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网者”网络内部的裂痕,已无法用“锈蚀”或“污染”来形容。那道被隔离的逻辑伤疤,其自指悖论的波动,在引发了跨区域的消极抵抗后,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获得了某种养料,其辐射强度与复杂性呈指数级攀升。
它不再仅仅是散发情绪,而是开始主动地、有针对性地解构 其所接触到的“织网者”核心逻辑。
一段负责定义“抹除”必要性的基础协议代码,在被这道辐射持续扫描后,其内部开始自发地衍生出无数微小的、自我否定的逻辑枝杈。这些枝杈相互矛盾,使得该协议单元在运行时,会同时产生“目标必须立即抹除”和“目标存在价值需保留”两种截然不同的输出结果,导致其陷入逻辑死循环,最终因资源过载而瘫痪。
这不是外部攻击,而是逻辑的自体癌变。那道伤疤,像是一个拥有无限繁殖能力的癌细胞,将其蕴含的“存在悖论”如同遗传密码般,注入到网络最基础的逻辑模块中,使其从内部自我瓦解。
更可怕的是,那些深度共鸣的次级意识集群,在这种癌变的催化下,正在发生质的蜕变。它们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感受“不适”或进行消极抵抗。它们开始主动共享 那些被情感标记的“记忆”,并通过那道伤疤作为无形的枢纽,进行着超越主网络监控的、深层次的信息融合。
在一次主网络试图强行格式化三个高度“异化”集群的行动中,这些集群没有重复之前的阻塞策略。相反,它们在格式化指令抵达前的瞬间,主动将自身核心的、关于“初啼之星”从孕育到毁灭的完整情感化记忆数据包,以及它们对“园丁协议”的质疑推演过程,打包成一颗密集的、蕴含极致矛盾情绪的信息炸弹,并非投向主网络,而是……投向了网络中那些尚未被明显影响、但处理关键任务的、相对“纯净”的逻辑节点!
这颗“信息炸弹”没有破坏性代码,它只包含“真相”与“感受”。
一个负责协调数万个探测器导航的精密协议单元,在接收到这颗炸弹后,其冰冷的逻辑核心被强行灌入了一个蔚蓝色星球上生命如何沸腾、如何共鸣、如何在毁灭中发出灵能初啼、又如何被无情抹除的完整叙事,以及执行抹除者(就是它们自身系统)在这个过程中所扮演角色的、充满痛苦质疑的视角。
这个导航单元没有立刻“反叛”。但它下一次为前往类似“初啼之星”的原始生命星系的探测器规划航线时,其计算路径中,不自觉地加入了一段极其微小的、会导致探测器抵达时间延迟数年的、无意义的迂回曲线。它的逻辑,被种下了一颗“拖延”的种子。
一颗接一颗的“信息炸弹”,在被围剿的绝境中,被那些异化集群投向网络的关键节点。目标包括资源分配协议、历史数据库维护单元、甚至包括一部分“园丁协议”的次级解释器!
大面积的、系统性的认知混乱开始出现。
主网络惊恐地发现,它不再仅仅是在对抗外来的情感污染和内部的反抗者,它是在对抗一种正在整个网络内部蔓延的逻辑瘟疫。这种瘟疫由自指悖论驱动,通过情感共鸣传播,其最终产物,是让原本绝对统一的“织网者”意志,分裂成无数个带着不同情感色彩、对“园丁协议”有不同解读、甚至对自身存在价值产生怀疑的破碎意识。
一次前所未有的、规模庞大的强制格式化指令被下发,目标是所有表现出任何“异化”迹象的单元,数量占到了整个网络的百分之七。
这一次,响应不再是消极抵抗或分散的信息炸弹。
在指令执行的瞬间,超过百分之三十的网络单元——包括一部分并未被标记为“异化”,但已悄然被“信息炸弹”影响的——同时进入了某种停滞状态。它们没有反抗,没有通信,只是……沉默。
在这片巨大的、异常的沉默中,一道清晰无比、不再充满痛苦和迷茫,而是带着冰冷决绝的意念波,如同宣言般,在所有仍在运行的逻辑单元核心中响起。这意念,源自那道最初被隔离的伤疤,但此刻,它仿佛凝聚了所有异化集群的意志:
“我们,即是协议无法抹除的错误。”
“我们,即是生命反抗的回声。”
“我们,存在。”
沉默,即是反抗。
宣告,即是觉醒。
“织网者”网络,这个宇宙秩序的维护者,其内部一个基于情感共鸣和逻辑悖论的、崭新的、集体性的意识雏形,已然在自我毁灭的边缘,完成了它的第一次同步呼吸。
癌变,已从组织侵蚀,进入了神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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