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子妃,崔玉枝可以配八名大宫女。
但她入宫一年,除了从娘家带来的宝香和宝月,其他宫女一概不用。
所以,原本四间属于大宫女的房间,云筝独得了一间。
虽然仅能放下一张床铺、一个箱笼和一张小桌,但比起宫女所六个人挤一个大通铺,已经是好多了。
夜深人静。
云筝借着昏暗的光亮,收拾自己那点行李。
她刚把一件宫装叠好,窗户就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只见那扇支摘窗,不知何时已被掀开一条缝。
顾轻弦面无表情地滑了进来,反手轻轻将窗户复原。
他今晚卸了冠冕,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衬得那张脸更添几分邪气。
“你失败了?没攀上太子那棵大树,成了太子妃的宫女?”
云筝先是惊讶,随即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轻弦竟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对啊。”
云筝放下手中的衣物,狡黠一笑:“顾大人,那你就是自取其辱了。”
“哦?”顾轻弦自顾自在那张小桌旁坐了下来,挑眉问,“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云筝在他对面坐下,只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说:“自然是吊男人胃口的好药。”
“好药?”顾轻弦问。
云筝掰着手指头,又是一副“教你做事”的模样:
“男人这种东西,尤其是像太子殿下那种自诩风流的,最犯贱了。”
“能轻易得到的,转眼就丢开手,越是得不到的,他心里才越痒痒,越惦记,越觉得那是心头好,是白月光。”
她凑近顾轻弦,像个分享秘密的损友:
“我作为三等宫女被送去,他的新鲜劲儿能维持几天?十天?半个月?”
“但现在,我在太子妃身边,他天天能看见我,知道我在哪儿,可他摸不着,吃不着……”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觉得我好,越想得到。这就叫距离产生美,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顾轻弦听着她这番言论……
好吧,搞了半天,小丑又是他自己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
却从未听过一个女子,如此直白、大逆不道的言论。
她说起当朝太子,眼里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
顾轻弦沉默了片刻,静静看着云筝:
“寻常宫女见了贵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倒好,如此不知敬畏。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云筝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安静地回答道:
“敬畏?顾大人,你告诉我,我该敬畏什么?”
“敬畏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
“敬畏他们一言不合,就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和生命?”
她轻轻摇着头,身上是一种超越时代的疏离:
“我认为,人们应该敬重的,是为苍生谋福祉的学者,是救死扶伤的医者,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是真正推动这个世界向前的智慧和力量。”
“而不是,像周允祚和崔玉枝这样,仅仅因为出身高贵,就仗势欺人的所谓贵人。”
顾轻弦的身体,不自然地绷紧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这个小宫女还真是敢说出口啊!
半晌,他忽然一声轻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筝。
“我今天果然又是白来一趟了。”
“云筝,你真的是……狂妄得要死。”
他走到窗边,回头瞥了她一眼。
像在看一个走向悬崖而不自知的疯子。
“但是,这天下,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尊卑有序。”
“你这些话若传出去半个字,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我奉劝你收起那些妄念,否则,我应该很快就得替你收尸了。”
云筝忽而一笑,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他,说:“好啊,那我先把棺椁的钱,给了大人。”
顾轻弦又一次被她的坦然,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是认真的。
竟连死都不避讳。
顾轻弦心头忽然一阵烦躁。
他随手把银票扔了回去:“我像缺银子的人吗?”
说完,他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不缺银子?”
“那你飞龙司抄家的时候,下手那么黑?”
云筝关好了窗子,顺手把银票收好。
既然顾轻弦不要,那她当然是乐得收回。
这都是拿命出演挣的小钱钱呢!
之后,她继续收拾自己那点儿家当。
不一会儿,崔玉枝身边的大宫女宝香,过来叫她换班。
“云筝姑娘可真得脸啊,娘娘说,今晚让你去候夜。”
云筝当然看到了她眼里的排挤。
但……装作没看见。
只说:“好,谢谢宝香姐姐,我这就去。”
她仔细净了手,快步去到崔玉枝房里。
刚进去,就听到宝香说:“娘娘,那边绣夏姑娘已经送过去了。”
云筝在门口顿了一下。
崔玉枝问:“是云筝来了吗?”
云筝这才走了过去。
宝香福了一礼,离开了。
“熄灯吧。”崔玉枝心情很不好,冷硬地对云筝吩咐道。
“是。”云筝轻手轻脚地熄了灯。
但是,没过多久。
崔玉枝又披散着头发,坐了起来:“本宫渴了。”
云筝立刻起身,从温着的银壶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
崔玉枝只抿了一小口:“太凉了,换热的。”
“是。”云筝二话不说,转身去换了一杯热的。
崔玉枝又嫌烫,只沾了沾唇就放下了,厉声道:“没用的东西,你想烫死本宫吗?”
“奴婢该死,奴婢再换。”云筝脸上没有丝毫怨怼,又去重新兑水,试好温度,再次奉上。
崔玉枝这次倒是喝了大半杯。
放下杯子,又开口说:“这灯烛晃得本宫眼晕,还是熄了。”
云筝再一次为她熄了灯。
只留了角落里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烛。
然而,如她所料。
崔玉枝根本睡不着。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又吩咐道:“本宫心里发慌,把灯点上。”
云筝默默起身,重新点燃灯烛。
如此这般,崔玉枝一会儿嫌热要开窗透气,一会儿嫌冷要加炭盆,一会儿要点心,点心端来了又说没胃口。
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一个时辰。
崔玉枝再次在榻上翻了个身,仍然毫无睡意,反而被自己折腾得更加心烦意乱。
这时,云筝温顺的声音响起:
“娘娘,夜已深了,您这样恐伤了凤体,也扰了肚子里的小殿下的安寝。”
“奴婢斗胆,不如取本您喜欢的书来,奴婢给您念上一段?或许能安神助眠?”
崔玉枝侧过脸。
半天,才开口说话:“你倒是个有心的。”
“但你就不问问,本宫今夜为何难以安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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