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心道,这还用问?
用脚拇指都知道,殿下临幸绣夏,你不开心了呗。
但不开心有什么用?
就算你贵为太子妃,还不是得装贤良大度?
当然,这种话她不会说出来。
她只把头垂得更低,恭敬平稳地答话:
“娘娘的心情,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奴婢只知道,娘娘凤体安康、心情愉悦,是东宫之福,是奴婢们最大的心愿。”
“娘娘若觉得烦闷,奴婢便想法子为娘娘解忧,娘娘若想静一静,奴婢便安静守着。”
“奴婢的本分,就是伺候好娘娘,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个字。”
这番话,倒是让崔玉枝的烦躁减轻了很多。
怪不得她看这小宫女第一眼,就觉得投缘呢。
真懂事。
甚至,比宝香、宝月这两个从娘家带来的,还要更好用一点。
于是,她点头说:“罢了,你便去取一本《春秋》来,挑一些不那么打打杀杀的篇章,念给本宫听吧。”
“是,娘娘稍候,奴婢这就去取。”
云筝福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去。
她带着那本厚重的《春秋》回来时,崔玉枝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竟识字?”
云筝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谦卑,轻声回道:
“回娘娘,奴婢幼年隔壁住着一位老童生,闲暇教过几个字罢了。”
“不过,老童生说奴婢读书不行,倒是对算学、账房一类,要更敏锐些。”
崔玉枝看着她,眼中惊讶更甚:
“你这样的身份,能认得几个字,也是不错了。”
她重新在榻上靠好,又说:“那你便念吧。”
“是。”云筝捧着书,缓缓念诵起来。
“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寝宫内流淌。
崔玉枝起初还带着审视听着,渐渐地,困意袭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云筝余光瞥见崔玉枝呼吸渐趋绵长,念诵的声音也放得更轻。
直到崔玉枝睡去,她才合上书本,走了出去。
她脸上的温顺谦卑迅速褪去,低头笑道:
“折腾?呵,这才哪到哪啊?”
“一个绣夏而已,就让你睡不着了?”
“那等我粉墨登场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
从第二天晚上起,花意、余金莲也陆续被送去了周允祚的寝宫。
绣夏机灵,花意温柔,余金莲美貌,三个人在司寝赵嬷嬷的安排下,牢牢拉住太子,让秋月宫的那位侧妃萧玲儿,没有半分机会争宠。
东宫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平静。
只有云筝知道,每当新人得宠的夜晚,崔玉枝的失眠症便会发作。
宝香和宝月虽尽心,但安抚效果有限。
最终,总是需要云筝用她那平稳的嗓音,念诵上半个时辰,这位尊贵的太子妃娘娘勉强入眠。
白日里,周允祚倒是常常来陪崔玉枝用膳。
但他扫过一旁的宫女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天,他又陪崔玉枝用完了午膳,随口问:
“玉枝,你身边那个新来的宫女……叫什么云筝的?怎么神出鬼没的,天天不见她人影,莫非是在躲懒?”
“你这主子当得也太宽和了些吧?”
崔玉枝正享受着太子亲手递过来的蜜饯,闻言立刻笑着替云筝辩解。
语气里,是一丝炫耀和维护:
“殿下可冤枉她了。云筝那丫头勤快着呢,手脚麻利,心思也细。”
“臣妾有了身子,夜里睡不安稳,多亏了她能念些书给臣妾听。”
“白日里,臣妾体恤她夜里辛苦,便让她多在房里歇歇,或是做些轻省的针线。”
“她一个贱婢出身,能认得几个字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她这份体贴本分的心意。”
周允祚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笑。
那个小丫头,岂止是认得几个字?
崔玉枝若是听过她在祈年殿唱的词儿,怕是要惊掉下巴。
那才情,那心意,怕是寻常世家小姐都未必及得上。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顺着崔玉枝的话说:
“孤的爱妃,果真心善。”
“不过,你还是要多在意自己的身子,夜里睡不好,白日里要多补觉。”
“来,多吃一点……”
周允祚将一块点心喂到崔玉枝嘴边,又是一番你侬我侬。
一旁的宝月低下头,抿嘴偷笑。
……
转眼,就临近年节了。
崔玉枝的胎像已经稳固。
御医会诊之后,终于说娘娘可以适当“活动活动”了。
对崔玉枝而言,这无疑是个喜讯。
之后,太子殿下留宿她寝殿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可对周允祚而言,这简直是是升级版的煎熬!
因为,晚上,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经常就在外间值夜。
周允祚躺在崔玉枝身侧,心思却早已飘了出去。
他能透过屏风,看到那个沉静如水的身影。
心痒难耐。
而且,越是夜深人静,那份惦记就越是强烈。
他有点忍不了了。
他开始寻找机会。
每当崔玉枝睡熟时,他总会借着更换寝衣的由头,让云筝来伺候他。
有时候,也纷纷云筝给他倒水。
而云筝的姿态总是恭谨无比,十分本分。
一次深夜,周允祚再次起身,让云筝伺候他喝水。
今晚,窗外的月光,温柔,圆润,无比诱人。
他一时心动,一把抓住了云筝的手,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云筝……”
云筝立刻后退半步,声音轻得像羽毛:“殿下有何吩咐?”
周允祚心头火起,却又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当着熟睡的太子妃,强行对一个值夜宫女做什么吧?
他只能将声音压得更低:“云筝。相处日久,你难道还不明白,孤的心意?”
云筝轻轻抬起头。
月光照亮了她小半张脸。
她故意装出柔弱和犹豫,却很快摇头说:
“奴婢都明白。但是,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
“如今,娘娘身怀龙嗣,正是需要安心静养的时候。”
“殿下不能多等几个月吗?至少,也要等娘娘平安生产,再提旁的,好吗?”
等等等,又是等。
虽然从初见云筝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允祚总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
好在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
云筝察觉到了周允祚的一丝不耐。
就在他烦躁地转身想回床上的时候,她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殿下。”
周允祚心头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云筝依旧垂着眼,但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对着她比了一个心形。
“这是什么意思?”周允祚愣住了。
云筝用口型轻轻说:“这叫‘比心’,是‘我爱你’的意思。”
轰!
周允祚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比心。
我爱你。
漆黑的室内,月光洒落,暧昧不受控制地蔓延开。
周允祚喉咙动了动。
被一再拒绝的不快,烟消云散。
“好,小妖精。”他也用口型说,“既然你也有此心意,孤愿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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