门前,开门打开帘子:“表姑娘请。”
屋子里点着灯,却极安静。
虞琢暗暗捏紧袖中火折子,抬脚进去。
却在她刚一脚踏入屋里,身后房门就吱呀一声,猛地关上。
? ?二更。
?
璟哥儿:走走走,我陪姐姐闯关去!
?
阿琢:我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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